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吃饭了，出来洗手。”
林焓煜走出书房的时候，保姆已经把菜做好了，他一边洗手，一边招呼小鱼。
下午他跟赵时南打电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让这小屁孩偷听到了，还以为他要把小猫送走，父女俩吵了一架。
正赶上林焓煜当时手头上有着急的工作，就放着小姑娘自己玩去了，谁知道都过了这么久，小鱼还生着闷气，连吃饭都不搭腔。
“小鱼？”
林焓煜又喊了几声，都没听见应答，他无奈叹气，决定主动服软。
“好了，是爸爸错了，明天带你去医院把小橘接回来好不好?我这也是为了小橘......”
走到儿童房门口的时候，林焓煜话就停了，他看着里面空空如也，一时间脑子有些乱。
小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偷跑了出去了。
外面传来几阵雷鸣，林焓煜一时间心乱如麻，想到女儿今天下午发脾气的模样，他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跑了出去。
......
悠长的呼吸声传来，许宁看着在沙发上睡得香的小鱼，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带着一起吃完饭，她洗个水果的功夫，这孩子就睡着了。
小孩子嘛，倒头就睡很正常，可是现在问题来到了许宁这边。
该怎么把孩子给父母送回去呢?这也没有孩子父母联系方式啊。
她低下头，注意到小鱼腕上带的智能手表，她试着点了两下，是声纹识别，所以许宁一时间没法解锁，也没办法给孩子的家长打电话。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时，突然有电话打进来，屏幕上显示“爸爸”。
许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按了接听键。
话筒里传来男人焦急又沙哑的声音。
“小鱼，你在哪?”
许宁听出来了小鱼爸爸的焦急，清了清嗓子。
“你好先生，你女儿在我这边睡着了，我是八号楼八层住户，一会我把电梯权限给你开一下，你上来接她吧。”
许宁表达清晰，言简意赅地跟小鱼的爸爸解释了事情经过。
那边的林焓煜有些迟疑，半晌答应了下来。
许宁刚放下电话没多久，就听见那边门铃按响的声音。
“这么快？”
许宁有些诧异地皱眉，但没时间没多想，抱着小鱼就来到门口。
开门的瞬间，冷气窜了进来，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气味，一个浑身几乎湿透的男人站在门前。
男人穿着简约的家居服，连鞋都没换，身上被雨淋透了，看起来狼狈极了。
许宁紧皱眉头，这爸看起来，也太不靠谱了些吧?
她有些迟疑，犹豫着要不要把小鱼递给他，却在抬头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是他?”
看清男人脸的一刻，许宁整个人慌极了，心跳加速，甚至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小鱼的爸爸会是林焓煜。
对面的林焓煜彼时注意力正放在小鱼身上，他无奈地叹一口气。
“麻烦你......”
话还没说完，林焓煜抬眼，对上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他呼吸变得急促，嘴唇微微颤抖，片刻，眼睛就红了一大圈。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害怕这是一场梦，曲着手指，不敢往前。
“阿宁，你......你回来了?”
听见熟悉的称呼，许宁的心狠狠一颤，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林焓煜世界里的许宁早就死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收拾好表情，趁着林焓煜还在发愣的时候，她抬起头，面露疑惑。
“您好，您是小鱼的爸爸吗?我在楼下碰到她的时候，她说跟您吵架了，也不肯透露住在那一层，我就把她领了回来，晚饭已经在我这边吃过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许宁露出公式化的微笑，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
开玩笑，按照那两年的经历，她现在不上前揍林焓煜两拳就算心胸宽广，能跟他说话就是给他脸了。
看着对面人眼里的陌生，林焓煜伸出的手慢慢落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难得有些局促。
防止越说越乱，许宁快刀斩乱麻。
“你们住在哪层楼?我把小鱼送回去。”
看他浑身湿透的模样，她自然不能让这人抱着小鱼下去。
林焓煜低头看着与记忆里相差不大的脸庞，一眼也不想错开，他将手机靠在电梯感应区，转眼间就来到七楼。
许宁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来这么快，原来就住在楼下。
匆匆进门，将小鱼放在沙发上，她扭头就走。
晚一步她都害怕被林焓煜留下来，当初虽然是魂穿，但是跟她原来的样貌一模一样。
许宁一开始就没抱着遮掩的心思，她又没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认出来就认出来，敢不敢信看他们自己咯，大不了破罐子破摔。
“等等。”
林焓煜一直跟在许宁身后，见她放下小鱼，及时递上了一杯热水。
袅袅雾气模糊了许宁的面貌，他的眼落在眼前人洁白纤长脖颈处那颗熟悉的痣上。
“不好意思，我不喝陌生人家的水。”
许宁抬手婉拒，在此期间，她一直盯着对面人，眼里没有丝毫波澜。
“今天，没照顾好小鱼，是我的失职。”
林焓煜嗓子依旧沙哑，企图勾起对面人一丝情绪波动。
许宁如他所愿，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
她弯唇。
“确实，您以后还是注意一点吧，小鱼是个敏感的孩子，我就先走了，您不用送。”
看着她油盐不进，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林焓煜没法，只能将她送到电梯里。
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从七跳到八，他和光亮得如同镜子般的电梯门两两相对。
灯光下，电梯门将林焓煜此刻的状态照的一清二楚，他盯着里面的自己，有些恍惚。
这一切，都像梦一样。
林焓煜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眼睛一闭，转头进了书房。
书架的最高处，一个蓝色档案盒早已经落了灰。
他伸手将它拿了下来，轻轻拭去上面的浮灰，露出封面上的贴纸。
浮山医院纵火案。
贴纸上的字迹有些模糊，档案盒沉甸甸的，里面整齐放着二三十张照片和厚厚一沓资料，另外还有一个烧的漆黑的盒子。
三年来，林焓煜都没勇气打开它，今天再次见到许宁，他知道，打开它的时候到了。
小鱼出生在浮山医院，三年前的纵火案，对外公布的是十人死二十五人伤。
但是林焓煜知道，是九人死二十五人伤。
还有一人，至今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