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惊鹊径直而去,没有理她,这个疯丫头,仇家巨大,带在身边那能安生?
南宫落霞见他绕过自己,心中不悦,追上去,侧眼瞧了他一记,道:“我刚才是为了帮你要回公道,开罪了一个二流五段的花随风,你现在不理我,与禽兽何异?”
杨惊鹊苦笑道:“祖宗,你不能走出学院,我那天听到蒙妃和花面蜘蛛的对话,要置你于死地,你要是跟着我,我又不能保护你,出了事,高凉王找我算帐,暮大秋也会找我算帐,我只是想活久一点。”
南宫落霞笑道:“我不要你保护,你带我出学院就行了,我舅舅盯得太紧,那守门老头不让我出门口。况且,你想活得更久,不应该是听我的才对吗?我在我舅舅面前,说话可是最有效的一个,你想泡一尺水,首先要我点头。”
杨惊鹊问道:“我只是去送个信,又不是去玩,你跟着有什么用?”
南宫落霞道:“我闲在学院无聊,想出去玩一圈再回来,这不正好见到你领了坐骑牌子嘛!”
杨惊鹊道:“什么坐骑?不就是牛啊马啊的。”
南宫落霞气道:“什么牛啊马啊的,极渊学院的坐骑日袭千里,去高凉一天半足矣!”
杨惊鹊瞪大眼睛,道:“什么坐骑,速度如此快?”
“走,我带你去看看……”南宫落霞颇为得意,踢着小碎步往“坐骑场”走去。
今天的南宫落霞,换上了一套女弟子衣服,白衣飘飘,黑发飞扬,发髻上穿刺着一支古朴铜簪子,簪子上有一只空心小球,走起路来啷啷响,十分生动。
香风渐散,杨惊鹊跟了上去。
杨惊鹊边走边嘀咕:“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到处都是坏人,我要是个姑娘家,我就好好的呆在这里,有吃有喝,冒那险干嘛……”
只一会儿功夫,杨惊鹊随着南宫落霞走到“坐骑场”。
只见墙头上,地面中,树上,亭子里,到处都是动物,大的有象,小的有狼,更小的有鹦鹉。
“这能骑人?”
杨惊鹊对着那鹦鹉吹了一记口哨,露出你还不如我走路快的表情,问南宫落霞。
南宫落霞白了他一眼:“蠢蛋,这只鹦鹉是看管坐骑那老头养来消遣时间的。”
那鹦鹉也跟着呱呱喊道:“有蠢蛋来了,有蠢蛋来了……”
一个老头睡眼朦胧走出来,他佝偻着身子,机械化伸手问道:“牌子给我,你在本子上登记一下姓名,何年何月,里程多远……”
杨惊鹊给他牌子,接过本子,仔细登记姓名,只是职位这一栏留空,老头让他填上杂役二字。接下来,就是领取坐骑。
老头指着一只金戈马,又指着一辆马车,道:“金戈马速度60%,这辆马车速度50%,你自己选吧!”
“先不选,明天再说吧!”南宫落霞摆了摆手,把杨惊鹊拉了出去。
杨惊鹊奇道:“咦!怎么不选好啊?绑在偏厅,明天一早我就要出发的!”
南宫落霞瞥了他一眼,柳眉竖起,道:“我刚才看你眼神,对那头金戈马都流口水了,是不是想选它,明天一早偷溜啊?”
杨惊鹊吞了吞口水,承认道:“那马快啊!要是半途见着敌人,能逃命,干嘛不选!”
南宫落霞敲了他一记,恨恨道:“小胖子我告诉你,你老实一点,明天要是不带我出去,我弄死你!”
杨惊鹊正经道:“我确实是为了你好,也为了我自己好,你好不容易逃出魔掌,现在又无缘无故跑回去,要是出了事,我良心过意不去。再说了你有什么事,送信?送话?还是送礼物给金水?我帮你代劳就行了,你不必出去冒险。”
南宫落霞道:“我,我什么都不是送,就是想回去看看,毕竟高凉才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长这么大,很少离开高凉超过一个月的……”
杨惊鹊笑了笑:“高凉有什么好留恋的,我不也是第一次出高凉,还是给赶下山的!”
半晌,南宫落霞忽然小声哭泣,眼神幽幽,道:“不瞒你说,那天我让阿月去了一趟高凉,打听我弟弟的病情,阿月来信说,我弟弟要死了。我就是想偷偷回去看他一眼……”
杨惊鹊道:“那你快去告诉暮大秋情况,让他派人送你去,送你回,不让蒙妃毒害你,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南宫落霞哭得更甚,道:“昨天就跟他说了,他说有可能是蒙妃使计,还叮嘱掌骑师傅不得借我坐骑!”
南宫落霞又道:“我与橘弟同父异母,我舅舅恨极我父王和蒙妃,更不可能让我回去。”
杨惊鹊挠了挠头,叹了一口气:“既然是这样,那我也没办法啊!”
“原来你也是冷血无情之人,我那天在客栈见你淋雨,又听店小二讲你事迹,还同情你来着,真是让人失望。我自己想办法回去,等你送完这趟信,我就让舅舅赶你走。”
南宫落霞拂袖而去。
杨惊鹊望着她落寞的背影,心中不免犹豫:“那谁?好好说话好不好?语言不要带威胁啊!我只是不想害你有去无回。”
徐大娘终于煮好了饭,对杨惊鹊抛出媚眼,往碗里加了一条鸡腿,风婷婷叮嘱要少吃多餐,杨惊鹊便把鸡腿夹到了看门老头他孙子的碗里,那小孩十分可爱,张大眼睛做了一个“哗”的嘴型,快乐的跑出去了。
守门这项工作就是这样,十二个时辰不得离开,若要离开,就得找人代班,或者把门锁临时关闭。为了保全这份工作,爷孙俩人大部分时间,都是端着大碗坐在门口的小亭子里吃饭。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一辆马车缓缓从坐骑场使出,走在空旷的广场上,坐在驾驶座上的杨惊鹊穿着一身黑衣,两只颇为敏锐的眼睛,暗暗注意四周情况。
杨惊鹊心想:花面蜘蛛派来的人,不知道混进极渊学院了没有,如果被他发现南宫落霞,那这一路就会很麻烦。
极渊学院各处亭台楼阁,昏黄的油灯依然亮着,意味着还没到晨练时间,整座学院除了几组巡逻队偶尔经过,其他人还在美梦中。
“快点啊!”
马车行到一处角落,杨惊鹊停了一息,见南宫落霞还没出现,不由得小声催促。
“这不来了嘛!催个屁啊!”
微暗的光线中,一道娇小的身影走了过来,缩缩闪闪,南宫落霞清脆的声音响起:“你看这样打扮行不?”
借着微光一看,杨惊鹊差点笑出声来。只见南宫落霞梳着凌虚髻,绑着蓝幞头,身上穿着一套男弟子的衣服,那衣服甚宽,不停的滑肩,她就这样缩着身子,跳上马车去。
“你昨天说要女扮男装,才准我跟你出去,我现在问你,这样还认得出我不?”南宫落霞又问。
杨惊鹊咳了一下,正经道:“还好吧,就是少了一点沧桑感,脸庞嫩了点,不过不重要,这边的花男绿女,不都喜好这种装扮嘛!”
南宫落霞小声道:“那快走吧!一会巡逻队的家伙又要来了。”
点了点头,杨惊鹊轻拍马背,白马香驱,径朝院大门行去。
守门大爷听到马蹄声,揉揉眼睛走过来,道:“何事外出?车上可有物品?”
那老头很瘦,却眼光凌厉,在杨惊鹊身上,和车舆上打扫。
杨惊鹊跳将下来,拿出信封,小声道:“是暮院长亲笔所写,差我送信,你看看字迹,不可泄露此行!”
那老头唤醒他孙子,原来是不识字,叫他孙子来看。
那小孩见是杨惊鹊,露出笑脸,说道:“开门吧!有什么好看的。”说着跑回去睡了。
那老头十分谨慎,道:“按规矩,除了院长,老师们离院,也要检查一下马舆,看有没有人带走贵重物品,或者武功书籍,你撩开帘子给小老儿瞧瞧,即可离去。”
杨惊鹊心中一惊,却为难道:“这东西是有,不过不能见风,见风即化,那就不好对收礼之人交代,不过老丈要看,也是职责所在,东西坏了就坏了,也不能坏了规矩,是不……”
杨惊鹊坐上马车,笑脸相迎,心想不是我不让你出去,是那老头不让你出去,要怪你怪他。
那老头突然说:“算了,既然不能见风,不要打开,我见你对我孙甚好,印象不错,这次就不看了,你去吧!”
老头拿出钥匙,推开院门,等马车行出,又缓缓关上,看了看沙漏,离开门还有一点时间,便回亭子打盹儿去了。
杨惊鹊只觉背后一痛,一只绣花鞋踢在上面,南宫落霞嗔道:“那老头叫你揭开帘子,你刚才是不是很高兴,差点笑出来了?”
杨惊鹊笑了笑:“你怎么穿绣花鞋出来啊?回去换一双再出来……”
“找打啊你……”南宫落霞又一脚踢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