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社会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尤其是没有背景的底层小人物。
田苗只是小人物中的一个缩影。
像他这样的混混已经算是不错了，混的不愁吃不愁穿，但是混得再好也要承受来自社会方方面面的压力。
随着法制越来越完善，像他这样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混混，生存空间已经越来越小了。
白沐阳伸手抢过桌上的zippo打火机，反复的把玩了几下点燃一根玉溪：“还是你干的买卖见不得光，化工垃圾必须要由专业部门进行无害化处理，都像你这样偷偷地埋了，这不单单是污染环境那么简单，污染了地下水让大家喝了，就等同于草菅人命，这事以后就不能干。”
田苗一挭脖子反唇相讥：“我也知道不好，可是大家都这么玩，就算咱不干也有别人干，你还能管的了别人？”
“蔡老头经常跟我说，大丈夫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小时候不怎么理解，长大以后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深意，哎，算了，跟你这个牲口说这个等于对牛弹琴，还是说点正事，就刚才那事，还得想办法打听。”
小马哥对白沐阳是百依百顺：“哥，明天上午我就约韩喇嘛他们，你就在家听我电话。”
“行，那就这么定了，明上午我去找修自行车的老邢头，把我老子留给我的白山牌大二八收拾收拾，出门也好有个代步工具。”
白沐阳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田苗一撇嘴：“还收拾大二八，胡同口收拾自行车的老邢头死八百年了，想找你得去北山公墓，啥年代了还骑自行车，现在修自行车的可是稀有物种，马上就成非物质文化遗产了，那都受国家保护，你想找还真不容易。”
白沐阳挠了挠脑袋寻思了一下，田苗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大街上，骑大二八自行车的，好像真是稀有物种，原来骑自行车的都换电瓶车了。
“咱响应国家号召绿色出行，你丫的管得着吗？白沐阳端着啤酒白了田苗一眼。”
“哎，头两天有个小子欠我几千块钱，他撒谎尿屁的也还不上，我前天带人上他家去了，正好他有个两厢的夏利，虽然说车龄时间长了点，但是好歹是个物件，咋整也比啥都没有强吧，我就把他那车给弄回来了，手续都全，你要是不嫌破就先代步呗？”
白沐阳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那伙的，点头就像鸡芡米：“那感情好，来来来，还得再干一个，还得喵哥够意思。”
“得得得，你小子还是少喝点吧，别忘了今天我请客，喝的是我的酒，给我省点行不行。”
田苗就像个小气的地主老财。
“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得多喝点，喝少了不是不给苗哥面子吗？”
白沐阳干了一杯啤酒，小马赶紧在一旁喯儿的一声又起一瓶，把田苗气的一咧嘴。
“哥，我刚买了一台二手帕萨特，你拿去开呗，我还开我原来那辆捷达。”
小马哥诚恳的望着白沐阳。
“不用”白沐阳摇了摇头“你哥我压根就不是啥讲究人，有个破车能代步就行，这事不用你操心。”
第二天，白沐阳早早洗漱完毕，迈着流氓步走向西山市场的永和豆浆，一路上嬉皮笑脸的和街坊邻居打着招呼：“哎于大妈，起的这么早啊？”
挎着小筐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胖老太太，一张口就是一句东北国骂：“哎呀妈呀，你这个不着调的小瘪犊子，啥时候回来的？啧啧，瞅着还挺精神，赶紧娶个媳妇儿我好吃席，把我牙馋掉了拿笤树嘎达抽你！”
白沐阳皮笑肉不笑的一缩脖子，心说这老太太的嘴还这么利害，骂人那叫一个溜。
赶紧搭腔：“你老人家不光身子骨利索，嘴还那么厉害，小心那天我让吴大爷休了你。”
走在老太太旁边的老头听这话吓得一哆嗦，赶紧快走两步，离开老太太的攻击范围：“你这小子嘴还这么贱，你这不霍霍我吗，你不知道她手唆打人吗？”
白沐阳嘿嘿坏笑：“这么多年，也没见您少了哪个零件，这不还生龙活虎的吗？”
“羊倌儿，啥时候回来的？”
一个中年汉子骑着钱江125，吱嘎一下停在白沐阳的面前。
白沐阳一看是和他家隔两家的邻居张二。
“回来好几天了，就是没怎么出来，二哥，你这是刚下夜班？”
张二一脸的疲惫：“可不咋的，煤不涨价了吗，矿长疯狗一样催产量，有钱人就没几个好饼！一会去我家，让你嫂子整俩硬菜儿，咱俩喝点。”
面对老街坊这种毫不做作的真诚，白沐阳打心眼里喜欢。
“改天吧，今个有事，我得给蔡老头买永和的豆腐脑去，我师父就好这口。”
“那行吧，赶紧去，他家豆腐脑晚了可买不着，我就先走了”。
钱江125一声轰鸣，留下一股烟尘扬长而去。
买好包子和豆浆，白沐阳在熟人的嘘寒问暖中迈步走进了师父的家门。
蔡惊风正在小院里打拳，行云流水的动作，时快时慢，优美流畅，让白沐阳脑海里想起旧日的时光，恍如隔世。
“愣在那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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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收式向上挽了挽衣袖。
“奥，没想什么，被你老人家打拳的风采迷住了呗！”
白沐阳嬉皮笑脸的回应。
“你小子，就是个破茶壶---嘴儿好。”
蔡惊风笑着骂了一句，这个宝贝徒弟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报喜不报忧。
这一点他还是看得出来的，但是孩子已经长大成人有了主见，所以自己也不便点破。看書菈
白沐阳把豆浆包子摆上小桌，爷俩坐下来吃饭，蔡惊风笑吟吟的显得十分高兴。
“师父，有中意的老太太了，这么高兴？”
白沐阳坏笑着调侃。
老人板起了脸，稍有浑浊的眼睛白了徒弟一眼：“我看你是找打，不过今儿老夫高兴，饶你一回。”
“您还没说因为啥高兴。”
白沐阳好奇心被挑逗起来，平日里师父可是不苟言笑。
“想知道？不告诉你，赶紧吃饭。”
白沐阳三下五除二造了俩包子，起身给师父泡了一杯竹叶青，随手关闭了还在播早间新闻的收音机，笑嘻嘻的追问：“师父，说说呗，啥事这么高兴？”
蔡惊风咽下最后一口豆腐脑，接过徒弟递过来的茶杯，吹了吹表面漂浮的茶叶，浅浅的喝了一口：“你七奶奶家的温柔同意拜我为师了，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师妹，收起你的痞气，以后要有个为人兄长样，知道不？”
“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就，就这？”
白沐阳大失所望，他还真希望师父找个老伴，有个人彼此照顾，他这个做徒弟的也省得担心。
“臭小子，你可别小瞧你这个师妹，那可是个练武的好胚子，假以时日大有所为呀！”
蔡惊风郑重其事的说。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马朝成走了进来，腼腆的问好。
“蔡爷爷好。”
“好”
蔡惊风笑着回了一声好，转头就板起了脸。
“看看人家小马，不管啥时候都是彬彬有礼谦逊有加，你瞧你----”。
“行行行，我改，我改还不成吗！”白沐阳急忙抢过话茬“小马，剩四个包子，要吃自己热去。”
“哥，我吃过了，喵哥刚才打电话等着呢，我一猜你就在这呢，咱啥时候过去？”
白沐阳转头跟师父告别：“师父，有点事出去一趟，中午羊汤烧麦，点好了给您送过来。”
“不用了，中午温柔做饭，你忙你的，我去细河边溜溜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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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的大刚修理厂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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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苗靠在牧马人的保险杠上悠闲地抽着烟，看着在帕萨特上下来的白沐阳颇有些不耐烦：“等你半天了，定好的八点你看都几点了？”
白沐阳白了他一眼：“你这个牲口天天起这么早？”
田苗潇洒的弹飞了手中的烟屁，叹了口气：“自打有了孩子，你哥我可就遭了罪了，现在送那个小崽子去幼儿园是我的任务，这倒也好，省得老娘们儿天天骂我是懒猪。”
“哎，咱儿子不能随你吧，见女生走不动道。”
“那必须随呀，现在小崽子都会拉女生的小手了，比你都强，还好意思舔脸说呢！”
田苗一脸的不屑，白沐阳一想，也是，自己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呢。
“走吧，我好人做到底，让修理工把全车检修一遍，省得坏半道你再骂我。”
田苗说着带白沐阳和小马走进了修理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