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言褚墨松开了手指，放下了文件，眸底那一晃而过的戾色被极好的掩盖住。
司临的半只手臂都搭在了沙发扶手上，慵懒恣意的模样要多轻漫就有多轻漫。
他眯起了眼睛，“如果你是为了凌氏主席的位置易主而动怒，那大可不必。再过几天，凌氏的那帮股东们会主动求着你回去。”..
他不相信，凌氏的那帮老家伙们，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血被凌绯寒那个败家子耗尽。
言褚墨拿起了手机，低眸将视线投放在了手机屏幕上，看都没看司临一眼。
“现在的我，对凌氏集团主席的这个位置没有多少兴趣。”
“这些都随你，只要你没忘了我们协商好的事情就行。”
说着，司临不以为意地挑起了眉梢，“所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言褚墨正滑动浏览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听到司临如此询问，悄然抬起了那双隐藏在薄薄镜片后的寒眸。
“你好像比我还迫不及待，对自己的亲兄弟痛下杀手，不会良心不安吗？”
“良心不安……”
司临讥笑着咀嚼着这四个字，眉宇间浮着淡淡的嘲弄。
他后仰着将脑袋靠在了沙发上，慢悠悠道：
“司衍背着家族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甚至娶了一位‘大名鼎鼎"的杀手进门，我这么做……不过是想要将家族里的不良风气扶正罢了。”
真是有趣。
谁能想到，他那位从小就站在光环下，万众瞩目不说，还被誉为“第一世家公子”的亲哥哥，竟然是长生门的现任门主？
更荒谬离谱的是，现役佣兵排行榜的第一、被誉为“杀戮机器”的南珂，竟然是他未来的嫂子。
如果让家族里的人知道了这一切，估计事态会直接被引爆吧。
他还真是期待……得知了这些以后，家族里的那些老家伙们会是什么反应。
想到这里，司临睁开了眼，削薄的唇扯出了一道极冷的弧度：
“这一次，只能成功，绝不容许失败。我可以肯定的保证，司衍他绝不会有第二条命了。”
几年前针对司衍的那场暗杀失败后，他与家族中几位共同出谋划策、企图拉司衍下台的长辈遭受了“灭顶之灾”。
那几位长辈直接人间蒸发，而他则是被驱逐出了帝都，近来才被允许遣返回帝国。
不过，司临并未感到丝毫的后悔。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本来就是这个世间亘古不变的法则与真理。
他不过是晚了司衍两年出生而已，为什么司衍从出生起被寄予了肩负家族的厚望，而他这个次子，就只能永远只能位居司衍之下？
无论是公司的继承，还是在家族中的话语权，他永远都矮司衍一头，在司衍面前，他就像是个胡闹顽劣的“孩童”。
为什么，凭什么？
家族里的长辈就算了，就连亲生父母也是如此看待他的，从未有一天把他当做过家族继承人看待，更不存在寄予厚望。
那些荣耀和注视永远都只属于司衍。
那他呢？他又算什么？
如果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司衍，那他宁愿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不，自很久以前起，他的想法就变了。
不是他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而是……
司衍最好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见言褚墨始终盯着手机屏幕，真不知道那块屏幕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大新闻，又或者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司临感到了一种被忽视的难堪。
他的眸色沉降了几分，嗓音也压得极低，能听出几分威胁的意味：
“言二少爷，是你说你有万全的把握，能让司衍上钩，我才向你交了我的底牌。都到了现如今的地步，你还有什么好向我隐瞒的？”
“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答复，你所谓的‘万全"把握，到底指的是什么？”
言褚墨终于熄灭了手机屏幕，反射在镜片上的亮度蓦然消失不见。
他没有立即给出回复，逆着光静坐在沙发中像是入了定。
想让司衍上钩，主动且自愿的掉入他们设计好的“陷阱”，眼下就有一个最不费吹灰之力的办法。
那就是……
以殷宁的下落与踪迹为饵。
*
三天后。
帝都春意正盛，又连着下了两场春雨，万物焕然一新。
某偏僻远郊。
天还未亮，像是笼着一层灰暗的纱，连绵不断的雨针根根坠落在覆着一层沥青的石板路上。
然而……
“砰——”
一道枪鸣划破了天际，震耳欲聋，接着整座废弃的居民楼都开始晃动。
爆炸声跟着响起，黑灰色的蘑菇云与汹涌的火焰在短短几秒内吞噬了整座大楼。
墙体轰然倾倒崩塌，个个如纸片般瓦解，动静之大，势若天崩。
救护车与消防车将疏散道路围得水泄不通，各大新闻媒体收到了消息，争先恐后地赶到了现场，连夜撰稿播报。
当远在国海滨小镇的殷宁从手机推送的头条里接收到这条轰动的爆炸案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原本只是粗略浏览，可却无意间瞥到了那刻意放大描边了的几个大字。
这场爆炸案的遇难者之一……
疑似……
司家……
她的心脏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窗外阳光明媚，午后的光更是分外暖洋，可殷宁却感觉自己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连呼吸都被冻结了。
她的脑袋很浑噩，心是更乱，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场帝国郊区爆炸案的遇难者之一，疑似……
司家现任家主……
司……衍？！
为了求证这个消息，她颤颤地捡起了掉落在地的手机，终于拨通了那个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
“抱歉，您所拨打的……”
掐断了通讯，殷宁阖上了眼，整理了一下情绪，佯装镇定地拨通了另一串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她瞳眸猩红，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冷静得过了头，嗓音却在隐隐打颤：
“帝都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珂，你应该看见新闻了，司衍他……于昨晚，丧生在了那场爆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