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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分别是明天的路,思念是生命的火。
相逢是首歌,同行是你和我,心儿似年轻的太阳,真诚也活泼。
相逢是首歌,歌手是你和我,心儿是永远的琴弦,坚定也执着。
苏廿与于畅挺喜欢这首曲子的,第一次听到,还是在F中初中一年级的音乐公共大课上,刚刚从师范大学毕业任教的实习老师,用简约的教学用木质钢琴,弹奏出了这样明丽又忧长的曲调。同学中有窃窃私语的,苏廿没太听清楚,转头问了下邻座的于畅,包子告诉她,这个是于妈近来最爱看的电视剧的片尾曲,曲名她不晓得,剧名印象深刻,叫做《红十字方队》。“对对,歌名我知道,《相逢是首歌》”,后座的向秀娟随跟着接上了话。
小时候的记忆真的很神奇,常常在束之高阁很多年后,会因为某个瞬间闪现了似曾相识的场景或是某个时段新鲜出炉了连旧关新的物件,突然间就被触动,倏地喷涌而出。壬辰小年夜,苏廿在于畅、徐喆涛的送别团聚会上,临了想起了的,就是这首沉寂于少年月岁里近16年之久的老曲目。因为苏廿研究院职工宿舍和于徐二人离俞前暂住的P大、U大寝室区相隔不远,遂决定结伴徒步而行。徐喆涛原本是骑着那辆陪伴了他多年的凤凰山地车来的,瞅着苏廿与于畅兴致正酣,索性跨步下来,推着横梁车,随走完了全程。俞城的治安虽然很是不错,但留得两个女生深夜“游街”,小徐也还是略有些放心不下的,想想马上就是年关了,次日也无甚紧要的实验工作安排,就陪着古城寨子的游民们,疯上一回吧,他这么想着。
原本,徐喆涛的U大距离更近些,但小徐人还是非常仗义靠谱的。因为苏廿的研究院与U大相距不到2km,所以,徐苏二人不约而同地计划着先送了于畅回P大。苏廿清楚地记得,当晚行至P大东门的过街天桥下时,天空中缓缓扬起了清雪,她与于畅都感慨万千。从东门的桥到西门的街,求学时,两人经常在这条既定的路线上,循规蹈矩,去去返返着。为了求得一台SEM电镜的空闲时段,米团与包子不惜鞍前马后、顾左侍右地团围着敬爱的国重老师,终以极限值的不厌其烦,换得了烦不胜烦的马博士的手把手教导,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在无教师辅助下进行安全操作的稀小团队的一分子。
“米团儿,你还记得第一次独立完成咱俩的FE-SEM照片的那个晚上吗?”于畅问苏廿。
“嗯,永远也忘不了的吧”,苏廿轻轻幽幽地叹了口气,“记得那个凌晨,也大约是走到了这么个位置的时候,下起了初雪,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鹅毛大雪,漫天盖地的。”
“对,好像你们系当天刚在王老师的带领下,去完西郊的园子,第二天本来是要轮到我们系的,结果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行程全部取消了。”于畅的口气,至今听起来都还是有些讪讪的味道。
“啊,对,我想起来了,那天是10月31日,万圣节前夕,咱俩在返回新园的路上,还说了些神神叨叨的鬼话来着,呵呵。”苏廿开心地梦游在了彼时的幻境中。
“是,你还吃了个烫得要命的焦了一半的地瓜”,于畅接过了话茬儿,嘟嘟囔囔了一句。“是我一个人吗?别耍赖啊,包子你至少吃了四分之三,是不是?”苏廿站定,抓住了于畅的左胳膊。“有吗?我怎么记得,那个不怎么甜的家伙,是花落了你家了呢。”“哎呀,包子你再不说实话,小心天上掉红薯……”苏廿有些逗趣儿的小急。
“包子怎么知道很烫,又不太好吃的?”一旁的徐喆涛,望着路灯下簌簌沫飞的霰雪,定定地提醒。“哈,就是说啊,你是看我酒量不行,晚上又喝了不少,故意甩这口陈年的老锅给我的吧……”苏廿感觉,晚饭时谭秋平与云淼带过来的清酒,这个时候才真正有点儿上了头了,索性抱住了于畅的整条胳膊。
“得,你俩还是赶紧地回去吧,反正我这儿也到了东门口了,没几步就到寝了。”于畅督促了下徐喆涛,“你骑车载人的话,算不算酒驾啊?”她忽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询问了下小徐。
“问题不大,放心吧,也就十几分钟路程。”徐喆涛给于畅宽了心,转身去拽苏廿,“我先送小廿回去,再回U大就是了,放心吧。”
“啊?包子,咱们不去吃烤地瓜了吗?过几天你和小徐都不在俞城了,还吃得到红薯吗?就算吃得到,还能是这么正宗的吗?”苏廿酒劲儿上来了些,虽然她觉得自己还算清醒着,但于畅听着这小姐妹的嗓门儿着实是提高了不少,于是打劝了一句,“快先回去吧,明天吃,好不好?”
“一言为定!包子又要回笼屉里蒸着去了,哎……”苏廿胡打胡地说着。徐喆涛和于畅面面相觑地摇了摇头,互相告了别,于畅目送着二人离开,转身刷卡进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