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的哭声，我的火气都下去了一大半，我平时最怕听小孩子哭了……
我赶紧制止她，可她根本就不听，我只能好言好语的跟她说，让她别哭了，这么晚了，得赶紧回家，不然家里大人该担心了……
哄了半天，这小丫头才止住哭声，她看了我一眼，朝我鞠了个躬，然后转头跑了，
此时，我的体力已经彻底耗尽，我靠在一棵树下，周围应该不会有危险了吧，我眼皮愈发的沉重，昏昏沉沉得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一夜无事，身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但要养好，就算以我快速痊愈的体质好估计也得几天，
这时，我听到附近有响声，我本能的隐藏起来，却看到昨天的那个小女孩，
她拿着一些吃的和水，在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
我松了一口气，悄悄的闪到她的身后，拍了她一下，
她吓了一跳，转身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但看到是我后，那种恐惧的眼神才慢慢消失，看来，是昨晚的阴影还没下去，
我问她，你找什么呢？
她怯生生的回答我，她在找我，她怕我早上没东西吃，
我看了看她手里的吃的，几个有点发黑的窝头，一些咸菜丁，看来这小姑娘家里也不是很好过，不过比起我小时候还是好一些，我小时候连这些都抢不到呢，
我又问她，是谁让你送来的？
她说，是她自己送的，村里人说，要知恩图报，我把她从蛇口中救出来，恩情要还的，
我被她逗笑了，打趣道，说我的恩情这些东西就能还啊？
她立刻紧张起来，向我解释，家里只有这些东西了，平时采的野菜蘑菇都要去换钱，根本落不到自己手里，这些吃的她只给奶奶留了一点，其他的都给我拿过来了，绝对没有轻视我的意思，
我愣了一下，有点后悔刚才跟她开这个玩笑，我接下了她手里的吃的，又问了一句，奶奶放心你一个人出来，不怕遇到坏人吗？
她说不会，她遇到的都是好人，像我这样的好人，
我冷笑了一下，问她，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好人，说不定我比昨天那条蛇还要坏哦～
她咧开嘴笑了，露出缺了一半的虎牙，说，
姐姐长的好看，一定不是坏人。
呵呵，小孩子的善恶观，总觉得长得好看的就是好人……
她说，可以叫她念儿，奶奶就这么叫她，她背起竹筐，让我先吃，她要去采野菜了，说着，就要走，
我忽然觉得这个叫念儿的小姑娘很好玩，反正我现在受着伤，没有自保的能力，现在回不夜都路上恐怕不安全，
不如跟着这个小姑娘走走，打发下时间，而且多活动活动，对我现在也有好处，
我把她叫住，说如果不打扰的话，能不能跟她一起，
她很惊讶，随即面露喜色，说姐姐你也要来吗，然后拉着我的手，往丛林深处走，
我自认为我从小的经历够凄苦，遇到的事也够多，但挖野菜山珍这种事，我是真没干过，
当我拔了一堆野草，神气得给念儿看，让她知道我第一次做这种事也能做的相当好的时候，
她惊讶的看着我，然后告诉我那些草熬草根汤是可以，但是换钱的话，没人要的，
但她还是把那些东西都收进筐子里，说这些煮了可以自己吃，然后又带着我去找野菜，告诉我，野菜都有哪些品种，哪种野菜换的钱多，
很惭愧，那些野菜的名字我一个都没记住……”
“正常，那些确实不好记，”叶微澜说，“我小时候在山上采药，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把那些药认全的。”
诸葛空明在一边一言不发，这种事，他毫无经验。
上官暮舞继续说，
“就这样，我们采了一上午，因为有我的帮忙，她连一半的量都没完成……
我有些不好意思，感觉给她帮了倒忙，她却依旧笑嘻嘻的，说没事，很快就能采完的，
我就跟着她，看着她背着那个大大的竹筐，在林间寻觅，一下一下的找有用的野菜，我忽然间有些敬佩她，这么累，这么枯燥的活，她居然可以干的那么开心，
忙了一下午的时间，念儿的筐子才被盛满，她用手背擦了擦满是汗的额头，回头冲着我笑，
那个场景居然有些温馨，夕阳西下，半边天都变成金黄色，那个刚刚劳作完的小姑娘擦着头上的汗，一脸的幸福，
我跟她道歉，说如果不是我的话，她或许就不用忙到现在了，她摆摆手，说没有，跟姐姐在一起的一天，很开心。
看着她的笑容，我的嘴角也不由得上扬了几分，
随后，念儿向我发出邀请，想让我去她家里住，就不用在野外过夜了，
我拒绝了，我这人独处惯了，怕见到念儿的家人不知道说什么，那样会很尴尬，
她哦了一声，看起来有点失落，随后又问我，
明天可以再来找我吗？
我撇了撇嘴，问她，怎么，还想让我帮你，不怕像今天一样干不完啊？
她说不是，她只是想明天能见到我，
我的心颤动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会说话，我轻咳一声，故作漫不经心说，嗯，好吧。
得到我的回答，念儿回了我一个很甜的笑，向我告了别，小跑着离开了，
我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中竟然有些温暖，不得不说，这个小姑娘，还是挺对我脾气的，
我不自觉的笑了一下，爬上了一棵大一些的树，树冠很茂盛，正好可以休息，而且在高处，也可以预防一些危险，
我开始催动瞳力疗伤，跑了一天，虽然累，但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一些，估计再等个两天，我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了，
躺在宽大的树冠里，回忆着白天的事，我进入了梦乡，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念儿如约而至，
和前一天一样，她四处张望也找不到我，我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吓了她一跳，她慌忙转身，看到了我因为吓到她而幸灾乐祸的笑脸，
她也咯咯咯的笑了，又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从筐子里拿出一身粗布衣服，那身衣服满是补丁，但却很干净，
我问她这是什么，她说，她看我穿得太单薄，就回去把一些旧衣服改了改，拿来给我穿，怕我嫌弃，她赶紧说，她洗了好几遍的，绝对干净，
我愣了一下，慢慢的接过了衣服，小声地跟她说了声谢谢，她好像没听到，又从筐里拿出一些吃的，和前一天基本差不多，只不过那几个窝头里，居然有一个白馒头，
她小心翼翼的把馒头拿起来，递给我，我心里有点发酸，念儿一定是以为，我昨天嫌弃了她给我的早饭，所以才给我准备了白馒头，
那些发黑的窝头对她来说都算好东西了，她得费多大劲才能搞到白馒头啊……
我把她的手推了回去，说我不饿，你自己吃，她没答应，说这个馒头是给我的，我不由分说，抢过那个馒头就塞进她的嘴里，假装呵斥她，
让你吃就吃，不听姐姐的话，打你哦～
念儿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但也只掰了一小块在嘴里嚼着，剩下的，她偷偷收了起来，
后来我才明白，她是舍不得，我不吃的馒头，她也不舍得吃，她要带回去给奶奶，
我又跟着她去林子里吓跑，这次，没有我的帮忙，她很快就采够了需要的野菜，等她忙完了，我也找了一个地方换上了念儿给我的衣服，
我发现，这衣服竟出奇的合身，
念儿说，她昨天跟我呆了好久，早就记下了我的身形，所以改出来的衣服不大不小，
我暗自惊呼，记下身形，然后盲改衣服，这都是经验十足的老制衣师傅才会得，念儿这么小，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这时，我萌生了一个想法，我想把念儿带回不夜都，念儿这么聪明，如果教给老太婆调教，说不定她的人生就改写了，
念儿说，她出来时会提前做好家里得饭，所以现在也不着急回去，我就跟她找了一处池塘，坐在边上歇脚，
空闲之余，我们开始闲聊，
我问她，她每天这么快就可以忙完，为什么遇到大蛇那天，都那么晚了她还在外面，她说，那天家里出了些事，她要照顾奶奶，所以出来的晚了一些，
她问我是从哪里来的，我告诉她，我是从顺天府不夜都来的，
她睁大了眼睛，她说听大人讲过，那是大月朝的京都，那里遍地都是黄金，那里人都是富豪，
她问我，不夜都的人都很有钱吗，他们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白面膜啊？
我笑了，在她浅显的小世界里，只要每天能吃到白馒头，就算有钱人了……
我告诉她，不夜都确实有很多有钱人，但平民也有很多，有钱人也不光吃白面膜，不夜都有很多好吃的，冰糖葫芦啊，桂花糕啊，八宝鸭子啊，还有各式各样的名吃，
她迷茫的看着我，那些京城小吃，她听都没听过，
我说，要不这样，咱们做个约定，等我回去安定好之后，就回来找你，带你去不夜都，带你去领教灯火通明得京城夜色，带你去吃吃不完得好吃的，
之所以不立刻带她去，是因为我伤势未愈，身无分文，连把武器都没有，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带着她，只会徒增凶险。
她一脸诧异的看着我，我描述得那个世界，似乎离她很远很远，诧异过后，她笑了，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看得出来，她很开心，好像一辈子都没遇到过那么开心的事。
她兴奋的在河边淘了一堆泥，嚷嚷着要送我一个礼物，她抓起一块泥土在手里鼓捣了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泥人便从她手中变了出来，
仔细看，那个泥人居然和我有几分想像！
我不禁吃了一惊，没想到念儿一个小孩子居然有这样的手艺，念儿脸上有些许得意，问我她是不是很厉害，
我嘴上当然不会承认，我告诉她这根本没什么，这是个人都能做，说罢，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捧起一堆泥土，攒了攒，捏了捏，结果我自己都不知道捏出了个什么，
我不服气，又抓了几把泥，但捏出来的东西还是没法看，我急得满头大汗，这窘迫的样子把念儿逗的大笑，
最后，我们俩看着一地不成人形的泥偶，我哭笑不得，念儿笑得前仰后合，
闹到了晚上，又到了分别的时候，其实我那时候已经有去她家转转的想法，但碍于面子还是没说出口，
目送她离开，我又挖了一大堆泥，想学着念儿的样子捏出一个像样的东西但是捏了几十个都以失败告终，我把那些泥一扔，直接放弃，
躺在地上，回忆跟这个小丫头相处的第二天，感觉心里暖洋洋，突然间很喜欢这个乖巧懂事阳光的小姑娘，我决定，只要念儿同意，我就把她带去不夜都，改写她的人生，让她和她的奶奶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过苦日子，
第三天，念儿果然又来了，我又跟着她忙到中午，但她的笑容明显少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我问，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她摇了摇头，但小孩子怎么可能藏得住事呢，在我的逼问下，她终于开口了，
她说，明天，她的父母就要来了。
我有点疑惑，你父母来了，她为什么要发愁呢？
接下来，我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
她告诉我，她从小就被寄养在奶奶家，父母好像不是很喜欢她的样子，自从父母生了小弟弟之后，就再也没来看过她，她不知道明天该怎么面对父亲母亲，
我一听就明白了，很多偏远地方都这样，都不喜欢女孩，都喜欢生儿子，念儿他们家应该也一样，
以为生个儿子就能传宗接代，家里的大位就有人继承了，生个女儿就是赔钱货，这一家子就算完了，
我对这种夫妇无比的鄙夷，刚想把念儿她爹娘问候一遍，但这时候，我看到了念儿的神情，
我看的出，她在害怕，害怕不知道怎么面对父母，不知道明天父母是会对她笑，还是对她不理不睬，但同时她也在期待，她想念父母，想得到父母的爱，很期待和父母的见面。
我哑然了，她还是个小孩子，她什么都不懂，她只要得到父母的爱而已，
说不定，她的父母，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我开始安慰念儿，用我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我告诉她，不用纠结这些，你爹你娘肯定很爱你的，
但大人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有的方式呢，可能表达的并没有那么明显，但是，却比普通的爱，更深沉，你的父母说不定也是这样呢，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想的都是老太婆的样子，她就是这样的人啊，平时一个好脸子都懒得给我，却了解我的一切，知道我所有的喜好，嘴上从来不说，所有的心意都放在了行动上，
我又问她，问她的父母怎么会突然来看她，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她说不知道，至于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她说，明天，是她生日，
我说这就对了嘛，他们肯定是来给你过生日的，说不定，他们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就等明天见你这个可爱的女儿呢，
真的吗，她抬起头问我，我看到了她眼神中的喜悦。”
“哇，想不到你安慰起人来那么温柔！”诸葛空明在一旁惊呼，
上官暮舞却一脸阴沉，她嘴唇微张，吐出来的字句却冷若冰霜，
“如果再来一次，我死都不会说那些恶心人的话。”
诸葛空明和叶微澜被上官暮舞的语气镇住了，他们对视了一眼，继续听上官暮舞说，
“念儿脸上的忧郁之色终于消失了，
念儿说，等明天，她父母来的时候，希望我能去她家里一起用饭，她会来叫我，
我答应了，
目送她离开，我便开始准备自己的事，
我挖了一堆泥，学着念儿的样子，开始捏泥人，她要过生日了，我得捏一个和她一样的泥人姑娘，就当礼物了，
我捏了整整一夜，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我再怎么努力都很难做到，我捏了几十个，只有一个勉强像人，
我叹了口气，把那个最像人的泥人拿出来，等它风干，天也快亮了，
我把那个丑不拉几的泥人藏在身后，我做了一夜的成果，可不能这么容易给她看到，
我就站在那棵大树下，等啊等啊，
可我等了好久，等到了正午，等到了傍晚，念儿，都没有来……”
“她……忘了？”叶微澜问，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有那么一会，我其实挺失落的，辛辛苦苦做了一晚上的礼物，还一大早得等到现在，结果她都没来，
但想了想，发现其实也没什么，说不定人家就是随口一说，我还傻乎乎的当真了，小的时候被人冷落，被人耍那都是家常便饭，我早就应该适应了啊，
看来真的是日子过得好了，连这点事我都会放在心上……
等到了黄昏，我拿着那个泥人，想去找找念儿，最起码得把泥人给人家啊，闲聊的时候，听念儿说起，她家住在附近的云家村，
我一路打听，东拐西拐，终于在一处特别偏的地方找到了念儿的家，
如果不是有人指路，我真的以为那就是个废屋子，
残破不堪的黄土围墙，已经发霉的木门，屋顶的稻草稀稀拉拉，根本盖不住屋顶，很难想象如果下雨天，会是怎样的景象，
屋里坐着个老太太，目光呆滞，右臂缩在胸前，止不住的抖，她应该就是念儿口中的奶奶，
我上前询问，问她这里是不是念儿的家，念儿在哪，但她没有回答我，只是不停的念叨着，
念儿……我的念儿，
问了好几遍，她都没有反应，后来，邻居家一位大妈告诉我，念儿的奶奶一直有疯病，这些年都是念儿在照顾她，今天念儿的父母来，急匆匆的把念儿，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估计短时间内回不来。
原来是被接走了，所以才失约的吗……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念儿的奶奶，她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嘴里得口水已经流了出来，我急忙拿了一块布，给她擦干净，老人家看着我，嘴里依旧念叨着念儿的名字，
我的心莫名的疼了起来，原来那个单纯可爱小姑娘这样的不容易，父母不在身边，一个人不顾危险上山找野菜维持家用，还要照顾有病的奶奶，
即使这样，她身上依旧充满阳光，她的笑容依旧甜美，没有露出半点对人生的抱怨。
打听了一下，他父母的家离这里不近，而我也得尽快动身了，看来这次，是见不到念儿了，
走吧，回了不夜都安定下来，在回来找念儿，我这样想着，念儿看着也挺聪明，找老太婆求求情，说不定老太婆也能把她收下，这样，她和她的奶奶就不用过的这么苦了。”
“能遇到你，念儿真是个有福气的小姑娘啊。”叶微澜说道，
“没错呀，哎？这个小姑娘现在在哪？不瞒你们说，我娘啊，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她要是见到念儿，非得把她当成宝贝供起来，嘿嘿。”诸葛空明也笑着附和，
上官暮舞目光黯淡，嘴角上扬，一抹苦笑露了出来，她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叶微澜和诸葛空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死了……”
“什……什么？”诸葛空明挂在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
上官暮舞闭上了眼睛，那一幕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攻击着她的神经，
“那天晚上，乌云密布，估计很快就要下雨。我在山中小路奔走，忽然看到几个邪瞳师拉着一辆马车路过，车上有一堆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出于好奇，我跟了上去，跟了好一会，发现，他们来到一处乱葬岗，那是一处大坑，里面有数不清的尸体，他们掀开马车上的布，将车上的东西一股脑倒进大坑里，我这才看清，上面的人都是骨瘦嶙峋的女童！
那几个邪瞳师还在感叹，说太浪费了，这些人明明还可以喂妖兽，还可以做成皮偶，居然就这么扔了，太可惜了，
我的怒气一下子上来了，这群邪瞳师从来不把人当人看，杀人害人对他们就如同吃饭喝水，我没忍住，跳了出来，那几个邪瞳师修为不高，被我很轻松的击败干掉了，
我走过去，看到那些孩童不知道被做了什么，瘦的跟干尸一样，
我叹了口气，感叹这些生命的流逝，我对着他们哀悼了一会，准备离开，这时候，一个微弱熟悉的声音穿进我的耳朵，声音不大，但足以击穿我的耳膜！
姐姐……
那个声音在叫姐姐，那是念儿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环顾四周，忽然，天空闪过一道雷光，照亮了坑洞中的一些人脸，那些脸中，有一个我熟悉的面庞，虽然她的脸蛋瘪了下去，但我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是念儿！
紧接着，一声炸裂的雷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哆嗦了一下
反应过来以后我快速冲过去，把她从死人堆里翻出来，她的身体冰凉，呼吸微弱，原本圆润的身体也变成了皮包骨头，
我抱着她，大喊她的名字，她的声音小的可怜，我把耳朵凑上去才能勉强听到她说什么，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说，她的父母急匆匆的把她带走，她想再去找我一次，但父母没同意，她被带到一个老婆婆那里，然后她的爸爸妈妈就不见了，
那个老婆婆又把她带到一个打扮很奇怪的女人那里，那个女人好像会法术，自己和很多女孩一起，那个女人身上发着光，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吸走了，很难受……
我让她别说了，我把她拖出来，放平，发现她的精气几乎被吸光了，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立刻运转瞳力，希望我的瞳力可以让念儿撑得久一点，我再趁这时候去找大夫，
我知道她那时的情况不管是多厉害的神医都救不回来，但我还是希望她可以坚持住，希望她平安无事，我不想看着一个乖巧的小生命在我面前消逝，
可念儿的身体就像个满是孔的皮球，瞳力注入进去待不了多久就会散出来，我把我大部分的瞳力全输给了念儿，但依然效果甚微，
没时间了，我把她抱起，往他们村子的方向跑，去那里找大夫，这时，雷声大作，密集的雨水倾盆而下！
我脱下身上的外衣盖住念儿的身体，然后抱着她在雨中不要命的狂奔，道路因为大雨变得无比泥泞，我脚一滑，不慎摔倒，念儿也摔了出去，
我赶紧爬过去，抱住念儿，此时她的身体已经冰凉，这个时候，她还在笑，她轻声的说，
姐姐，不要哭……
我这才发现，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混着雨水从我脸颊滑落，
谁说我哭了，我脸上这是雨水，雨水懂吗？
我强忍着内心的急切和惶恐，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念儿笑了，她伸出手触碰我的脸，指尖冰冷，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她说，姐姐，我没事，我只是好困，我睡一会就好了……
不行！
我抓住她的身体，告诉她不能睡！然后抱起她的身体，接着往前跑，一路上，我不停的跟她说话，
告诉她不要睡，再等一会，很快就能找到大夫了，我还没带你去不夜都，还没带你吃遍京都所有好吃的，你要挺住，千万不能睡！
念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暴风骤雨中狂奔的我根本听不清她说什么，我也顾不上听，终于，我冲进了云家村，转了半天找到了一家还没关门的医馆，
我一脚踹开门，把念儿抱到大夫跟前，央求他快救救念儿，大夫让我赶紧把她放下，诊脉之后，大夫皱着眉，问了一句话，让我呆愣在原地，
他问，你带个死人来干嘛？
我被问的大脑一片空白，下一刻我就掐住了大夫的脖子，对着他怒骂，你说谁是死人，你说谁是死人！
大夫被我提了起来，都快喘不过气，他指着念儿，艰难得吐出几个字，说，那个小女孩已经没气了，
我的手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手一松，大夫摔倒在地上，我颤抖着把手伸到念儿的鼻前，的确，念儿已经没气了……
我呆呆的站在那，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自认见过很多生死，对此已经麻木，但我从来没想到过，与我萍水相逢，讨人喜欢的念儿居然会死在我面前，
念儿是不是还想对我说什么来着，但是我跑得太快，都没听清楚……
那个大夫惊恐的看了我一会，慢慢的放下戒心，他打量起念儿，看了好久，忽然叫了出来，
这，这是念娣吗？
我慢慢的转头，问大夫，
你认识她？
大夫说认识，云念娣，都是一个村子的，这个丫头命苦啊，他爹娘就想要个儿子，生了念娣就再也没管过她，
让她和她那个有疯病的奶奶一起生活，小小年纪，就学会挖野菜换钱，学会做饭，缝补衣服，还要照顾奶奶，她的奶奶，从来都只叫她念儿。
即使这样，她也从来没抱怨过什么，我们平时能接济就接济她一把，她……她怎么就死了呀，
我没有说话，只是木然的看着念儿的脸，她双目紧闭，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大夫不死心的上前，试图在念儿身上看到一些活人的迹象，但他失望了，他垂下了头，嘴里喃喃道，
多好的孩子……怎么就……
良久，他努力的调整状态，看向我，说，
姑娘，外面下着大雨，你在这坐会，我去给你煮些热汤，等会啊，
我木然的抬头，看着他的背影，说，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样，
大夫转过身，笑了笑，说，
没事，人着急了不都那样，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坏人，你能冒着大雨把念娣送我这来……你肯定不是坏人，
说罢，他转身走了，
我掏了掏身上，发现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人家赔礼的，只能先欠着了，我抱起念儿的尸体，走了出去，消失在雨中，
雨慢慢变小了，我将念儿埋葬，坐在那个小土堆前，开始想一些事，
我一开始没有猜错，念儿的父母不是什么好东西，念儿的死和他们脱不了干系，我要去找她的父母，我要好好的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