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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旷原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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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送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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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见姜隐似乎难以置信的模样,他重重点了一下头,“是的,的确是这样,你没听错,盛原是李清杰的表哥,所以他在这里。” 姜隐由于太过震惊而笑出了声。 “这怎么可能呢,既然他是李清杰的表哥,那他也是李清雅的表哥?” 沈非再度点头,“没错,你答对了。” 简直太戏剧性了。 姜隐拿手抚了一把头发,坐到沈非的对面。 沈非又从外面叫来一个辅警,开始给姜隐做笔录。 他们问什么,姜隐就一五一十地回答。 等到做完笔录,已是是下午三点多了。 姜隐随沈非来到大厅,盛原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见他们出来,他看了眼姜隐,问道:“怎么样?” “我和沈警官说了,至于你表弟的事情……” 说到此处,她稍稍停顿了一下。 盛原对于她知道李清杰是自己亲戚关系的身份一点都不意外,似乎他早就料到了一切一样。 “嗯。”他点了一下头,附和了她一声。 姜隐这才继续往下说:“虽然我是伤者,但是我愿意谅解他,当然了,这件案子也不是我说谅解就能撤销的,毕竟他的犯的这个事和寻常的伤人事件不一样。所以,接下来,我会跟随沈警官去验伤。”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吧,我带她去验个伤。” 盛原点一下头。 沈非带姜隐验完伤再回到派出所,已是下午四点半了。 夕阳西斜。 天边余晖万丈。 沈非告诉姜隐和盛原,验伤鉴定报告要七个工作日才能出来,叫他们先回去等通知就好。 他怕盛原担心,又补充了一句:“按照目前的情况,姜医生的伤不会构成轻伤的。” 盛原向他道谢,“麻烦你了,我们先回去了。” 盛原看了眼姜隐,两人走出派出所。 盛原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问:“你车停在哪里?” 姜隐说:“我没开车来,我是坐公交车来的。” 盛原略感诧异,问道:“从土门镇卫生院坐公交车到这里?” 姜隐点了一下头。 盛原看了眼时间,“我送你回去吧。” “啊?” “顺路。” 姜隐不太好意思,但想到公交车跟个摆渡车一样,又费体力又浪费时间,好不舒服。 “真是麻烦你了。” 她跟着盛原往派出所的停车场走去。 盛原的车是一辆黑色的SUV,最近沙尘天气,黑色的车身蒙上了一层白白的灰土。 盛原说:“不好意思,车脏了,将就一下。” “哪里哪里,车型很酷。” 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也避免了短暂的尴尬。 姜隐坐到了副驾驶。 车从派出所里开了出去。 傍晚,天色暗了下去,凉风四起。 盛原怕她冷,问了句:“要开暖气吗?” 姜隐一愣,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样就很好,我不冷。” 毕竟已经不是寒冬,现在的温度,在车里正好。 盛原开得很稳。 姜隐看了眼外头灰蒙蒙的天,问道:“这里,是不是不经常下雨?” 盛原说:“是的,干旱,干燥的气候多一点。” “久旱逢甘霖。”姜隐随口说了一句。 盛原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姜隐注意到他的眼神,尴尬笑笑:“没什么,就忽然想到了这句话。” “不过,春雪润沙区,倒是真的。”盛原笑着说。 “春雪润沙区?” “前段时间不是落了一场春雪吗?那雪落在沙地里,是一件好事。” “怎么说?” “雪水融化后,会顺着地表渗入沙地里,这样的话,灌溉的水源就有了。” 姜隐恍然,赞了一句:“你们治沙的门道,也挺深奥的。” 说罢,又问:“治沙理念,是不是需要用到地理、物理知识,所以就需要理科生去从事这个职业?” “没有这么复杂,只要做了这个工作,就会去深入学习,很多东西,都是我们后天学习得出来的知识。” 姜隐点了点头。 狭小的车内空间里,静谧得能听到彼此说话的淡淡鼻音。 这一刻,姜隐竟觉得离他如此之近,近得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的世界。 两人没再说话,安静无言的车厢里,姜隐突然感觉到一丝拘谨。 她用手捏住安全带。 盛原眼角的余光里瞥到她这个动作,问道:“你怕颠簸吗?” 不等姜隐回答,他又马上说:“你放心,我开得慢一些,不会抖,县城里的路还是比较平坦的,但是开出城区,路可能不太平整了。” “不是,我不怕颠簸。”姜隐摆手,“我只是……” 她语塞,想不出要说些什么,只好作罢。 盛原等不到她的后半句话,发出轻轻的疑惑声:“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 话说完,姜隐又马上懊悔。 她又把天聊死了。 果然,盛原也没再说话了。 车一路往前开。 县城中心的城建还算完善,有高楼大厦,有青葱绿道,也有游乐设施。 姜隐看着窗外,突然问道:“如果没有沙尘暴,这座县城的景致应该也是很漂亮的吧?” 盛原闻言,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再次看向了她。 “到了夏天,蓝天白云。” “真期待,我会在这里待到八月份。” 前方路口一个红灯,盛原踩了刹车,车慢慢停下来。 晚高峰开始,路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 盛原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扣了一下,半晌,才问道:“你们是有帮扶期限的?” “有,我们这一批,是六个月期限。” 红灯倒计时,十秒。 盛原盯着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 每次盯着看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十秒钟格外漫长。 车内静悄悄的。 数字跳到了“1”,盛原松开刹车,往前开去。 “回去以后,还会来苍松县游玩吗?”他轻声问了一句。 姜隐微微一愣,看向盛原。 盛原并不看他,认真开车。 他的侧脸轮廓鲜明,鼻梁高挺,在华灯初上的霓虹光影里,透出坚毅的神色。 姜隐心里微微一动,不知该如何回答。 以后这个词,太过茫然了。 她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她不敢向他保证如果她回去泽州后还会不会再来苍松县。 “太远了,是吧?”盛原微微笑了一下,“当然还是东部好。” “你去过东部吗?”姜隐问。 “去过,泽州我也去过。” “去玩吗?” “出差。” “哦。” 姜隐应了声,想再说些什么话题,但又无从说起了。 她拿手抚了一把头发,轻轻吸了一口气。 车内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二十分钟后,车开出了城区,往土门镇驶去。 单向两车道的省道有点窄,有时候路还不太平坦。 车轮驶过一个小坑,车子晃动了一下。 外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盛原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的手机放在中控台上,震动声响起的时候,姜隐看得到他手机屏幕上亮起的名字。 李清雅。 盛原看了一眼,没有接,只是划掉了。 电话没再打过来。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姜隐想了想,出声问道:“我没想到,你竟会是李清雅的表哥。” 她更没有想过,他会是那个小偷李清杰的表哥。 盛原道:“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竟会和清雅认识。” “也谈不上很熟,只是在他们医院培训的时候碰到了。她很好学,来加我的微信。” “清雅是一个很好的妹妹。”盛原说,“她学习很刻苦,做医生也很认真,她很热爱这一行。她知道从繁华的东部来了一批前来帮扶的医生,她很仰慕,她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 “看得出来。” “因为清杰的事情,她一直很内疚,内疚清杰伤到了你。” “我不怪她。” 盛原轻声道:“谢谢。” 姜隐意外他的道谢,但很快明白过来,他是在替李清雅向她道谢。 “不客气。”姜隐说,“你救过我,相比较这个而言,我对李清雅姐弟的帮助算不得什么。” “我救你,是应该的。” 盛原的语气很平常,似乎那是一件很不值一提的事情,所以也算不得是一个救命恩典。 姜隐还想说点什么,再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盛原又补充了一句:“你上次请我吃过饭,那顿饭抵掉了我救你那件事。所以,以后不用再提及我救你的事情,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分内之事。” 省道的红绿灯也很多。 卡了一个红灯。 盛原停下车来,突然想起一个事。 他侧头看向姜隐,“送你到卫生院,还是送你到你住的地方?” “卫生院已经下班了。” “那你住哪里?” “一泉村社区,你就送到那里吧。” “好。” 姜隐问:“需要我给你导航吗?” “不用。” 盛原对路况很熟悉,一路安稳地开到了一泉村门口。看書菈 此时是六点半,天色很黑了。 社区门口亮着两盏浅浅的路灯。 姜隐对盛原说了声谢谢,就下了车。 姜隐正要关车门,盛原在车里温声道:“如果觉得工作上有压力,就去跑跑步,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姜隐一愣,手一滑,车门顺势关合了。 盛原驱车离开了。 姜隐看着他汽车的尾灯消失在拐角处,不明白他说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回到房间,她打开手机,发现李清雅给她发了个微信消息。 她点开来,是简短的一句:“谢谢姜医生。” 她知道姜隐今天去了派出所。 出于好奇,她点进去李清雅的朋友圈动态里。 李清雅设置了仅三天可见,三天内,她没有发过动态。 她的朋友圈背景图是一张城市的霓虹光影图。 姜隐看不到什么,就退出来微信。 肚子有点饿,她看了一下时间,又下楼去附近吃了一碗面。 吃完面,她回来洗漱,坐在书桌前,正要看资料,忽然感觉鼻子不太舒服,她拿手指揉一揉,鼻腔里痒痒的。 下一秒,鼻血滴在了桌子上。 她连忙抽了一张纸巾捂住鼻子,下意识想抬头,又想到抬头的姿势其实不正确。 她复又低头,继续拿纸巾捂住鼻子。 北方气候太过干燥。 常年生活在南方水乡的姜隐终于熬不住了,上了火,流鼻血了。 好半晌,鼻血才止住。 她扔了沾血的纸巾,喝了一大口水。 太累了。 她今晚不做夜工了,合上一堆的资料,掏药盒取出一颗药丸。 她就着温开水吃了药。 吃完,她又想起盛原在她下车时候说的那句话。 “如果觉得工作上有压力,就去跑跑步,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她工作上有压力,他怎么知道她似乎一直都处于不开心的状态? 姜隐猜测,他不应该知道她的那些往事,他也不会知道她的往事。 但是,他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想不透,于是也不想了,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起床后,姜隐先看手机上的天气。 天气晴朗,但P2.5值爆表,AQI达到了500。 又是重污染天气的一天。 不仅环境质量差,气候也干燥。 姜隐摸了摸鼻子,希望今天不要再流鼻血了。 她戴上口罩,去上班。 如果没有额外的培训和乡下看诊,就待在卫生院里坐班,其实工作还是蛮轻松的。 姜隐不用绷着神经生怕时间不够用。 自从来到这里,她已经没有再动过手术了。 有时候,隔壁办公室副主任医生白向宇会过来和她聊聊天。 今天,姜隐在办公室看窗外海棠花的时候,白向宇又来了。 “姜医生,在忙吗?”白向宇照例先跟她打个招呼。 姜隐回头,笑一笑,“不忙。” 于是,白向宇就走进来,“哎呀,今天又是没几个病人啊。” “是啊。” “我上午来了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给我递了两个玉米,你要吃吗?还热乎着。” “谢谢,不用了,我吃过早饭了。” “那糖要吃吗?” “糖?” 白向宇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味的棒棒糖,“一个小孩子给的。” 姜隐笑了,“哪里来的小孩子?” “刚才和老太太一起来的,那小孩子手指被刀割伤了,哇哇乱哭,后来我给他消毒处理了伤口,他不疼了,就给了我一颗棒棒糖感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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