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数员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
等到文工团众人鼓完掌，
他继续报接下来的数，
“安同志第二枪，7环……第三枪7环……第十枪7环。”
“总环数71环！”
除了第一枪是八环，其余所有枪都是七环，不过这在文工团人的眼里已经很不错了。
表现稳定，发挥优秀。
他们挑衅地看着陆晴晴，刚刚那个被骂的男兵忍不住站出来戏谑道，
“现在能报全陆晴晴同志的环数了吧。”
报数员扯了扯嘴角，没回答而是侧脸去问陆晴晴，
“陆同志，你是不是少打了一枪，我在靶子上只看到9个弹孔。”
男兵想都没想，呛声道，“脱靶了呗！”
第一枪只有6环，后面越打状态越差。
这样想来，那文工团赢定了。
男兵还在洋洋得意的时候，陆晴晴轻声回答，“恩，我少打了一枪，因为第二套零件的坚硬度不如第一套，我怕磨损太大，不好拿去军工厂那边制作！”
报数员这下心里有数了，他看了一眼那个龇牙咧嘴的男兵，本来还想给文工团留点面子的，奈何人家就是要凑过来被打脸。
他也干脆不藏着掖着了，“陆同志一共打了九枪，除了第一枪是六环，后面八枪都直中靶心，果然是虎夫无犬妻。”
“我觉得顾营长可以教陆同志学习骑马，移动靶更有挑战性，这种五十米固定靶难度确实低一些，给初级入门的人打打还可以。”
文工团众人：……
对，他们是入门选手，他们菜。
会打枪了不起啊，这是讽刺谁呢，他们还会唱歌跳舞呢。
文工团人脸色都不大好看，特别是安婷婷，
安婷婷脸色黑如锅底，不过随即又反应过来，
直中靶心？
那不就是十环？
开了九枪，九枪一共86环。
比她高！
怎么可能了？
她从小跟着爸爸爷爷去打靶场练习，这种冲锋枪比手枪的难度更大，文工团里的那些女兵连拿都拿不稳，这个陆晴晴竟然八枪十环！
她愣在原地，盯着陆晴晴的白皙小脸，慢慢的，那张明艳漂亮的脸蛋跟梦里的脸重合……
是的，她昨晚又做梦了。
不过这次到不是军营婚礼，而是在安家。
安老爷子的小楼里。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顾廷凯也在，并且穿着家居服坐在她身边，
梦境太真实，她都能感受到自己因为心生欢喜而颤抖的手，
就在她想要侧头要跟他耳语的时候，一转头却看到了陆晴晴那张明艳的脸。
可坐在她身边的陆晴晴不是今天这样的。
她怯懦，说话结巴，还畏畏缩缩。
甚至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完全不是今天这样耀眼的夺目。
她目光惊讶地去看家里人，
家里人的态度很诡异，爸爸小心翼翼地讨好，爷爷爽朗开怀地大笑。
而餐桌上却没有了哥哥跟妈妈的身影。
梦太可怕了。
肯定是什么地方不对。
她的家里怎么会有这个女人？
梦境是以后会发生的事吗？
这是预言？
安婷婷害怕又慌乱，她摇了摇头，后退两步，视线却始终不曾离开陆晴晴半秒。
陆晴晴看着安婷婷的动作，微不可寻的挑眉，跟她对视，看她眼底露出惊恐之色，深邃，恐惧，不可思议。
最后又归于平静。
对视了一小会，陆晴晴收回目光，她隐隐觉得安婷婷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
但有了林苗的前车之鉴，她也不敢确定这种不一样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不过对待跟自己不对付的人，她一向不怎么友好。
尤其是这种觊觎自己东西的女人。
她从鼻腔里发出一记冷哼声，随即转身跟着两位教授回了研究院。
既然知道有更优零件，赶紧做出来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谢教授很欣慰，将那一套拿出来的零件连同图纸交给了袁辅道，“你亲自去市里的军工厂一趟，还有顺便摧一摧省城那边做炮管的进度。”
——
京市，
从病房门口下楼，顾廷凯在长廊里站了很久，
心里憋着一股闷火，
发不出来咽不下去。
他去医院的供应点买了一包香烟，顾廷凯没有抽过烟，但是今天的心格外的浮躁，他想试试。
点火，放到嘴里。
“咳咳咳……”
焦油味呛得他肺管子都差点咳嗽出来。
迅速掐灭了香烟，他往医院大门外走去。
正巧跟迎面而来的许松撞上，
许松是来看安老爷子的，怎么说许家之前也跟安家是儿女亲家，就算小沐跟外甥走了，可时局动荡，多一个友人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起码表面上是朋友还是很重要的。
中午下班后，许松就让秘书买了些罐头跟水果，提着就到了医院。
结果迎面而来的青年竟然跟自己那死去的妹妹长得特别像。
眼睛像，眼神更像。
都是冷得让人发抖。
青年穿着一身军服，是军人。
许松冲身边的秘书点了点头，“看着像是北边军区的？”
秘书眼观鼻鼻观心，小心地提点着，“兴许是安师长回来了，安老爷子这不是病了嘛。”
“哦……”
许阳眉头拧紧，“他这是擅离职守啊。”
对于这个前妹夫，许阳很不喜欢，小时候他就喜欢围着妹妹跑，不管妹妹怎么不搭理他，都是一副欠欠儿的样子陪着。
好嘛，最后好白菜还是让这头猪给供着了。
有时候，许阳就想，如果妹妹不是嫁给了这头，那是不是她现在还能好好的活着。
还有自己的外甥也能活着。
妹妹才走一年不到，他就娶了新人。
那家伙居然还得了一对龙凤胎。
若不是估计两家人一直交好，他是真想大耳瓜子往那货的脸上扇。
秘书见许松驻足望着离去人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问道，“咱们还去看安老爷子吗？”
许松怔愣，他发现那个青年人进了招待所。
心思一动，朝着秘书道，“你把这个给安老爷子提上去，我跟着去看看。”
太像了，跟小沐年轻时候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若是那孩子还在？是不是也是这般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