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不只是一个粮商这么简单，十几年前，正是各地动乱的时候，当时有数十股起义军，背后的支持力量有近半是姜家，其财力、粮食可见一般，而那个时候严家还没有完全退出政治舞台，先皇让燕南天接触严家，借助了诸多世家大族的力量方才将姜家歼灭”
包打听慢吞吞地说到，语气里有一丝异常明显的诧异，固然那个时候姜家强盛无比，但，为何突然如此冒险行事？他也不知道，或者说，他还需要调查一番。
“你的意思是，姜家的叛贼？”
燕云愣住了，姜家是叛贼的话，严嵩当年是做了好事，那姜清瑶不就是叛贼之女？这....enm
沉吟了片刻，燕云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变“当年姜家为什么造反？”
“不知道”
包打听缓缓摇了摇头，他大概知道一点事情，但是不是很确定。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确定”燕云淡淡开口
包打听笑了起来“什么都瞒不过客人你，有小道消息，当年姜家的灭亡背后其实是诸多前朝帝王家族斗争的结果”
“前朝帝王家族？姜家是哪个朝代的”
“齐国”
燕云微微一愣，齐国灭亡之后，燕国就建立了，如此说来，当年确实是姜家距离复兴最近的一次了，天地会？反燕复齐？
“帝国家族还有哪些？”
“你应该知道”
包打听耸了耸肩膀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漏出了一丝贱兮兮的笑容“若是不知道，不如去问问你的王坤宰相”
“王坤....”
听着这个久违的名字燕云都有些出神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确实该见一见王坤了，希望别让他失望。
“姜家的事情继续帮我查，此外，无涯国那边我会出兵的，虽然你也不想掀桌子，比严家弱什么的...骗一骗那些迂腐的世家大族就行了，我？呵呵”
燕云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一步步离开了遇仙楼，够了，他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该去看看王坤了。
州河省....墨故府么
几日后，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抵达了墨故府，这座有些不那么奢华的城池，墨故临近山北省，又远离沿海，自然经济发展不是很好，不过近些年墨故府发现了不少煤矿和铁矿之类，开采之下也算是蒸蒸日上。
说起来，这开采权如今还是在王坤的手上，希望别跟和珅一样给他整出什么乱子来。
“主子，可需要奴婢去唤王坤前来拜见？”
卫文扶着燕云下了马车，看着有些脏兮兮的街道，原本整整齐齐的石块如今坑坑洼洼，实在有些脏乱不堪。
“不急，你随我先逛一逛，看看王坤的家乡如何”
燕云伸出手制止了卫文，微微摇头，四处打量着这座号称出过诸多宰相的古城，便是透过屋舍也依然能够看见有几座雕像摆放在道路的一侧，前朝历代的宰相，一共七人。
“奴婢领命”
卫文点了点头如今通知反倒有可能打草惊蛇
“咦，王坤居然都有雕像了”
忽然，燕云轻咦一声，缓步朝着不远出走去，一座约莫三米高的石刻矗立在道路的一侧，上面虽然有一些灰尘，但能够看得出有人经常擦拭，相比于其他还是干净了许多。
燕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雕像，漏出一丝笑来“看样子王坤还是得了墨故府的百姓爱戴啊”
忽然一位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走到了王坤的雕像旁，看了燕云一眼，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借着烛火点燃，不多时便化为了灰烬，少年也同时缓缓弯腰行礼了一番，嘴里你嘟囔着什么。
待一套动作结束，方才扭头看向燕云“你也是来看王大人的雕像么”
“那...差不多吧”
燕云歪了歪脑袋，见王坤跟见雕像应该差不多。
“先生可是打算殿试了？王大人的雕像向来是学子毕竟喜欢参拜”
“哦这是为何？难道只是因为宰相的身份么？”
燕云有些诧异，学子这个群体不是想来有些愤青么，怎么会如此不约而同地参拜一个雕像。
“非也非也”
少年笑了起来，两排牙齿露了出来
“王大人厉害多了，当年先皇在位的时候，便连中三元夺得了当年的状元，后来几十年官途更是一路晋升为宰相，为国为民，如今退休回了墨故府更是开辟了诸多学社论坛，偶尔还去当地的学社讲学，这才得了学子的爱戴”
“原来如此”
燕云微微点头，他倒是不清楚王坤居然是连中三元的人才，至于其他倒也说的大差不多，为国为民，起码没有跟燕南天一起坑他这个皇帝。
见燕云点头认可，少年也是越发兴奋，这才说道
“今天正是王坤在墨故书院讲学的日子！先生可有福了”
“哦？哈哈哈哈，那我还真是幸运”
燕云大笑了起来道“那你如今可是秀才?”
“哪有那么容易，我这才准备去考”
说到这里少年摇了摇头，秀才又岂是那么好考的，真当人人都能中秀才么？少年叹着气一步步离开了雕像，弄的燕云都有些不好意思，他是不是戳人家痛处了？
也不多想，赶忙朝着墨故书院而去，他今天倒要看看王坤的讲学有什么名堂。
马车微微摇晃，不多时燕云便抵达了书院，此处位于墨故府的西南边，靠近京城，也算是安稳不少，偶尔有经常学子前往天金或者津海府，这条街也是必经之路，想必他刚刚路上听闻的读书声就是从这里传来。
“大人，到了”
卫文熟练地换了称呼，如今他是最为低贱的下人，而不是位高权重的司礼监大太监卫文。
“十号，随我来”
燕云胡诌了一个名字给卫文，也不多说，领着卫文一步步朝着书院而去，还未走前几步便被一个大汉拦住了
“你是干什么的？亮出你的路引”
彪形大汉一脸凶狠，却让燕云愣在了原地，这特么不是保安的衣服么？谁发明的？谁发明的！
“十号，把路引给他”
“你的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燕云没有关注什么狗屁路引，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保安的衣服哪里来的！
“衣服？神经病”
大汉骂骂咧咧地接过路引，就是不回答燕云的问题，给卫文吓的够呛。
“待看完路引方才说道，行了进去吧，这衣服不就是城西那家什么海楠之家买的么”
彪形大汉一脸诧异，鼓囊了一句“乡巴佬”
整的燕云脸抽抽了一下，脸色黑的可怕。
“大人，王坤的讲学快要开始了”
卫文出声提醒了一下，燕云这才冷哼一声，朝着书院走去，先看看王坤再说，既然店铺就开在城西，那就一时半会跑不了。
“今日老夫所讲，虽不敢称什么经世治国之道，却也是为人处世之理”
王坤一把年纪，相比于几年前头发愈发灰白，精神却是看起来好的很，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下班的学子，大大小小，十几岁到四五十都有。
古之科举，皆是如此，三十老明士，五十少进士，难啊！
燕云看着台上的王坤，心中不由得回想起接近十年前的记忆，当时的他方才十六七岁，如今已经快要二十五了，更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老啦，老啦~
想到这里，燕云笑了起来，也是眯着眼睛，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王坤，这么多年，能够一直陪下来的恐怕除了卫文、包打听，就只剩下了王坤、方寅了。
两朝老臣，劳苦功高啊~
约莫一个时辰后，王坤方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淡淡开口
“今日的讲学便到这里了，改日老夫若有时间再为各位教授”
“学生谢过王师”
下面的学子声音异常洪亮，纷纷弯腰行礼。
“这便有了一份为人师者的敬意，卫文你看明白了么”
“奴...小的不懂”
卫文摇了摇头，他一个太监懂个屁的文人风骨，别说什么举人、进士了，要是当年能混一个秀才，童生！他都不会割鸡鸡入宫，被逼的没法的才会入宫。
说起来，他也近十年没有回家了。
想到这里，卫文的神色突然有些迷离起来，带着一点点哀伤一般
“怎么，想家了？”
燕云露出了一丝淡笑，这么多年了，卫文也没回过家，他自然是清楚的，如今看来确实是睹物思情了。
“行了，待我回京之后，你也回家去看看吧，这么多年了”
燕云拍了拍卫文的肩膀，缓缓说道，随即朝着台上走去
“去见一见我们的老朋友”
台面上，王坤正坐在位子上喝着茶，那副精致无比的老花镜也摘了下来，他都一把年纪了，讲学两个小时实在是有些吃不消，更不用说中间为了这一点所谓文人的风骨，一口水都没喝，难为他了。
坐在位子上，王坤看着下面逐渐散去的学子，眼神里却是一副感慨，当年他高居宰相，权倾六部，若不是先皇病逝，燕南天摄政，之前的他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也不知道京城里的那些老伙计怎么样了
他自然也清楚许多人都被燕帝处死，唯独那个大大咧咧的方寅安心回家养老了，但是此外还有其他一些人，如侍郎、御史之类，虽然...跟他交情也不是很多。
正当他沉吟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两道身影朝着他走来，顿时目露困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将一旁的老花镜缓缓带上，顿时愣在了原地。
一时间，心中的思绪百般回转，让他不禁湿了眼眶
“陛下....”
.......
“所以，你离京之后，就干起了培养墨故府学子的事情？”
燕云此刻已经坐在了王府里，看着一旁已经苍老无比的王坤，也是有一丝愧疚，毕竟他的两个儿子如今都在宁州，干着四品的事情。
“倒也不是老臣新开，这墨故府里七位宰相，十余位知府都是这么下来的，一代人传一代人罢了”
王坤摆了摆手，道出了实情
“原来如此”
燕云也有些明白了，长叹了一口气“墨故府有如此的习俗，怎能不出大才？”
一旁的卫文也是微微点头，确实如此，若是他的老家能有墨故府这种传统，他也不至于割鸡鸡了。
唉~
“陛下此番前来墨故府可是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我专门来看你的”
听到燕云如此说，王坤心里顿时用上了几分感动，但他自然也清楚，陛下不可能单纯为了他就前来的，还是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朕也不瞒着你，朕是来跟你了解前朝帝王家族的事情的”
燕云举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淡淡开口
“前朝帝王家族...”
王坤微微皱起了眉头“陛下，老臣的家便是帝王家族，属于郑国”
“哦？”
燕云有些吃惊，王家居然是郑国当年的皇室？这倒有些意思
“那你知道十几年前姜家灭亡的原因么？”
燕云目光微寒，看向了王坤。
“老臣猜到了陛下会来问这件事，这些年也一直在等着”
王坤忽然开口说道，自顾自离开了椅子，缓缓跪在地上
“罪臣王坤，望陛下恕罪”
“难道姜清瑶，十三的家族灭亡，有你在其中出谋划策？”
“是这样”
王坤点了点头，虽说是请罪，但也没有多少畏惧，看着燕云缓缓开口道
“当年姜家支援诸多起义军，先皇无法，只得让燕南天联合严家对姜家进行了围剿，老臣当时担任山河省巡抚，听从先皇的旨意，按兵不动，任由严嵩杀生教的人对姜家屠杀殆尽”
“所以，你当时就在旁边？”
“是的”
王坤点了点，长叹了一口气“后来我经过多方调查，这才知道姜家当年居然有个小女儿没死，后来我多方打探，这才清楚了其中的缘由。当时的暗卫首领青凤也知晓姜家叛乱，但是...他忠于陛下，他恳求留下他的妹妹，即姜家的大夫人，但是燕南天只同意留一个小女儿”
“所以，不是青凤去救晚了，而是他从一开始就在旁边看着？”
燕云蹙起了眉头，若真是如此，那十三找到的父母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