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看许宁表情凝重，久久不说话，疑惑地抬起头，将软乎乎的小手贴在许宁脸上。
“姐姐，你生气了吗?”
许宁回过神来，揉揉小鱼毛茸茸的脑袋，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小鱼今天看了好久动画片，姐姐当然生气了。”
小鱼赶紧做起来，将电视关掉，接着钻到许宁怀里撒娇道：
“我已经把电视关掉了，姐姐不许生气了哟。”
小奶团子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许宁感叹血缘的神奇，明明自己三年来没见过小鱼一面，但是她却对自己这么亲近。
“小鱼，你知道妈妈是什么吗?”
许宁直起身子，表情里带了些紧张，她怕小鱼心里没有“妈妈”这个概念，不自觉地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小鱼咬着手指，思考了片刻，说出了一句让许宁惊讶的话。
“姐姐就是小鱼的妈妈，对吗?”
许宁眼睛微微睁大，嘴唇有些颤抖，她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你......你怎么知道的?”
小鱼上前，搂住许宁的脖子，慢慢道：
“爸爸是个小气鬼，他从来都不让小鱼看妈妈的照片，只知道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偷偷哭鼻子。”
“但其实我早就偷偷看过妈妈的照片了哟，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妈妈。”
小鱼撅起嘴来，表情跟林焓煜学了个十成十。
许宁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她怔怔地出神，没想到小鱼这么小的孩子，心思却如此敏感，她试探着问道：
“那小鱼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因为妈妈不想要小鱼，所以小鱼不敢认妈妈，只敢偷偷来找妈妈玩。”
“妈妈没有不想要小鱼。”
许宁鼻子酸酸的，她摸着小鱼的脸，一遍遍重复道：
“妈妈，小鱼不怨你。”
她扶着许宁的肩膀站起身，用袖子轻轻擦去许宁眼角的泪水，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以后妈妈能不能来幼儿园接小鱼?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来接。”
许宁点点头，就算小鱼不提，她也会去的。
摸过手机，她给林焓煜发了一句话。
“今晚就不把小鱼送回去了。”
......
书房里，照片散落一地，被扔在远处的手机微微振动，林焓煜并没有管。
他坐在墙角的地板上，手心里紧握两枚素戒，他还记得当初许宁把它戴到自己手指上的感觉。
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冲出来一般。
他将其中一枚戴回手指上，这枚素戒已经被氧化，有些微微发黑，像是带了许久的样子。
手心里的另一枚十分光亮，一看就是经常用心养护。
这一枚属于许宁。
当初林焓煜接到发生大火的消息，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许宁只给他留下了一枚素戒，和一个在襁褓里的小婴儿。
消防员将小鱼递到他怀里的时候，林焓煜还有些不知所措，他茫然地问消防员。
“这是谁的孩子?”
与他一同前来的局长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焓煜，消防队正在全力营救，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但是没有发现许宁的下落，你......你先安抚好孩子。”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惊吓，他怀里的孩子不安地扭动身体，哭个不停。
旁边的护士见状，赶紧从林焓煜的怀里将孩子接过来，耐心地哄了起来，一边结果奶瓶，喂了起来。
林焓煜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面前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大楼，还有一旁正在大口吮吸着奶嘴的小婴儿，半晌，开口道：
“许宁去哪了?”
局长上前，轻轻拍了拍林焓煜的肩膀。
“火灾的原因我们还在调查，这栋医院刚经过消防检查，按理说不该出问题，目前不排除有人纵火的可能。”
林焓煜整个人身体抖了一下，有些站不稳，他手臂用力，紧紧扣住局长的肩膀，眼睛猩红，绝望道：
“我没问这个，局长，我问你许宁去哪了?她不能自已呆太久，她还怀着孩子呢，你让我去见她，你告诉我她在哪好不好?”
旁边的同事看林焓煜状态不对，几个人上前拉住了他。
“林队，消防队还在搜救，嫂子说不定一会就被救出来了，你先缓缓。”
一幅幅担架从楼里抬出，担架上盖着白布，有些救得匆忙，没有完全盖住，露出一段焦黑的手臂。
同事们围着林焓煜站成一个圈，怕他看到担架上的场景，更加受刺激。
孩子的哭声骤然响起，传遍整个抢救现场，传到林焓煜的耳朵里，护士着急地晃晃怀里的小婴儿，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哭了起来。
此起彼伏的警笛声、消防队长的指挥声、闻讯赶来拍照的记者的快门声、孩子的哭声混合在一起，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远处车上跌跌撞撞跑下来一个人，所有人都没注意。
沈忱看着外壳都被烧黑的大楼，和一边哭闹的小婴儿，三步并两步地跑到林焓煜跟前，对着他的脸上去就是一拳。
“你他妈还是个人吗林焓煜，许宁呢?我问你许宁呢?她生孩子的时候你在哪?你知不知道她是自己打的救护车电话，你他妈人在哪?你俩在一块的时候你怎么保证的?啊?现在在这装什么傻?说话！”
消防员和警察一拥而上，将沈忱拉开，一旁的林焓煜脸上青紫一片，他怔怔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沈忱，嘴唇颤抖。
“许宁什么时候生的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他表情痛苦，不敢相信地翻看着手机，并没有一条消息告诉他，许宁已经生了。
明明......明明预产期还有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