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第三位客人,是小胖子。
和以前到来时的情形不一样,小胖子这次明显走得很慢,而且也没有以往那么兴奋。
看着小胖子缓缓走到自己跟前,燕十三笑了笑,道:“我没想到来的是你。”
小胖子低着头,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道:“燕大叔,是我娘让我来的。”
燕十三道:“你娘让你来干什么?”
小胖子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道:“她给了我一把剪刀。”
燕十三道:“然后呢?”
小胖子低头说道:“她说,只要拿这把剪刀在燕大叔身上刺一下,燕大叔就会答应收我为徒。”
燕十三道:“她真是这么说的?”
小胖子点了点头,回应道:“嗯。”
燕十三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小胖子摇了摇头。
燕十三道:“你不相信她说的话?”
小胖子道:“我不信。而且,我也不想拿剪刀刺燕大叔。”
燕十三笑了笑,道:“那如果燕大叔告诉你,你娘说的话是真的,你要怎么做?”
小胖子脸上有些意外,道:“我娘说的话是真的?”
燕十三点了点头。
小胖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想那么做。燕大叔平日里对大家都很好,而且,剪刀刺到人很疼的,我以前就不小心被刺到过手,当时疼了半个月……”
燕十三道:“你难道不想拜我为师了吗?”
小胖子连忙摇头,道:“想。”
燕十三道:“那你还不刺?”
小胖子道:“真要刺吗?”
燕十三道:“嗯。”
小胖子犹豫着拿起剪刀,对着燕十三的腰间,往前捅了一下,道:“这样可以了吗?”
燕十三道:“还不行,还要再用力一点。”
小胖子顿时加了几分力道,剪刀刺进了燕十三的腰间皮肉里。
小胖子道:“现在呢?”
燕十三道:“可以了。”
小胖子松开了手,道:“燕大叔,你真的愿意收我为徒吗?”
燕十三摸了摸小胖子的头,道:“我当然愿意。不过不是今天,你过两天再来找我吧。”
小胖子点了点头,道:“好,那燕大叔,我先回去了。”
燕十三道:“等一下。”
小胖子很听话地停了下来。
燕十三为他倒了一杯酒,道:“你把这杯酒喝了。”
小胖子道:“燕大叔,我不会喝酒。”
燕十三道:“没关系,很多事情都是一开始不会,慢慢就会了的。”
小胖子端起酒,一口喝了下去,喝完连连吐舌道:“好奇怪的味道,一点也不好喝。”
燕十三道:“你可以回去了,你的父母应该正在家里等着你。”
小胖子挥了挥手,道:“燕大叔,那我就回去了。”
燕十三目送着小胖子离去。
小胖子离去后不久,第四位客人便来了。
是钱成。
他脸上的神色同样不好。
燕十三为他倒了一杯酒,道:“先喝酒。”
钱成没有说话,端起酒喝了个干净,道:“再来一杯。”
燕十三又给他倒了一杯。
这一次,钱成没有立刻去喝,而是目光落在燕十三的左手手臂上。
他看着那把沾血的匕首,道:“看来他们已经来过了……”
燕十三点了点头,道:“是的,就差你了。”
钱成道:“看来你已在此等了很久。”
燕十三道:“也不算太久,毕竟你已经来了。”
钱成道:“那群马贼找到了我的父母。”
燕十三道:“然后呢?”
钱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道:“他们以我父母的性命来威胁我。”
燕十三道:“他们要你做什么?”
钱成道:“在你的右手上刺一刀。”
燕十三道:“他们的想法很好,那样我就无法拿剑了。”
钱成道:“是啊,他们真是卑鄙无耻。”
燕十三道:“确实卑鄙无耻。”
钱成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再来一杯吧。”
燕十三又给他倒了一杯。
钱成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杯酒又喝了个干净。
这一次,他没有再要酒了,因为已经喝了三杯。
再喝便是坏了规矩。
钱成站起身来,将燕十三左手手臂上的那把匕首取了下来,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燕十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钱成握着匕首,忽然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燕十三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怔了一下,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钱成道:“因为我想这样做。”
燕十三道:“为什么?”
钱成道:“你不是说过,一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想做个什么样的人,通常都是由他自己决定吗?”
燕十三道:“不错,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钱成道:“如果是换作以前,我肯定会选择刺你一刀。但那天和你喝过酒之后,我觉得我们是朋友。”
燕十三道:“我们当然是朋友。”
钱成道:“我没什么朋友,你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
燕十三道:“我也没什么朋友,你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
钱成道:“也只有你会觉得我是个有趣的人。”
燕十三道:“不,应该还会有更多人觉得的。”
钱成笑了笑,道:“有你一个就够了。”
燕十三道:“不够,还远远不够。”
钱成道:“你还记得那些木雕吗?”
燕十三道:“当然记得。”
钱成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将我和我的那些木雕葬在一起。”
燕十三道:“我一定会的。”
钱成道:“我还能最后再请求你一件事吗?”
燕十三道:“你说。”
钱成道:“虽然我的手艺并不精湛,但我还是希望它能流传下去,我在柜子里留了一本书,希望你能将它交给有缘人……”
燕十三道:“我尽量。”
钱成道:“谢谢你,那样我就死而无憾了。”
钱成死了,死在了燕十三的面前。
燕十三将他的尸体搬到一旁的地上,用一块红布盖住,因为一会儿还有“客人”要来,而且来的“客人”恐怕还不会少。
果然,大地轰鸣,数十匹骏马从远处奔腾而来,直接跨过了谷口的那道线。看他们前进的方向,赫然正是朝着木屋这边而来。
为首的一人身长八尺,虎背熊腰,正是“风云雷虎”雷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