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欲最后还是没动用太多暴力，甚至还用权能治好了店老板，要求他给自己理发。
曾盘一行人也没了一开始的气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一起看店老板哆哆嗦嗦的手，心里祈祷着他不要因为太过紧张而把索命鬼的脑袋剃秃了。
沈不欲闭着眼享受专人服务，不忘摆架子教训起来：“你说你们啊，仗着有点势力有点暴力，就为非作歹！这是个大人样？这要是教坏小孩子了，宝岛省的未来在哪里？祖国的未来在哪里？人类的未来在哪里？”
“鬼哥教训得是……”
事到如今，曾盘也只能任由他把事情上升到全人类的层面上。
沈不欲继续说道：“就算今天来的不是我，你们态度也不能这么恶劣对不对？多跟我学学，我打小就是个温和的人，遇到事情咱们得讲道理，不要想着打.打杀杀的，跟我一样平和温润的，多好！”
平和温润……
曾盘稍微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上的十三个弹坑，再看看一边变形的椅子，莫名有点想笑——
这个词怎么都跟索命鬼搭不到边吧？
沈不欲说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就不揍你了，但有点事你得帮我做。”
曾盘连忙凑过来：“鬼哥您吩咐，我肯定尽心尽力地办！”
“现在还不急，等周六咱么参加完祭礼之后你再办。”沈不欲睁开眼，从镜子扫了眼曾盘身后的小弟，“你们也听着，周六之后，帮我把一个消息散播出去：凡是能杀死神临会教徒的，拿着人头到野狼那儿领一万，能提供有用情报的领五千。”
谢冉瞪大了眼睛：“什么美利坚行为……你怎么不说拿着头皮领赏钱呢？”
沈不欲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完事儿了之后，你们就在我的
地盘做公益宣传，就是关于神临会的，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帮你们，资金不是问题，到时候我直接给你们批钱，多余的就给你们当辛苦费。”
曾盘热泪盈眶，就差抱着沈不欲的大腿哭嚎了：“鬼哥，您这哪儿是惩罚我啊，这简直就是奖励我啊！您放心！这事儿我肯定给您办得稳稳妥妥的！”
“别搁这儿给我表忠心。”沈不欲冷下声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小吕布，但我不是董卓——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办不好……”
“我亲自把头割下来递给您！”曾盘拍着胸脯子发毒誓，他也并非是阴奉阳违，而是发自心底地想为沈不欲做事——
开玩笑，就算是为了保命，这事儿也得办得漂漂亮亮的，不然就不是混得出不出息的问题了。
等沈不欲理完发后，谢冉那里也差不多好了，他多等了一会儿，两个人就离开了理发店，还刻意嘱咐曾盘他们不要出来送，免得暴露身份。
一开始谢冉还有些拘谨，但很快她就放松了下来，还扯着沈不欲的袖口指了指不远处的饮品店：“鬼哥不请个客？”
沈不欲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会不适应我的新身份。”
“这有什么适不适应的。”谢冉低笑两声，缓步走向饮品店，“自从我爸妈死了之后，我才明白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
“之前是想要活着，想活得好一点，为此不惜出卖身体和灵魂……甚至不惜忘记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我现在就像是一根草，活得很累，但又不想死，生活和生存没什么区别——我
想喝芒果的。”
沈不欲盯着她看了片刻，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当初看到母亲的尸体时，他也曾有同样的感受。
活着却不知道为什么而活，连寻死都没有理由。
但好在，当时还有仇恨和宋染拉了自己一把，不然自己可能也会变成谢冉这样子。
他摇摇头，看向店老板：“两杯……不，四杯，四杯芒果的。”
店老板打了个呵欠：“断货了，只有柠檬水。”
“……那就四杯柠檬水，算了，十杯。”
“好的十杯柠檬水，一共三百，扫码还是现金？”
沈不欲怔了一下，虽然三百块对他而言没什么，但听到柠檬水都买的这么贵，心里还是有些震惊的。
看来是时候考虑恢复宝岛省和大陆的物流了，不然物价这么高，寻常老百姓不得苦死？
沈不欲付了钱，转头看向谢冉：“我给你个差事，干不干？”
谢冉果断摇摇头：“不干，我虽然也是伪王，但权能只是让人的感官更加敏感，打.打杀杀的……还是算了吧。”
“不是让你杀人，是做别的，现在大陆的各种物资进不来，宝岛省还相对封闭，我想安排你去和长州分部对接，借着沟通信息的名头打通物流通道……”沈不欲说着，忽然发现店老板正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们，“你看什么？”
“没什么。”
店老板抿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心想这俩人真能装啊，都到这地方买柠檬水了，居然还满口的打通物流通道……
他以为他是谁啊？终王朝局长？
谢冉疑惑地看向他：“终王朝还管这个？而且……你不是赏金联盟的吗？”
“这你别管，我有的是办法。”沈不欲故作神秘地笑笑，心里也盘算着正好给祁子恙那个家伙找点事情做，免得他再
闲得到处跑，“你只需要做那个中间人就行，剩下的不用多管，就说干不干吧？”
谢冉拿过先做好的一杯柠檬水，插进吸管喝了一口：“为什么是我？你还愁手底下没有人？”
“有人倒是有人，但都没怎么接触过，信不过。”
“我听说你的别墅里不是有好多佣人吗？”
“他们不行，他们还得打扫我那大hoe呢。”
“好吧……我试试看。”
谢冉低下头，不让沈不欲看见她的表情。
“不过，事先说好，我可不保证一定能做好，到时候可别为难我。”
沈不欲叹了口气，微笑道：“放心吧，如果你到时候觉得做不来，直接跟我说，我会让你……”
“作为领导者，这可不是你该说出口的话。”谢冉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说着就往远处走去，“对下属过分宽容的领导一定会遇到各种麻烦的……我会努力办好的。”
谢冉说着，渐渐消失在沈不欲的视野中。
但她并未走远，而是缩在某个无人的角落，远远地看着沈不欲抱着一堆柠檬水离开这条街。
她多想追上去，恳求沈不欲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就像父母、像恋人、像太阳之于小草般好，让她可以尽情地宣泄心中所有的情绪。
但她知道不可以这么做，无论自己和他站得有多近，他们之间也始终隔着一道看不到的、不可僭越的沟壑。
也许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他肯定是一个善人。
如果自己现在追上去，他一定会收留无处可去的自己吧。
谢冉自嘲般地笑笑，一口气把柠檬水喝完，潇洒得把杯子丢进垃圾桶，同他和自己的过去转身告别。
…………
“口味酸涩，想必柠檬里的籽并没有去除，就连皮都没有经过什么处理，很廉价。
”
斯嘉丽十分严苛地对这杯原来只需要4元就能买到的柠檬水做出了锐评，让沈不欲心头一颤。
法蒂玛还缩在角落，但现在已经敢说话了：“而且……甜味很怪，不是水果本身的甜，都是一种……从没尝过的甜。”
另一位佣人皱皱眉：“而且用的柠檬肯定不新鲜，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好了！”
沈不欲黑着脸抬高了声音，咬牙切齿地扫视一周。
“你们……我好心好意给你们买喝的，你们就这么评价是吗？一杯30呢！”
斯嘉丽轻声说道：“先生，您平时饮用的矿泉水一瓶就要50——我说的是人民币。”
沈不欲突然觉得心脏在滴血：“现在……多少钱？”
“一瓶650。”
“够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些……”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在他的村子里别说高档矿泉水，就连这柠檬水都难得一见。
这帮人居然还这么挑剔，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不过，怪不得觉得这水和以前喝过的所有水的口感都不一样，看来贵还是有贵的道理。
沈不欲清了清嗓子，决定转移话题：“对了，我这头发怎么样？是不是倍儿精神？”
斯嘉丽看过去，沉默片刻，脸上浮现出悲悯、厌恶、同情、嘲讽和故作矜持的礼貌。
沈不欲立刻抬起手制止她说话；“好了，你的表情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斯嘉丽笑了笑，不再开玩笑：“对了先生，刚才有位名叫曾盘的先生跑来找您，说是祭礼的地点是在东海岸的一个码头。”
“码头？”法蒂玛忽然抬起头，犹犹豫豫地说道，“你们……要去那个码头吗？”
沈不欲挑了挑眉头：“有事？”
法蒂玛抓紧了衣角，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我可不可以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