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凌峰
终年积雪不化,寒风凛冽,狂风四作,天寒地冻,寸草不生,却是难得的仙气聚集之地。
从远处眺望这座寒气逼人的仙山,宛若一尊仙人静坐的模样,虽看不清确切的五官,但是轮廓依然。
关于仙山的来历不多,只说天降圣灵于此山,周山灵力四溢,在此修道修仙大有益处。但是很少有人或者精灵鬼怪能登上此峰,似有不可逾越的结界。
老睺子,凡人一个,已到了不惑之年,为了报恩,只身拖着虚弱不堪的龙母残躯,从绝凌峰山脚下登山。
他们走了大概有十多天,老睺子已经冻的不行,身上披挂着毛毯子还是在山脚下拾的。龙母虽然虚弱,但是周身冒着灼热的气息,一路经过的雪道,皆被热化成水,一路都在冒着热起。夜里无法生火,老睺子就靠在龙母身边取暖。
越往上走,山峰越陡峭,老睺子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体力也渐渐消耗殆尽。
老睺子带着一脸一身的冰碴,慢慢的往山顶走,终于他看到山顶山坳处矗立这一块巨大的冰晶石,这应该就是这绝凌峰的灵气之所在吧!
“…我们…到了…”他慢慢的回头看向龙母。
半晌后,龙母睁开眼,眼前依旧雾茫茫一片,但又似乎有雪花一样的影子飘过。龙母不可思议的伸出手去抓,只感觉像是有人在亲吻她的手一般,冰冰凉凉的。
呼…真的是雪…
老睺子踉踉跄跄的挪过来,扶起龙母,就几步路两人走了好一会儿。
把龙母扶到冰晶石座上,龙母用手去触碰这些几百年的寒冰,换作旁人早就冻坏了,龙母碰触的地方,却慢慢的升腾起热气。
“睺…别让这冰晶伤到你…”
“喏~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这辈子都守着你!你醒了~唤我便可……”龙母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老睺找了块地方蹲守在冰晶石不远处吧。
为了很更好的借助冰晶石疗伤,龙母化出龙身,至上而下的盘伏在冰晶石上,那一刻龙母感觉自己仿佛是只在沙漠里蜥蜴,突然掉进了一湖的水里那种酣畅淋漓。
龙母身体的热量在退散,冰晶石也随着热量的升腾,开始滴滴答答的化水下来,慢慢的汇集成小溪,顺着蜿蜒的山道流了下去…
…………………………
如此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绝凌峰依旧飘着漫天大雪,风依旧呼呼的刮着,冰晶石已经化开了,渐渐露出里面最深处包裹着的东西。
看模样应该是个人。
只见他赤裸着臂膀,身上未消融的冰晶石犹如铠甲一样包裹着他赤裸的其他部位。
他眉眼低垂,嘴角微抿,脸色庄重苍白,盘坐在冰晶石中,双手掐诀置于双腿膝上,大腿上隐约横放着半只残剑。
龙母此刻陷入深深地内功修炼之中,已经从龙身恢复成人形,软塌塌的半躺在冰晶石人的双腿之间靠着。
冰晶石人虽然眉目低垂,但是眼睛是没有合上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正四目相对着。
龙母的瞳孔依旧灰蒙蒙的一片,她半张着眼帘,神魄却陷入深深地内耗中,还没有苏醒。冰晶石人也是半垂着眼帘,头微低,仿佛是在看怀中那个熟睡的人儿,化开的冰晶水从他的额头顺着鼻梁滑到鼻尖,一滴一滴的滴落到龙母的脸上,嘴边……
呼~~~冰晶石人身躯猛的一怔,从外人看来确实细微的震动,他低垂的双眸开始从中间冒出蓝色的光晕,一圈一圈一圈的晕开来。
他仿佛像是被按了开机键一般,瞳孔蓝光光晕旋开后,又极速的收缩成一个点,并且开始在眼眶里微微的闪动了几下,仿佛是在辨认眼前看到的一切,以及怀里的这个人儿。
渐渐,他的表情出现了变化,他仔细的打量着怀里的人儿,却发现手和脚似乎还不能动,他只能微微抬起能动的脖颈和头部,随着他的力道加强,脖颈处的薄冰开始碎落。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处是一层一层的白色山峦,再远处才有些青翠的模样。
风刮的厉害,让他挂满冰雪的睫毛微微闪动,他眯起眼,终于把面前的一切看了个实在。
在眼前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嗯…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因为完全没有了气息,而且死了有些时日了,风雪也几乎将他封住。
再收回视线,看向自己怀中的人儿,映入眼帘的是那个苍白的面庞,灰灰的半瞳,乌黑的嘴唇轻抿着,衣衫轻薄素雅,闪着鳞光,但是却布满了褐色的血渍,看模样是个只得十来岁,模样清淡,表情似乎是在酣眠。
接着,他脑袋里闪过很多很多的画面……头疼欲裂般的冲击着他的头骨,因为身体下半还不能动弹,他只能痛苦的发抖,仿佛还不能接受这突如而来的冲击。
“…不要…鱼…不要…”他喃喃出声。
“噗~!”突然,感觉喉头一紧,他猛的喷出一口积郁在胸口的脓血,鲜血像花瓣一样洒在雪地里一片,晕开来,像梅花点点。
他缓头看向怀里的人儿,手指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怜惜和悲悯:“…鱼…微…”话还没说完,身体颤抖了几下,又垂了下去,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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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醒来时,脸上的水滴已经又凝成了冰,她的体温恢复了,体内不再燥热,像是做了个好长的梦,睡了个舒服的觉。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软乎乎的地方,仔细倾听,有心脏搏动的“咚咚”声。她睁开眼,白光一片,依旧还是看不到任何。
“睺?!”她伸出手摸去,手指触到一个软软的却又冰凉的身体,左右摸了摸,她脸唰一下微微有些变色。
这怎么是一个裸露的胸膛呢?
再往上摸去,厚实的胸膛上是突出的喉骨,再往上,是下巴!再往上,她感觉摸到的地方稍微动了一下,她愣住了。
“是你吗?睺?”她再次试探的问道。
她感觉到对方也在看她,呼吸声由弱变强,胸膛也开始有明显的起伏,她左右转动头,突然感觉不对,自己似乎躺在这个人的怀里。
就在此刻,她像弹簧一样,从他的怀里滚了出来,同时感觉手脚酸软使不上力,估计是冻的久了,又或许是还不太适应这个人形身体。
他同时也像是被惊吓了一般,身体一激灵。
她滚落在他面前,眼里只得微微显出很淡很淡的影子,仿佛没有一丝热量。不可能啊,就算如蛇虫这种冷血的,在她用灵力打探时,也是有影子的。如今面前的这个人明明有呼吸,有心跳,但是影子却没有睺那般是红色的影子。
她唰的从手中变出一把利刃指向对面的他,呵斥道:“你不是睺,你是谁!?”
他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往后一跌,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的盘坐在雪地里,对面的孩子一脸凶像,还拿着一把刀对准了自己,他下意识的往雪里躲。
“别动…再动我即刻就杀了你!”她威胁到。
这时他才发现对面的孩子瞪着灰蒙的眼睛,虽然表情很是凶悍,微侧着头,见他一丝不挂,却没有露出些许难堪之色,或许…
他看不见!
他稍微示意了一下,发现她确实没有明显的发觉,她的头在微微侧动,仿佛是在倾听和感知周围的一切。
“我…我…没穿衣服……”话还没说完,她的短剑便带着风刺了过来,他一惊,迅速的躲避开来,调转到了他的身后,顺手从地上死人的身上抓下了那件破毯子围裹在身上,身形轻盈迅速,速度极快,就连他自己都略微惊讶。
毯子上的粗羊毛味散了开来,她顺着风嗅了嗅:“这是睺的衣服…!”
“睺?”他低头看看身后的那具冻的硬邦邦的尸体,用手轻指:“你是想问我身旁这位死了有些年头的老头?他是你什么人?”
死了?她心里揪疼了一下,再看眼前这个矗立高高的淡淡的影子,再看向他值得方向,并未看到任何红色的生命迹象,顿时,眼泪涌了出来,她睁着眼,尽管眼里全是泪水,她也不敢眨眼,毕竟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她并不认识。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的?”她并没有收敛攻击的意味。
“……”他沉默了些许:“我…我想不起来…我好像一直在这里,只是,怎么在这里的?这话该是我问你吧?”
“找死~!”她持着短刀扑了过去,他除了躲的比较快,似乎没有攻击她的意思,躲避中还冷不丁的摔了个狗吃屎。
她一个扑跃将他压在身下,一把扯住他身上唯一的一件破毯子,他差点又被扯个精光,死命的抓住毯子的一角不松手,也不管刀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血从刃处渗了出来,两人之间充斥着羊毛毯子的骚味,淡淡的裹尸味,还有新鲜的血液味…
血液对于她来说,冲击有点大,像是某种甘甜的饮品,也像某种香甜的食物。
她本能的嗅了嗅,突然瞳孔幻出了紫红色,忍不住后背脊梁开始颤抖起来。
他的血液激发了她的强烈的食欲欲望。她拼命的想压制住自己强烈的感觉,但是越压制,这血液渗出的越多…这香味确实……
他看见她突然变了脸,怪异的瞳色,她难受极了,又像是在极力控制。他还在想她怎么回事的时候,她突然裂嘴,蹦出一排尖牙,自己连“唉~”都没叫出来,就被她一口就咬在了脖颈处。
一排尖牙犹如利刃刺穿了他的脖颈皮肤,仿佛很多针管扎进血管里,接着,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朝着一个地方涌去,随着她的呼吸的起伏,一点一点的被吸走。
完了!完了!遇见妖怪了!他渐渐觉得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