“吃不饱，根本吃不饱。”
宋染垮起个小猫批脸，足足埋怨了一路，眼看快到家门口了还在抱怨个不停。
“以前长州的物价不是没上京高吗？怎么花了这么多钱，还是吃不饱啊！还好不是我们付钱，最后韩兴把他的金表都当了，这才付的饭钱，咱们在上京的时候好像没花过钱啊？难道终王朝的人不是免费吃饭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在上京的时候，所有的开销都是老阴替我们付的？”
沈不欲无奈地摇摇头，抬头就在家门口看到一道身影。
是……祈子沐？
她怎么独自出现在这儿？
话说回来，之前她总是跟祁子恙一起出现，自己的注意力也就会集中在兄长身上，这还是头一次仔细打量祈子沐。
祈子沐看起来二十出头，应该比他大一些，和宋染相比，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此时此刻她正穿着一件白衬衫和紧身背带群，裙褶刚刚抵达膝上，修长的双腿上穿着长筒袜，小皮鞋也配得恰到好处。
邻家少女风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顶中顶。
察觉到宋染阴沉的目光，沈不欲故意咳嗽两声：“你好？”
祈子沐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晚上好。”
“你在这儿干嘛？”沈不欲疑惑地问道。
“等你们。”祈子沐言简意赅，“吃饭去了？”
沈不欲点点头，拉开大门：“进来说吧。”
祈子沐忽然换上了警惕的神色，双手抱胸，像是看变态一样看着沈不欲。
沈不欲翻了个白眼：“别这么看着我，我不喜欢平的。”
祈子沐的脸色更加难看，小眼神还对比了一下宋染和自己的胸前，表情愈发僵硬。
她撇了撇嘴，不悦地说道：“女性的价值并非是依靠外貌定夺的，况且就算要衡量身材，也要对比身周的其他人，取平
均值才……”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愣住了——
好像身边人的胸围都比她大来着？
宋染一巴掌扇在沈不欲后脑勺：“不许耍流氓！”
“开个玩笑嘛……”沈不欲抱歉地笑笑，朝祈子沐招招手，“不进来了？”
“不了。”祈子沐正色道，“哥哥让我来说一声，一个小时前，赏金联盟有一波小规模行动，现场传来了枪声，死了几个猎手。但经过调查，他们的袭击对象是终王朝登记过的伪王，没有正式职位。”
沈不欲皱起眉：“那个伪王什么来头？袭击他干什么？”
“不清楚，伪王叫赵无溪，之前的判定是初等伪王，现在还在观察阶段，和赏金联盟没有任何联系，而且住得离这里不远。所以哥哥才判断，这个伪王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否则赏金联盟不会在终王朝眼皮子底下去行凶刺杀。”
祈子沐说完，就后退了几步。
“就这样，再见。”
“哎等等！”沈不欲叫住了她，“这点小事发个短信不就得了？干嘛非要跑过来？”
“没有联系方式。”祈子沐一本正经地掏出卫星电话，“帅哥加个联系方式吗？”
沈不欲知道她是故意气宋染玩，于是配合地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好啊好啊，我最喜欢漂亮妹……啊！”
宋染用力揪住他的耳朵，用自己的卫星电话加了祈子沐的联系方式：“你们两个没完了是吧！”
祈子沐莞尔一笑，摆摆手准备离开，忽然又停下脚步，轻声说道：“你们最好小心一点，政府里面有风声，有很多人在打听你们，说你们是上京派来的眼线，准备【蒙眼】。”
沈不欲眼睑一掀，冷冷地看了一眼终王朝人事局的方向：“知道了，多谢。”
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在两个人的预料之中，对于长州市而言，他们始终
是外人。
再加上他们身上有着阴五灯加持的特权，和青长歌的庇护，今天再闹出这么一出让韩兴下不来台，高层肯定会有所忌惮。
如果只是忌惮也就算了，就怕有人下绊子。
等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钟涵和小愣已经睡了，虽然沈不欲想知道钟涵的调查结果，但还是决定明天醒来再说。
他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一边打开空调的抽湿，一边问道：“你觉得韩兴会不会对我们下手？”
“韩兴？”
宋染在洗手台前卸妆，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应该不会，他没那个胆子。不过他的儿子，韩……韩什么来着？”
“韩英浩。”
“对，韩英浩可能会，不过充其量也就是找一些有枪的小混混来捣乱而已。”
“那你觉得是谁盯上了我们？政府的人？”
“政府现在忙得热火朝天，哪有闲工夫管我们。况且，有祁家兄妹在，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会提前说的。我觉得吧……有必要查一下我们的上司。”
“青叔？不能吧？”
“我说的是执行局局长！笨！”
“哦……有道理！”
沈不欲点点头，越想越有可能。
他们两个是上京派来的人，刚一上任分部部长青长歌就亲自委以重任，而且很多任务都是越权行事。
执行局局长一定会感到冒犯，心生不满也是正常的。
得做点什么表示一下。
…………
第二天一早，沈不欲就被钟涵叫醒了，说是有人找他。
穿好衣服出门一看，居然是韩兴带着韩英浩登门赔罪了。
韩英浩顶着俩大黑眼圈，衣服也邋里邋遢，显然一晚上没睡。
韩兴赔笑道：“沈先生，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那把短刀……我们暂时没还找到，不过我们准备了一些薄礼，还望你能收下，聊表寸心，不成敬意！”
说着，就
有几个人提着好几个行李箱往沈不欲跟前送，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沈不欲都觉得有些尴尬，其实他没想太为难这父子俩：“韩局长您言重了，昨天的事……我就权当是一场误会，不会放在心上的。况且您是局长，我就是个处长，我……”
韩兴摆摆手，示意手下人先退开：“沈先生要不先看一下箱子里是什么再做决定？”
沈不欲迟疑片刻，伸手打开行李箱，眯起眼望里面看去。
最上层是一些衣服，没什么特别的，伸手掀开之后，发现底下还放着一些文物，都用小玻璃展柜装着，而文物里显然还藏着什么，好像是……纸？
韩兴凑近上去，把行李箱合上，压低了声音在沈不欲耳边说道：“我知道沈先生和宋小姐因为赏金联盟和神临会正头疼着，所以连夜让人准备了这些资料——交易记录、交易场所、悬赏信息、成员名单、流调信息、地区分布，你想要的都有，应该能为你节省一些时间。”
沈不欲的心咯噔一下，锋锐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韩兴的眼睛。
“韩局长不愧是人事局局长，这些信息您都能找到。”沈不欲的表情不太好看，“我多问一句，您是从哪儿收集到的？”
韩兴笑笑：“你也说了，我是人事局局长，认识的人多一些也正常嘛。我今天来，一是为了携犬子登门道歉，二是为了向沈先生、向阴局长、向终王朝表明忠诚，无论我做了什么，最终都是为了终王朝，还希望如果真有什么行动……沈先生不要大义灭亲，手下留情的好。”
沈不欲咂么过味儿来了，韩兴是在冒险。
他给了自己这么多情报，也知道一定会暴露自己的信息渠道不干净，更知道沈不欲迟早有一天会清算这些黑色的渠道。
所以他特意送礼
上门，摆明了是在说“我和那些见不得光的人有接触，但我已经改邪归正了，还希望能放我一条生路”。
韩兴不是什么好人，但绝对是最能看懂风向的人，趋炎附势也好，随波逐流也罢，这种人才是能活到最后的。
沈不欲沉默半晌，最终叹了口气：“那晚辈就愧领了。”
这话一出口，韩兴松了口气，讪笑道：“那我先提前谢过沈先生了……不过，今天的事，最好不要说出去，对你我都不好。”
“我明白。钟涵，把这些厚礼搬进去。”
沈不欲招呼着，转头看向韩英浩。
“韩兄弟，昨天的事我不想再提，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青霓小姐有婚约在身，你就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了。”
韩英浩一颤，连忙苦笑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对青霓小姐只有敬仰之心，昨天我爸已经教训过我了，绝对不会越界！我保证！”
这态度转变之大，让沈不欲不由得暗中感慨一声人心的多样。
但这也多亏青霓本身就是青长歌的女儿，要是换成哪个没权没势的人家的姑娘，恐怕在劫难逃。
几个人又客套了几句，送走韩兴后，沈不欲回到客厅打开了那些行李箱。
衣服、文物、各类酒、金条、各种军火，以及加起来足足有三百多张的纸质文件。
韩兴的手笔真大，这才坐上人事局局长的位子几天，居然能捞到这么多好处。
沈不欲一边整理文件，一边抽出几张，把剩下的都放在桌面上：“小涵，让兄弟们辛苦一下，把所有的信息整理出电子版，之后发到我电话上。”
“好。”钟涵答应一声，看向准备出门的沈不欲，“沈哥，不吃饭了吗？”
“我去蹭一顿。”
沈不欲挥挥手中的纸质文件，钟涵瞥了一眼，只看到了一个名字——
赵无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