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工作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韩建给了华州以及长安的百姓一天的时间收拾自己要带走的瓶瓶罐罐。
然而这时，程玄却接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节帅，天子派遣一女官前来，说有大事相商。”梁令走了进来，禀报道。
“天子？女官？”
程玄有些莫名其妙，“天子想商量什么事？”
梁令摇头道：“属下不知，不过节帅先前送走的淑妃，也送回长安城来了。”
闻言，程玄的面色顿时有些古怪。
他心中顿时有了一个猜测。
天子不派宦官、也不派朝臣，却派了一个女官，而且淑妃也被送回来了......这天子不会想搞美人计吧？
程玄思索了一下，便将桌上的地图、文章等收拾起来，道：“让她进来吧。”
“是。”
很快，一名宫廷女官就走进了书房。
“参见大帅。”
程玄不想多说废话，径直便道：“说罢，有什么事儿。”
女官吞吞吐吐，左看右看，见房间内没有外人，这才说出话来。
“大帅，事关机密，还请大帅不要传出去。”
程玄冷冷吐出一個字：“说。”
女官被吓了一跳，连忙道：“陛下念程大帅收复长安，有擎天保驾之功，忠勇可嘉，今忍痛割爱，特赐宫娥一名送与大帅。”
所谓宫娥，说穿了也就是小妾，送小妾给他人，在这个世道是很常见的，甚至皇帝赐给大臣也是很常见的。
不过方才梁令可是说见到了淑妃......淑妃可是有身份的，并不是普通宫女，能随便送人吗？
程玄瞥了女官一眼，道：“陛下特赐宫娥，为何淑妃会来到这里？”
女官脸色顿时一变，忙摇头道：“没有淑妃，只是个普通的宫女，大帅您误会了！”
“哦？”程玄语气忽冷，“你觉得本帅是傻子嘛？”
女官脸色的表情十分惊慌，忙道：“大帅息怒，此事关乎陛下名声，望大帅切莫让他人知晓此事。”
程玄顿时思索起来。
看着女官的反应，送来的还真是淑妃？
这着实有些离谱了！
思索片刻，程玄忽然笑了，因为他现在已经十分确认李晔的意图。
李晔多半是想用美人计，来换回帝都长安！
不过程玄还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说不定有诈！
按理来说，就算要用美人计，皇帝也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的淑妃送给别人。
“陛下美意，本帅心领了，只不过本帅还是无福消受。”
程玄此话一出，女官的脸色更加慌乱了，立刻跪了下来。
“求大帅开恩，您要是不收下的话，陛下就会赐我们自尽！”
程玄笑了笑，道：“万一陛下想安排个女杀手在本帅身边，本帅是不是也必须得收下？”
女官的脸色更加慌乱，程玄瞥了她一眼，倒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诚如她所说，如果自己真的不收下的话，她多半会有办事不力的罪名。
而且不但女官有生命危险，送来的宫娥也有生命危险。因为已经送出去的女人，就算回去了，皇帝也只能赐其自尽。
“既然如此，那本帅就多谢陛下了，你回去告诉陛下，陛下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到长安。”
......
主动送上来的美人，程玄就没有必要再拒绝了。
其实这事儿也挺离谱的，程玄都快要走了，结果天子却硬生生给他送来了一个女人，以此来得到回驾长安的机会。
这完全是白嫖来的，因为程玄已经决定要离开长安了，基本上明天就会出发。
很快，程玄便见到了皇帝赏赐给他的宫娥。
锦衣绣服，衣饰华贵，玉靥虽然娇艳，却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雅贵之气。
竟然真的是程玄先前见到的淑妃！
虽然才数日不见，但此刻的何氏的脸色明显比之前更憔悴了。第一次见到程玄时昂首挺胸，毫无畏惧的姿态也完全消失不见了。
“淑妃？”
听到声音，何氏这才抬起头来，只不过眼神一点精神都没有。
除了没精神气，居然连服侍的宫女也没有，这实在是太过落魄了。
“淑妃似乎不太高兴？你不会要自杀吧？”
眼前之人虽然曾是天子的妃嫔，但程玄一点姿态也没放低，有话直接就说了出来。
何氏意外地看了程玄一眼，摇了摇头道：“我不会自杀。”
程玄随口道：“我听说那天那个孩子是太子，你作为太子的母亲，怎么会轻易被送出来？是不是天子要故意找我的茬？”
程玄确实有这么一个心思。
天子把自己的妃子送给自己，确实有可能是故意找茬，为的日后给自己安上个夜宿龙床，让天子妃子侍寝的罪名。
不过程玄仔细想了想，却觉得不大可能。
因为这事儿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万，因为首先损失的就是皇家的尊严。
虽然现在的皇家并没有很多尊严了。
听到程玄的话，何氏并未出声，想来程玄并不是一个值得倾诉心事的人。..net
程玄瞥了她一眼，忽然觉得很没意思，立刻道：“你若心有不愿，本帅就只能送你回去了。”
此话一出，何氏的脸色就慌乱了起来。
“大帅不要！我回去只能死！”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程玄道。
何氏顿了一会儿，面色落魄下来，低声道：“其实臣妾......妾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祐儿出生之后，陛下就对我很冷淡，连带着对祐儿也很冷淡，就好像祐儿不是皇家血脉一样。”
“那日大帅派人送我们回莎城之后，陛下就让人把我软禁了起来，直到今日妾身才知道自己是被当成了赏赐给大帅的货物。”
程玄眉头一挑，“陛下为什么会对太子十分冷淡，莫非淑妃做了对不起陛下的事儿？”
“怎么可能？！”何氏忍不住高呼了一句，也顾不得程玄的节度使身份了，咬牙切齿道：“大帅把妾身当成什么人了？”
程玄淡淡道：“既然淑妃没有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为何会落到如今的局面？”
何氏脸色顿时一沉，“有可能是魏国夫人在陛下面前谗言，她一直想把我挤走。还有那宫女素妹，她肯定是背叛了我，投靠了魏国夫人......”
“宫斗？”程玄笑了笑，“有够无聊的，陛下都朝不保夕了，还想着内斗有什么用？”
何氏闭嘴了，没再说话。
程玄也不多说了。如今他是刀俎，没必要去安慰身为鱼肉的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