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克,”子乌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但他还努力装作很坚强的样子。
“子乌,你会没事的。”库克拿出他随身携带的修复系统装置。
他看到子乌体内大部分的元件都受到了水浸,湿嗒嗒的一时半会是修复不了。
“我知道,我吃得消。”子乌勉强苦笑一下。
“库克,你不该刺杀那只大海怪,它是无辜的,我在海水里看到它像一棵生长在海里的树。”
“什么?海里的树?”库克皱一下眉头,他不知道子乌在说什么。
“我看到那只海怪的两条腿,那是两条不会移动的腿,所以不论你如何折磨它,它除了用上半身反抗,下半身无法动弹,长尾鱼把孩子们绑在它的腿上,可能认为那里是最隐蔽的地方。”子乌眯着眼说完这些,他停顿下来。
“我?哎,我!”库克知道做错了事情,除了自责他能用什么去弥补呢。
他朝乌黑色的海面上望了一眼,看到那只大海怪已垂下头,它的半个身子也漂浮起来,像一件浸泡在海面上的旧衣服晃来晃去。
“这是一只不会流血的海生物,你看,这片海除了变得更黑,一点红色都没有。”虚有平静地从奥赫的身后走出来。
“哥哥,我们快点离开这里!真的,快点!”
虚无看到库克把这只大海怪杀死了,最坏的事情马上就来了,他被绑在这只海怪的腿上的时候,听到了这片海的主人对话的声音。
那只大海怪是这片海上最大的一棵海象树,因为它长着一副海生物的面相,让来到这里的地球人误认为它是一种海生物,对它进行攻击。
海的主人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反复发生的,特别是在2218年2月24日(地球时间中国农历除夕)那一天,第二批月球移民的六位乘客来到月球表面下这片黑海时,也曾一度误认为,这棵海象树是他们月球探密的障碍,他们在跟长尾鱼恶战之后,又把矛头指向这棵海象树,对它进行人身攻击。
他们的暴行被海的主人发现及时阻止,这棵海象树才幸免一死。作为惩罚,海的主人把这六位月球乘客囚禁在长尾鱼的居住的月岩洞里,活生生的全被饿死了。
他们的家人在红烛映照下的新年里,为在月球上的他们祈福,他们嗷嗷待哺的孩子,躺在他们妻子温柔的怀抱里,对父亲们在月球上的事业满怀期待。但是谁能知道,他们家人在享受幸福的时候,他们却在月球上被海的主人关押进冰冷的月岩洞里,饱受饥饿的折磨。
“快点吧,拜托大家了!”李智远也感到眼前的氛围更压抑了,这片黑海上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向他们杀来。
“为海象树报仇!为海象树报仇!”李智远的头脑里出现了幻觉。
子乌身上的功能已恢复了,他的眼睛亮了,他的身子每经历一次修复,就会焕发出比之前多几倍的活力。
“这只海怪它会流血,它流的是黑色的血液,我在海水里看到了,这种血就像黑色的油墨,把海水全都染成了黑色。”子乌站起身,活动一下四肢。
“难怪这片海越来越黑了,特别是海水,你看这种黑色的程度跟墨水有啥差别?”奥赫从海边捧了一点水,她的掌心全黑了。
“快走!”子乌看到黑面上有一个圆滚滚的大轮子盛气凌人地辗压过来。
“跑!快跑!”库克拉着红朵和图朵,纵身一跃,躲过了这个大黑轮。
“地球人,你们砍了我们的海象树,你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圆滚滚的大轮子里发出强烈的抗议声!
“你们是谁?我们可以停下来谈判,我们不是野蛮的人,我们第一次来到月球,难免会犯下错误,请您惩罚我们吧?”子乌他不想再逃避了,他要勇敢面对。
这个大黑轮子风风火火从海面上滚到子乌跟前,立即停下来了。
“我们是这片海的主人!你们侵犯我们的领域,必得受死!”圆轮子里继续发出恼怒的声音。
“海象树?原来我刚才砍的是一棵树啊,它不是海生物,那就让我库克一个人去死吧!有什么冲我来吧!”库克也不跑了,他义无反顾地走到大圆轮的跟前。
“那你就去死!”
圆轮子疾驰向库克辗压过来。
“库克!”子乌飞身一跃,把库克拉开了,这个大轮子扑了个空。
“海的主人,请您停下来,我们不想发生争斗,我们是来建设月球的,我们以后有无限次合作的可能。您说的那棵海象树,我们会按照您们的旨意给予赔偿,这样才会显得公平。”子乌继续劝说着。
“赔偿?哈哈,这些人真有意思,你们想用什么赔偿?我们这里的资源都是限量的,不像地球上那些可以到处繁衍。我们不想跟你谈判,要么杀人偿命,要么赶紧给我全部滚蛋!”海的主人怒吼一声,又把这个黑色的大轮子飞升了起来。
子乌也看不清海的主人的面目,只能听到他们吵杂的怒喝声,这是一群什么“人”呢?
这个大黑轮的外壳是坚硬的岩石,里面包裹着流动的岩浆,这些流动的岩浆,就像一个乌青色的大染缸。这些海的主人,怎么能生活在这种大染缸里呢?他们一定是接近美人鱼那种奇形怪状的“人”。
“妈妈,我好怕!”图朵紧贴着红朵,她的全身虽然都湿了,但她的头发却是干的。
图朵在海水里的感受就像经历了一场飓风暴,还好有虚无陪着她,不然她一个人被捆绑在海象树的腿上,可能会被吓死。
子乌和海的主人僵持了一会,谈得差不多的时候,这个大圆轮子就从侧面打开了一扇门,这是一扇旋转的门,里面装着几张风叶,等这些风叶停止了转动,就有几个无形的黑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是海的主人?”子乌看到一群黑影子像映射在水里的光,一闪闪地来到他的面前。
“是的,有什么奇怪吗?”这群黑影子中有一个人说道。
“全是影子啊,无形的黑影!”
虚无这才知道,把他和图朵抓走的人,不是长尾鱼,是这些黑影子。他们不但统治着这片海域,而且还统管着智户一郎家院子下的水培房和发电房。
是的,智户一郎家里的院子,是这片黑海的一个出入口,类似的出入口还有很多,只是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不奇怪,一点儿都不奇怪。”子乌突然感到有点可笑。
“我们月球人的长相和生活方式跟地球人千差万别,不要用你们的审美方式来评论我们,我们一点儿也不羡慕地球人的生活,我们只用自己的方式,在这里生活!”海的主人用特别强调的语气说道。
“这些我们都知道,你们是这片海的主人,我们是这片海的过客,只是非常遗憾,我们有六位队员永远地留在了你们这里,他们再也不回到另一颗蓝色星球上的故乡。”子乌想到那六名队员,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是你们地球人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创造的“人”太脆弱了,他们只能用单一形象存在,他们都像用一个模子造出来的,尽管样子和肤色有些不一样,但是他们的形象大都是一样的,包括你们这些被研发出来的机器人,也不是仿着“人”的形象制造的吗?哈哈,哈哈。”海的主人发出歧视的笑声。
“要是你这样理解,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你没有看到我们地球人这种统一的形象是贴上“文明”的标志吗?我们有灵活的四肢,我们有智慧的头脑,重点是我们可以使用这些让那颗蓝色的星球永远焕发精神。”
子乌已说得口干舌燥,他现在想如果这些海的主人,不再提海象树的事情,他们可以安全地离开了。
“哈哈,“文明”标志?你们这些四肢活跃的人是灭毁那颗星球的证据,尽管你们现在口蜜腹剑,到任何地方都打着地球的名义,好像你们很受其他星球欢迎一样,其实大家都很讨厌你们,真是自不量力!”末了,这些无形的影子还不忘记说些狠话打击子乌一行人的自尊心。
“呜,呜,呜——”
一群长尾鱼从海面上跃出来,它们在子乌这群人的头顶上飞了一会,然后一头扎进黑暗的海水,连个影子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