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鼠，我是舞者，我在地下防空洞防爆门外，开门。”
叶娜在钢铁大门外呼叫野鼠，秦璃月蹲在维修通道里等待着，她查看了下防毒面具的滤罐，计算下时间，自己还有五十多分钟才需要更换新的滤罐，所以她并不着急。
只不过她奇怪的是，这么半天都没看到有地铁列车经过，不知道是不是地铁停运了，她看了看下面深邃漆黑的铁柜，自己可不敢跳下去图快速方便赶路，谁知道地铁铁柜上的电流会不会瞬间把自己电硬了。
而且冷静下来后，这场夺回巴黎的作战有很多地方让秦璃月感到不对劲。
比如法国军队用的武器装备都是很多年以前的，虽然说是三战仓促开打外加病毒瘟疫席卷世界，大家都没有怎么研究新装备，可是单兵外骨骼、更新式的战机和坦克一类的每个国家或多或少都有，为什么没有出现呢？
是想让黑色行动组基层部队当主要战斗力吗？保存法国军队的实力？秦璃月想不通其中政治元素的弯弯绕绕，只是感到奇怪，难道这么多年来，因为所有国家都在恢复经济，所以军事科技研究停滞了吗？
再说骑士盾安保公司，自从入侵来一次声明也没发过，是因为什么呢？如果秦璃月是节点网络的头子，那在骑士盾安保公司拿下世界上很多国家的控制权后，就立马会站出来大肆演讲一番，哄骗人心，可为什么没有呢？
巴黎战场也是蛮奇怪的，既然能批量制作糜烂性塔崩毒气，而且都无差别攻击军政警经和平民目标了，为什么不用糜烂性塔崩毒气呢？难道他们的存量也不多？不应该啊，他们暗中部署了那么多年，难道糜烂性塔崩毒气是去年才研究出来的？
秦璃月抱着SCAR突击步枪隔着防弹头盔挠了挠头，发现挠不到后索性站起来靠在阴冷的墙壁上掩护叶娜，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在直升机上往下看的时候，发现塔崩毒气并不是笼罩全巴黎，南北部都各有一部分地区没有塔崩毒雾，而且这都三天了，还有塔崩毒雾凝聚，塔崩毒气最多在空气中飘荡一到两个小时就消散了，怎么会这么持久？
“难道......他们的塔崩毒气有导弹之类的作为载体？区域性的发动攻击？这倒是一个轻松的办法......”
自言自语的秦璃月又挠了挠头，她看了看两边漆黑的地铁隧道，慢慢向叶娜的方向走去。
叶娜在呼叫野鼠的间歇正检查骑士盾佣兵尸体呢，她摘下一个又一个尸体脸上的防毒面具，都扔到一堆，手伸进他们的衣领去查看他们的士兵牌，见秦璃月走过来，叶娜随手把手里的士兵牌丢掉，在裤子上擦了擦沾满血的手说：
“我以前就有疑问，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宁可叛国也要加入骑士盾安保公司，对自己的祖国和民众痛下杀手，你把他们的手套摘下来看看。”
秦璃月不知道叶娜要干什么，她背上突击步枪蹲下来，随便选了一具尸体摘掉他的手套，叶娜凑到尸体边，从背后取下祖传的战术斧，用斧刃划开尸体的右肩衣服，顺便把他的鞋子和袜子脱了下来。
她打开枪灯照射尸体的肩膀，紧了紧自己的战术手套，手指在尸体右肩膀上戳了戳后，对秦璃月点头让她去检查尸体的手。
秦璃月抓起死人的手掌，一眼就看到他食指和虎口与手掌上厚厚的枪茧，死人的肩膀上也有枪械后坐力磨出的一层薄茧子，脚下的水泡和军鞋摩擦挤压的脚趾变形，种种迹象表明，这家伙和普通的骑士盾平民兵不同。
“你看到他脖子上的文身了吗？”
叶娜指着尸体脖子上的万字旗，秦璃月点点头，很明显的恶魔标志，万字下面的飘带上文着SS两个英文字母，新纳粹党崇拜党卫军者的标识，叶娜扒拉着死人的嘴巴，看看有没有金牙一类的东西。
“这些人有英国口音，刚才还听到其中有人说德语，我想，应该是骑士盾安保公司把不同国籍的士兵重新改编部队，让不同国家的佣兵去袭击其他国家，这样应该就能稍微减少士兵对于攻击他国或本国的心理压力。”
“你看这家伙身上的茧子，职业佣兵，茧子的厚度没数年往上的服役经历不可能磨平后又长出来，如此往复的痕迹，这家伙很有可能是三战时的士兵，得不到政府安置而加入的骑士盾安保公司。”
“嗯，或许我们应该抓个活口问问情况，我去看看其他尸体。”
秦璃月说着起身去查看其他的死人，每个尸体的手套和鞋子统统脱掉，但是有的人手上的茧子和脚上的变形并不多，或者干脆没有，秦璃月看了看这些死人的脸和士兵牌，抬头对用地上灰尘擦手套的叶娜说：
“混合编制，有些是平民兵，面向上看，看不太出来都是哪个国家的人，不过士兵牌上的出生地都是英国和德国人，我还看到个荷兰人。”
“那就能说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像你说的，得抓个活口问问，我们得知道我们的敌人战斗力是什么样的。”
秦璃月点头同意叶娜的话，这时，钢铁防爆大门内传出一阵机械磨合和齿轮转动的声音，秦璃月站起来端稳枪，叶娜也稍稍靠在墙壁上，毕竟两人都不知道钢铁防爆门后面有没有骑士盾佣兵。
钢铁防爆门缓缓转动门轴，逐渐打开，一个熟悉的瘦弱身影出现在门后，后面还跟着拄着拐杖的男人，正是灰头土脸的野鼠和德尼，两人脸上戴着焊工镜和口罩，急匆匆的出来，他们身后还有十几个穿着各异的男男女女在往外张望。
“好朋友！好闺蜜！你们来了！来了！野鼠开心，很开心你们能来！”
野鼠飞也似的跑过来，一把抱住微笑的叶娜紧紧不肯松手，秦璃月看着德尼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样子，歪头一看，他的机械辅助腿不见了，空荡荡的裤管拖在地上，沾上了地上死人的血，德尼伸出手与秦璃月握在一起，稍有些微笑的说：
“等你们很久了，我们先进去，喂，你们把地上的武器装备都带走，防毒面具优先给保卫防空洞的人，拿走所有有用的东西！”
德尼对身后的人群喊着，那些看起来像是平民的男女们纷纷快步走出钢铁防爆门，迅速收集着地上骑士盾佣兵尸体的装备，野鼠拥抱过叶娜后，跑过来也用力抱住了秦璃月，秦璃月腾出左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歪头对叶娜点了下头。
叶娜端着枪走过来和德尼说先带人进去，这里并不安全，德尼就立刻催促其他人动作快一些，他走到野鼠身边宠爱的拉了拉她的衣领，轻声道：
“亲爱的，没有时间叙旧了，我们得回去了。”
“好的！好的，我很高兴，只是很高兴激动，我们进去吧，回大门去，进去吧！”
野鼠松开秦璃月的脖子，她的笑声和精神状态让秦璃月松了口气，这家伙还能蹦能跳的说明没被塔崩毒气呛过，野鼠兴奋的拉着秦璃月的手快步走进钢铁防暴门内，随后又跑去叶娜那边喋喋不休的和她说着什么。
秦璃月看野鼠抽动脑袋更多的频率，停住脚等待德尼指挥男男女女把武器装备都拿回来，等他们都撤回关闭大门后，秦璃月才和拄着拐艰难前进的德尼一起行走。
秦璃月看着德尼摘下焊工眼镜，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和疲惫，真不知道这几天他们在地下防空洞过着怎样的生活。地下防空洞内倒是灯火通明，每隔几米就有壁灯照亮通道。
德尼叫那些男男女女们先走，他喊过来野鼠叫她搀扶自己，叶娜也从前面赶了回来，秦璃月看德尼拄拐的姿势有些别扭，头上渗出的汗水几乎湿透了上衣，她低头看向德尼的腿，猛然发现德尼仅剩的那条腿上，脚腕以下的部位不见了。
德尼看到了秦璃月惊讶的眼神，他看了看自己的脚，惨笑着呵呵两声。
“骑士盾第一波进攻的时候，被机炮跳弹打到脚踝了，没关系的，没了就没了吧，到时候再做假肢就好。”
秦璃月沉默着没有回答德尼，德尼的身上已经很残缺不全了，可野鼠依旧眼神中充满爱意和对德尼的倾佩之情，那种对深爱之人的狂热迫使秦璃月避开眼神，叶娜拍拍德尼的肩，转移话题道：
“和我们说说这段时间的事，外加地下防空洞情况，还有那些家伙是什么人？”
德尼在野鼠的搀扶下，深深的叹着气，他愁容满面的看着前面拿着武器很新奇的男女人群，眼神悲哀的开始诉说这几天的事情。
四天前，德尼是要带野鼠来巴黎买结婚用品，顺便在这里找一个不错婚礼策划公司，他们认为马赛的婚礼策划公司又老土又过时，德尼还觉得，既然都来巴黎了，那就带未婚妻野鼠好好转转，可没想到第二天和野鼠逛街的时候，就出现了变故。
作为塔崩毒气的亲历者，德尼和野鼠先是听到数声巨响，随后天上就飞过骑士盾安保公司的战机和直升机，德尼立刻就猜到了骑士盾安保公司在干着什么大事，他立刻带野鼠要离开香榭丽舍大街，直接出城去。
结果骑士盾佣兵们直接索降到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开始驱赶平民向巴黎城南聚集，被堵住的德尼和野鼠没办法只能随着人流跑，可没跑多久，骑士盾佣兵的地面部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突然就对街道上的平民展开了袭击，期间混杂着塔崩毒气扩散。
德尼也就是那时候被机炮跳弹擦到了脚踝，整个脚腕以下的部位碎裂的崩飞了，野鼠强拽着德尼躲避着骑士盾佣兵，按照她对巴黎的了解，她立刻带着已经双腿都残疾的德尼逃入地下防空洞，在地铁站入口处时，野鼠才有时间呼叫秦璃月救命。
然而他们没说几句话，就被骑士盾佣兵赶下了地铁，当时地铁里挤满了避难的法国民众，野鼠不忍自己国家的平民遭受战火，自己一个女人边拖德尼边呼叫周围人帮忙，叫他们和自己一起去防空洞去。
这才和许多人逃过了一劫，但是地下防空洞多年没使用，他们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打开，好在地铁维修站点的人员听到了地铁隧道内喧嚣，紧急呼叫地铁总台停止地铁列车运行，帮助平民们打开了地下防空洞的钢铁防爆门。
德尼和野鼠本想叫地铁维护人员一同进入地下防空洞的，可这些可敬的家伙们拒绝了，他们要赶回维修站点去报告事件，协助总台调度地铁列车停止运行，避免列车相撞或平民被铁柜电死的惨剧发生。
秦璃月跟在德尼后面，她垂下了头，因为刚刚自己在地铁维护站台那里，看到了那些维修员的尸体，这些人坚持在岗位上没有离开，最终惨死于骑士盾佣兵的屠刀。
当野鼠问起叶娜那些维修员的事情时，叶娜沉默的摇摇头，野鼠本来兴奋的脸僵住了，她抽着脑袋抓紧了德尼的胳膊，少见的不再说话，深深的低下了脑袋。
德尼搂过野鼠轻声安慰了几句，野鼠不知是因病脑袋抽搐摇头，还是自己在因维修员的死而摇头，总之脸色悲伤的不愿意说话了，德尼歉意的对叶娜一笑，随后前行中继续讲述后续的事情。
被逼入地下防空洞后，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工作人员，而随着德尼与野鼠涌进来的平民足有两百三十二人，食物、水源、医疗、卫生情况等等都是巨大的难题，野鼠和人群内逃难的医生帮助德尼止血，德尼才捡了一条命。
然而德尼的断脚还是问题，不光是德尼，二百多人里有孕妇，带着孩子的家长，独自要去看望儿子的老人，各行各业，年龄不同的人们都被堵在防空洞内，有的人身上也有枪伤和生理疾病，药品紧缺且无人维护，地下防空洞卫生极差。
二百多个人挤在通道里各自寻找着稍微暖和一点的位置，德尼和野鼠知道不能这么下去，要想活下去，就得所有人一起想办法才行，德尼在简单包扎好伤势后，大喊呼唤平民们聚集起来，他向平民宣布他曾经服役的经历，希望可以带大家一起活下去。
最开始没有人相应德尼的回答，可随着地面的战斗越来越激烈，连同地下也开始震动，防空洞内的空气难以流通，慢慢的开始有人向德尼提议，是时候该做点什么活下去了。
德尼带着人们开始寻找防空洞内循环系统，排风系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解决了内部空气浑浊问题，也避免了塔崩毒气渗透问题，接下来就是药品和食物水源了，德尼忍着伤痛，协同野鼠在整条长长的地下防空洞通道内寻找着其他出口。
幸运的是地下防空洞的墙壁上的安全维修门后，连接着另一侧轨道的站台，而且站台上还有些零食商铺的后门也连着地下防空洞，德尼和野鼠就叫人们想办法撬开了安全维修门，撕碎外衣做成口罩，穿过安全维修门到商铺内搜刮物资。
秦璃月很难想象德尼和野鼠这几天做了多少事，随着她们的脚步前行，她开始看到通道两边或坐或躺着许多法国平民，他们看着自己和叶娜，一副救援来了的欣喜表情，他们激动的欢呼自由法国，喊着巴黎万岁。
可秦璃月却羞愧的垂下了头，因为她和叶娜不是来救平民的，而是带走野鼠和德尼的，她的耳朵被一声声欢呼刺痛，她的脸色发红，不敢与眼神里都是希望的平民对视。
她悄悄看了眼叶娜，叶娜漠然的听着德尼讲述后续的日子，完全没有被平民的声音影响，秦璃月垂下头，但强硬的昂起下巴，她咬牙不让自己去丧气精神，自己不能被影响到，地面上的战斗还在持续，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
秦璃月加高了耳机降噪，使得周围的平民声音降低，德尼和野鼠走到一处空地后，野鼠扶着德尼坐下，德尼指了指围成一圈研究手里武器的人们，温柔的对野鼠说：
“亲爱的，你去帮他们弄明白手里的枪，别走火打到无辜的人，人有了枪，就会干出与性格完全相反的事。”
野鼠抽了抽脑袋，点了点头后对秦璃月说：
“请你们，给，给德尼一点药品，用来止痛，止痛好吗？这几天我都是在，波旁.....对！是，用波旁酒给他消毒，他几乎没有休息，他坚持不住的，如果的话，再，再这样下去，他会挺不住倒下的。”
叶娜按着野鼠的肩膀轻声叫她不要激动，秦璃月蹲下来回手从左腰后的医疗包内摸出布洛芬和镇静剂，她把布洛芬药片递给德尼，镇静剂交给野鼠却被她拒绝了，野鼠扬起笑脸，不断手舞足蹈的说道：
“不行！不行的，野鼠不能，还不能吃药，吃药会降低警惕，警惕心，我得，帮助德尼.....帮助他和大家活，活下去！”
秦璃月还想坚持，但被叶娜拦住了，她拉起野鼠带她走向那些男男女女，转头对秦璃月打了个眼色，秦璃月眨眨眼表示收到，她看着两人离开后，又看了看周围嘈杂不堪的人群。
平民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秦璃月是不是军队来了，是不是救援在路上了，什么时候能离开地下防空洞，和家人团聚之类的话。
秦璃月站起身，她的法语并不是特别好，她举起手尽可能的缓慢又吐字较为清晰的喊道：
“各位！我不是救援队！我是先遣队，请安静一下！我还有事情和这位英雄先生商量！请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吗？”
可民众们并不买账秦璃月的声明，他们还是吵吵嚷嚷的问着各自的问题，焦急中要秦璃月带他们出去，秦璃月面对眼神中带着骐骥的平民，一时间手忙脚乱的回答个不停。
最终，还是德尼背靠着墙壁，忍着疼痛撑起身子站了起来，他大喊了一声都闭嘴，民众们听到熟悉的声音，平日里的领导者开了口，大家也就纷纷安静了下来，秦璃月回头对德尼报以感激的眼神，德尼点了下头，接着说道：
“你们也都听到了地面上的战斗，你们也都感受到了炸弹炸在我们头顶的震动，战斗已经开始了，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你们先散开，我和这位士兵小姐有事情要商量，我们要想办法带大家出去，都散开，谢谢！”
平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各自回到自己的小地方，或坐或站的看着秦璃月和叶娜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秦璃月感受到了德尼的辛苦，要在战争状态下稳住平民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转身扶着德尼再次坐下，压低了嗓音说：
“我们不是救援队，我们只是来带你和野鼠出去的，其他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法国陆军还在城南，光是疏散那边的民众就需要时间。”
德尼愣了下，随即释然，他也能猜到就该是这个结果，他看向周围的民众们，那些男女老幼都期待的看着他，德尼一时心中不是滋味，他把脑袋靠在墙壁上，又看向未婚妻野鼠的方向。
野鼠正极尽可能的和叶娜教民众怎么安全的使用武器，在强压着那些年轻的人们不要冲动，有枪不代表就能和当年的法国游击队一样，能和骑士盾安保公司抗衡，德尼泄气的扬起了头，他看着防毒面具后秦璃月的绿眼睛，喃喃道：
“那这些人怎么办？我查过每一个人的工作，都是普通人，没有军警和政府背景，唯一一个沾边的，还是在市政府档案馆工作的老人，我们走了，这些人活不下去，何况安全维修门连接另一个站台，一旦骑士盾的人发现，他们就死定了。”
秦璃月无奈的盘腿坐下，她摘下头盔和防毒面具，使劲儿用手指去揉勒痛的头皮，她捋顺自己的头发，拿出烟递给德尼，自己给他点燃后，秦璃月看着德尼疲惫的脸，又回头看看叶娜，她也是一副普通士兵帮助平民的样子，自己叼上烟叹了口气说：
“没办法，我们基层部队的家伙们和法国军队在和骑士盾战斗，城市南部的疏散平民部队推进的很慢，骑士盾在巴黎部署的火力也很强，而且敌我状态不清，我能带你和野鼠出去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我不可能带上他们。”
德尼咬着烟嘴，他安静的思考着，他心里也明白秦璃月说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现在地面上的激战还在继续，要带着二百多人穿过战区，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防毒面具不够，药品不够，武器不够，带着他们就是送死。
他垂下头，狠狠抽了两口烟，却把自己呛到，咳咳咳嗽个不停，秦璃月才想起来，德尼好像是不抽烟的，她伸手要帮德尼拍后背，德尼摆手表示不用，他手指夹着燃烧的香烟，看着烟叶和卷纸一点点化为黑灰，凝视了几秒后说：
“我明白的，战争是这样，大家都很无力，可.....唉......那得想个借口才行，否则抛弃他们，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野鼠还不知道这件事，那你.....”
秦璃月立刻回头对叶娜吹了声口哨，叶娜转过头后，秦璃月指了指还在人群中的野鼠，打了两个手势让叶娜赶紧办正事，叶娜点点头，推开人群，拉着野鼠找了个角落开始低声交谈。
“我们没时间浪费，你心里不舒服我明白，可我们必须走了，我的任务时间很紧，接到你们后立刻就得干别的任务，我只能和上面汇报地下防空洞的事和内部情况，让法国军队来救平民出去，但是，他们到这里的时间我不能保证。”
“唉......我来做坏老鼠吧.....战争打成这个样子，那些高官和将军都该死。”
德尼撑着身子要起身，秦璃月垂下头，扶着德尼站起的时候小声道：
“他们已经死了.....第一波糜烂性塔崩毒气攻击的就是他们......”
德尼的动作僵在原地，他震惊无比的看着秦璃月的脸，秦璃月只好略微点头告诉叶娜，她说的是真的，德尼眼神中的复杂神色无法言说，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几秒后，德尼用最小的声音低语道：
“那总统先生呢？其他人呢？生化武器将他们全部杀死了？”
“我暂时不清楚这些，救你们出去后你自己打听吧......”
秦璃月扶稳德尼，快速抽了两口烟，呼出嘴里的烟雾后戴上头盔和防毒面具，她不想让平民看到自己的脸，在这个时候宣布事情，平民们会永远记住自己的脸，秦璃月也会同样记住平民们绝望的眼神。
她抱着SCAR突击步枪看向叶娜，叶娜抱着怀里的轻轻抽动的野鼠也看向秦璃月，叶娜眼神悲哀的摇了摇头，秦璃月叹了口气，这种放弃民众等待救援的事，未来无法确认他们能安全活着的事，真没法张开口。
德尼拍了拍手，叫民众们聚集过来，人群围过来后，都安静的看着德尼，他们的眼中带着解脱、带着希望、带着能回家和家人团聚的激动和幸存的快乐，德尼望着每一个民众的脸，最终深吸一口气，大声的说道：
“士兵小姐给我们带来了消息，我们的军队正和恐怖分子激战，救援军队正在从城南赶来，虽然时间上不能确定，可他们还在推进，但他们不知道我们的位置，所以我要和我妻子与两位士兵小姐离开这里，为他们带路。”
秦璃月别过头去不看平民们的表情，她知道法国军队不会很快到达这里的，自己也没法保证这些民众会不会被骑士盾发现和攻击，她只能沉默的看自己手里的突击步枪，尽力忘记德尼刚才说的那些话。
平民们最开始安静的听着，到后来逐渐开始骚动，他们不断询问着德尼他走了之后其他人该怎么办，救援如果短时间到不了呢？大家都受够了在地下避难的生活，都想重新站在街道上。
德尼耐心的给所有人解答，告诉他们街上还有毒雾弥漫，出去的人没有防护只能死掉，耐心在这里等待救援，节省食物和水才能活下去，民众们顿时哀声一片。
他们有的哭泣，有的大骂，有的在质疑为什么德尼和野鼠能离开，带其他人不行吗？其他人也知道地下的位置，为什么其他人不能离开，大家都想争离开的机会。
德尼一个个解释着，秦璃月看德尼因为脚伤痛的脖子青筋暴起，还只能平和着脸，她叹口气，清了清嗓子，大喊道：
“军队正在向这边赶来，我们需要两个经历的多，有经验，有能力的人活着出去带路，而不是不会开枪，不会照顾自己，不会作战的普通民众，我无法保证你们能活着跟我离开，德尼有伤不代表他不能开枪！你们明白吗？”
“一个女人，两个士兵搀扶瘸子？！你们能活多久？你们还不如带有行动能力的人离开！”
人群中传出抗议的声音，秦璃月皱起眉头，她立刻开口还击，随着加入抗议的人越来越多，她也开始逐渐力不从心，民众们都想离开，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砰————”
一声枪响使得争吵的双方安静下来，民众们纷纷看向高举MP443手枪的叶娜，叶娜拽着叶娜坐到地上，她大喝一声闭上嘴，然后快步走过来，边收起手枪边骂道：
“想死就跟我们走，头顶全是毒气，到处都是恐怖分子，他们有坦克，有装甲车，有战斗机和武装直升机，你们有谁会更换防毒面具滤罐？有谁会躲避恐怖分子载具视野？有吗？有就站出来！没有就乖乖在这等着大部队救你们！”
叶娜环视一圈沉默的平民，叉着腰继续骂道：
“什么能力都没有还吵？想送死自己出去就是！没人劝你们！”
秦璃月长呼一口气，她看着被叶娜震住的开始思考的人群，渐渐放松了下来，她把手指从扳机上挪开，眼神从刚才抗议的人脸上移走，忍住了火气的她只能暗自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