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沈诗细想那栾大尸体为何无故消失,那几只一直监视着附近形势的黑色小虫发出了警示信号。
沈诗强忍着剧烈的晕眩,连接上报警的那几只黑虫,顿时远处街边的画面透过黑虫的视野,传递过来。
两队兵卒装扮的队伍正从西面街市缓慢靠近,领头模样的两人似乎害怕打草惊蛇,早早地便将两匹枣红色的骏马栓在了远处的栏杆之上。
虽然不能确定是冲着自己而来,但沈诗绝不会将选择的权利交给别人,艰难地掏出小罐子胡乱地抓了两把涂在小腹之上,一咬牙朝着北面离去。
北面的街市之上显然要比东面热闹太多,看来原主的记忆并没有错,这种年代,对小商小贩这种最为低贱的商人管理十分严格。
即使是上元佳节也没有放松对他们的管理,沈诗低着头钻进人群之中,顿时引起一阵喝骂,毕竟沈诗这一身也太过脏乱,那些丫鬟小姐们捂着鼻子疯也似的逃开,倒也给沈诗省了许多力气。
一边走着,沈诗一边强振精神控制着那两只小虫跟在队伍附近监视,同时再次挥出几只黑虫往自己前进的方向探查,确保不会直接撞进埋伏。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自打栾大的尸体不见踪影之后,沈诗总觉得怀里的那块琥珀吊坠就开始散发起似有似无的温度。
这块琥珀吊坠乃是前世沈诗的父亲在失踪前留给沈诗的唯一遗物。
整体不过三四厘米大小,晶莹剔透,唯有一块暗红色斑点在其中破坏了美感。
沈诗伸手到怀里将吊坠摸了出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块琥珀会跟着自己一起穿越,要知道他可是意识穿越而来,连身体都是原主的。
此刻琥珀竟散发着淡淡荧光,虽然暗淡,但却十分真实,绝不可能是幻觉!
那两队兵卒终于小心翼翼地摸进了刚才战斗之地,沈诗心中咯噔一下,看来那帮人的目标也确是自己无疑。
明白了这一点沈诗顿时又快了两分,眼下自己已是强弓之末,随便一个小孩子都可以制服自己。
小腹之上的伤势还好,虽然被刺了个对穿,但是万幸的什么内脏都没有伤到,最麻烦的是肩膀之上现在还插着的飞刀,剧烈的疼痛一刻不停的传来。
栾大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从实际上来看自己从原身上继承下来的术法确实都很恶毒,不管是以身饲虫的施法方式还是最后那招诡异的『厌胜之术』,怎么看都不像是正道所为。
但那栾大残忍嗜血,随手便杀掉了自己的两名手下,这也显然和正道修士沾不上边。
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思考着,那两队兵卒已经摸清了情况,飞也似的散了出来,有几人正好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追来,好巧不巧的那两个头领的方向竟都是自己这边。
“小姐!我们快些走吧!再不回去,一会城门可就要关了!”突然一个少女的声音引起了沈诗的注意,沈诗打眼看去正看到两个倩丽的身影。
从装束上看,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主仆二人,说话的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一身淡青色碎花棉衣将那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身形遮盖,不过还是能从那稚嫩的脸上看出蓬勃的青春气息。
那主人年龄倒是稍大,沈诗估摸着应该有十七八岁左右,和原身的年纪差不太多。
身穿对襟坎夹,下身则是淡彩袄裙,身材高挑,姿容秀丽不凡。
“好妹妹,再逛一会吧!”那小姐似乎很少走动,对热闹的街市恋恋不舍。
“那怎么行!”丫鬟有些气鼓鼓的,“这马上就要亥时了!到时候城门关了可怎么办?”
“哎呀!求求妹妹了!”那小姐似乎与丫鬟关系很好,听到丫鬟不依,竟撒起娇来。
“好吧好吧!最多一炷香的时间!”那丫鬟似乎也没有玩尽兴,只装模作样了一下便点头同意,“小姐你实话告诉我,那算命先生跟你说的你是不是信了?”
“啊呀,小绿你真是找打!”那小姐似乎被撞破心思,满脸通红,羞涩地与那丫鬟追打嬉闹起来。
沈诗没兴趣偷听女孩子家家的悄悄话,不过,他倒是忘了这一点,虽然今日乃是上元佳节,城门关闭的时间稍微晚了一些,但怎么也不可能整夜不闭。
再不出城可就危险了。
之前没被发现行踪还好说,此刻有至少两队兵卒正在寻找自己,自己身上血迹斑斑绝不可能蒙混过关。
得赶紧走!
想到这里,沈诗又是忍着剧烈的疼痛马不停蹄地向外面走去。
半炷香的功夫,沈诗终于七绕八拐地走进了一条昏暗的外街。
这外街虽然与里面那条街不是太远,但却十分冷清,只有寥寥几辆马车停在街边,几个马夫倒是十分熟络,聚在一起躲在避风口吹牛打屁,在冷清的街市里十分的显眼。
胸口的吊坠越发温暖,沈诗也顾不得这些,见那些人没有注意到自己,顺手从路边最为偏僻的一辆马车之上抄起一件羊皮大袄给自己披上,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那辆马车。
这种羊皮大袄十分沉重,羊皮之上还缝上了厚厚的一层茅草,像一个大号的披风,能够遮风避雨,不过只适合坐在马车之上的马夫使用,若是站起来就必须脱下,不然会一直往身下拖沓。
松了马桩绳,轻轻用鞭头拍了拍马屁股,那矮小却四肢发达的栗色马驹不情不愿地打了个响鼻,嚼着嚼子缓步行进了起来。
沈诗的心简直已经到了嗓子眼,一直紧紧地盯着那几个还在聊天说地马夫,随时准备着策马狂奔。
不过还好,沈诗松了一口气。
那几人似乎谈得十分热络,几人围在一处简易的篝火四周,时不时地伸手取暖,根本没有察觉有人偷跑了一辆马车。
沈诗不是没考虑过步行出城,但是他现在头晕目胀,疼痛难忍,根本没办法走远,还不如偷一辆马车出去,虽然目标大了一些,但至少还能趁机休息一下,恢复一些法力。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早已法力枯竭,连那几只放风的黑虫他都撤了回来。
所谓老马识途,这匹马儿似乎十分熟悉周围的环境,不用沈诗指挥便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不过速度十分缓慢,如同步行。
沈诗也没有催促,那帮马夫就在身后不远处,若是着急奔逃说不定反而会适得其反。
沈诗从怀里掏出琥珀吊坠,不禁有些疑惑,此刻这吊坠正缓缓的散发着丝丝热力,用手掌将它捂住,甚至还可以看到淡淡的光华在流转。
这个随自己灵魂穿越而来的吊坠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正看着,却发现琥珀中心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在其中,仔细观察沈诗有些意外,好像是几粒灰不溜秋的小药丸。
试着在手里磕了两下,竟真的有几粒药丸掉到了手中。
这几颗药丸看起来与前世沈诗吃过的六味地黄丸大小色泽都是十分类似,不过拿在手里远比在琥珀吊坠中看起来大一些。
什么东西?沈诗有些疑惑,将琥珀吊坠塞进怀里,拿起几粒药丸轻轻闻了闻,好香!
正待沈诗准备捏碎其中一个药丸仔细研究之时,却突然听到两个有一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咦,福伯你怎么在这里?”
“我就说还是福伯贴心,去年端午那个小王只知道在那边烤火吹牛!”一个淡青色碎花棉衣的身影飘然出现在视野之中,沈诗赶忙压低了头颅。
是那主仆二人!沈诗正准备策马而逃,却发现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并不是什么福伯,匆匆上了马车说道,“快些走吧,再不走城门就要关了!”
沈诗嘴角微微上扬。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