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家里,钱天磊是个典型的墙头草角色,两头都是得罪不起的主。钱菲阳自然知道老爸的这个脾性,加之刚刚不小心撞见张秘书,钱菲阳也懂得分寸不能在单位闹了笑话,便撇撇嘴说道:“之前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追究了,既然你背叛了我一次,那眼下这个忙你是一定要帮的。”
钱天磊虽不知什么事情,但是嘴上还是应和着:“我女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么帮不帮的,难得你这么体贴老爸,那我必须全力以赴呀。说吧!什么事?”
“我要去张家渠支教。”钱菲阳字字掷地有声,目光坚定地看着钱天磊。
钱天磊心下一慌。他肯定也是不愿意让宝贝女儿去农村受苦的,所以才顺水推舟遂了沛芬的意,要不说钱局长是个圆滑的老狐狸呢。好人都让他给当了。表面受气,暗里什么都是计划好的。可是他没想到钱菲阳居然这么主动积极,非要去张家渠。
“小祖宗,你这又是为什么呀?去张家渠的事情本来也落不到你头上,县里只是想正好借这个机会回头把苏叶老师给安排到中学去。只是没讲明白,你妈又怕万一你被人算计顶了包,这才让我打招呼的。你又逞什么英雄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钱天磊苦口婆心地劝道。
“既然是一个能去中学的好机会,我妈怎么会不让我去?去哪个中学?一中?实验中?什么都没说,不是忽悠人吗?”钱菲阳小嘴嘚吧嘚吧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钱天磊确实答不上来,被问的哑口无言。
“况且小叶姐是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师,虽然安排到了幼儿园不是她的理想去处,但是每天她都是第一个到教室的,对小朋友也很有爱心。就只是遭遇有点波折。好老爸,张家渠离咱们家也不远,周末咱们都能见到的,小叶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她去了那里可怎么办呀。”钱菲阳使出了撒娇的办法,男人无论老少都吃这一套。
“少来!我们秉公办事,你要论感情,在我心里当然是女儿最重要了!不管别人怎么样,只要我女儿健康快乐平安,我才不愿意操心别人的事呢!”钱天磊看着挂在自己胳膊上的钱菲阳,嘴巴上说着硬气话,心里和脸上却是开了花。
钱菲阳一瞧有戏,立马乘胜追击:“老爸你想想,我去了张家渠也是一个表现的机会,这不是作为您的女儿身先士卒嘛。况且苏叶老师情况特殊,这件事情你们人性化处理,说出去也好听不是?我去张家渠只是暂时,咱们要看的长远。”
“你这话说的,老爸我就这么没有出息,要靠出卖女儿来邀功请赏?反正这件事,暂且不要说我的态度,你妈那一关,你就过不了的。”钱天磊用手掌轻轻拍了一下钱菲阳的脑袋,站起身子边走向办公桌边说道:“行了,这也到下班点了,先回家,我建议你这件事情不要再想了。”
钱菲阳看得明白,虽然表面上钱天磊“怕老婆”大事小事是沛芬说了算,其实那都是夫妻二人意见统一的时候,每次只要夫妻二人意见不统一,且是钱天磊认为不能让步的时候,他变着法都能让沛芬改变想法,这就是他的本事。可如今钱天磊这边看起来是不会松口了。
钱菲阳垂头丧气地站起身跟着钱天磊往外走。回到家中沛芬正在厨房做饭,钱菲阳看了钱天磊丝毫没有为自己争取的意思,决定自己和老妈说。于是殷勤地小跑到厨房,帮沛芬忙里忙外端菜拿碗筷。
三人都入座,沛芬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头也不抬地缓缓说道:“你是想和我说去张家渠支教的事情吧。”
这一招先发制人打了钱菲阳一个措手不及,刚刚拨到嘴边的饭停了下来,她看看钱天磊,眼神里说着:“你什么时候告的密,叛徒!”
钱天磊接收到信号,立马眼神回复道:“我哪敢啊!”
沛芬吃了一口饭说道:“你俩别在那挤眉弄眼了,你是我女儿,撅个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这说的话糙理不糙,作为一个母亲,不可能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只是她不愿意理解你,只想让你按照她的意愿来做事。
“不是我们不让你去,本来也不该你去。你有你的想法,要回闵城做幼师,我们虽然不高兴也同意了。你知道每次出去和别人吃饭,聊到他们孩子,一个个不是在BJ就是在上海,那个神气。你回家我们每天能看见你当然也高兴,之前的事情就不追究了。但是这次,你不能再任性了!”沛芬有理有据地表达着自己立场。
钱菲阳听在耳朵里一阵不高兴。从小到大沛芬的嘴里永远是“别人家的孩子”,别人考了多少分,别人得了什么奖,别人懂事帮妈妈干活,别人会跳舞,别人会弹琴……现在长大了,又要比工作。别人在哪个城市,别人工资多少,别人别人……好像不管钱菲阳做了什么好事她都看不到,得到一句她的夸奖很难。
“我不是任性,只是去张家渠支教也是一次锻炼的机会,可小叶姐……”
“我就知道你没长心眼,和你爸一样是个老实墩墩榆木疙瘩!”沛芬突然把碗放在桌子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钱天磊突然被点名也摸不着头脑,一脸委屈看着老婆。
“我告诉你,这社会上坏人比好人多!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爸打电话。这个名额本来就轮不到你,就是怕你脑子一热往前冲。你长点心吧!人活一世谁不难?你妈我不难吗,一辈子为了这个家操心,管了大的管小的,你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妈?”沛芬自顾自的说道,可是她忘了,眼前的女儿,不再是会害怕地躲在她身后的小孩。是一个有自己的想法,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大人。
钱菲阳低着头默不作声,呼吸却是越来越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