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放心张居正这么乱搞么?”
前线已经开始厮杀起来,原本作为杂役的燕云,此刻倒是偷偷藏了起来,露着个小脑袋打量着远处的炮火轰鸣。
一旁的阿飞承担起护卫的职责,左右谨慎观察,出口询问道
“不放心,但是...如果他不想死的话,就会执行我留下的暗示”
燕云缩了缩脖子,别说,这海战打起来就是刺激,船体摇晃,偶尔有木屑溅到一旁,弄的人是胆战心惊。
“暗示?这又是哪门子的事情”
阿飞有些诧异,这...燕帝..燕云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有透露出来,假死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张居正若是忘了,那便是他的劫难,怪不得朕”
燕云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便听见一旁有人走了过来,手中紧紧握着长鞭
“让你躲在这里偷懒!”
皮鞭狠狠抽出,以常人难以躲闪的速度袭来,眼见那皮鞭下一秒就要落在燕云的身上。一旁的阿飞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赶忙抓住皮鞭,冷冷地盯着过来的船工。
“戚继光将军的船上,你也敢动手打人?”
那船工看着阿飞这般迅捷的身手,也是吓了一跳,紧接着便是怒目相视,嘴里开始咒骂起来
“老子打的就是你们这群贱民,杂役还敢偷懒,反了天了!”
阿飞当即怒火中烧,一脚就送了这船工下去喂鱼了。等回过神的时候,这才讪笑地看向了燕云
“你也看见了...这可不能怪我”
燕云没有理会他,只是看向了四周,在他们争吵的时候,这边已经围了许多人,因为他们的船只主要是负责后勤,跟前线的战事还是有些距离,虽然能感受到炮火的轰鸣,但后勤就是后勤。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船上杀人!来人,擒下他们,交给将军处置!”
身边有侍卫高呼,一拥而上,便准备将燕云捆绑扭送道戚继光面前。
阿飞看着燕云,目光微动,正准备大打出手的时候,只见燕云微微摇头,便放弃了抵抗。
看着二人不打算抵抗,那侍卫也是训练有素,没有过多折腾,只是冷冷看着二人“既然不打算抵抗,便随我等来吧”
一伙人通过船与船只见用绳索搭建起来的吊桥,乘坐着编制的大藤筐,不断挪移,约莫赶了三艘船,方才抵达了戚继光所在的船只。刚一临近,阿飞便敏锐地察觉到,有人盯住了他,而且是武力同他相等的人。
“戚继光身边倒是卧虎藏龙啊”
“将军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一旁的将士当即有些不悦,出口训斥道。
阿飞横眉冷对,正准备骂几声的时候,便听见不远处的船室里传来的一声略显烦躁的声音
“吵什么吵,滚!”
原本还有些不爽的将士,顿时安静下来,跪在地上“将军,此人在船上将人击落水中,罪大恶极,恳请将军严惩!
“哦?押上来”
里面传来了一声疑惑,不多时一道约莫三十五左右的男子掀起门帘走了出来,目光扫过中间两侧的侍卫,随即落在了中间的二人,当即楞了一下。
那道人影似笑非笑,就那样噙着笑意看着他。
戚继光神色微动,便上前开口道
“将此二人押进来,其余人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违者军法处置!”
“是!”
众人山呼应声,燕云和阿飞便被押了进去。
待门关上,戚继光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已经是带着几分抽泣
“陛下...陛下,您没事太好了”
燕云看着戚继光,上前扶起“怎么,我死的消息都传到这边来了?”
“前些日子我前去吕宋联合,这才从别处得知,为了不引起恐慌,卑职压着消息一直没敢告诉其他将士”
“难为你了,朕此番偷偷前来,一是为了无涯国战事,二是准备坐山观虎斗,看看大陆究竟会发生什么,张居正到底会不会执行朕的旨意”
燕云的话语落下,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戚继光看见燕云偷偷潜行至此,便深知陛下是有着万分的决心,绝非他能劝说便会回头。
他明白这位年轻的皇帝不仅是为了国家的战事而来,更是为了探究朝廷上的几股势力,波诡云谲,风云变幻。若是能借此测试张居正的忠诚,以及顺便消灭一些世家大族,不长眼的官僚,那是最好不过。
“陛下,张居正此人,微臣认为还是忠诚于国家的,他的智慧和才干如今的内阁,几乎无人能及。只是....如今燕国混乱万分,张居正宣战定西,又宣战韩信等人,恐怕会引起混乱”戚继光沉声说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燕国未来的担忧。
燕云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朕自然信得过张居正,但人心难测,朕还是要亲自看看才能放心。燕国的事,暂时不急,无涯国的战事不容忽视,戚继光,你尽快制定计划吧,朕就待在内屋。”
顿了顿,燕云声音低了几分,有些冷漠道“切记,朕的消息万万不可以泄露”
“卑职遵旨,卑职万万不敢泄露陛下行踪”
戚继光点了点头,略一思量,便唤来自己的亲信“陛下,此二人是卑职的亲信,绝对信得过,卑职如今有几名俘虏,到时候狸猫换人,让那二人替陛下演一出戏”
燕云笑了起来“你倒是也有些鬼点子,且去安排吧”
戚继光重重点了点头,便推开门走了出去,“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入屋内!那两人乃是无涯国的奸细,必须严加防备!”
“是!将军神武!”
众人又高呼起来,擒住一名奸细,这可是了不得的功劳!若是按照大燕律法来说,赏金万两!这边是陛下给奸细的待遇!这也是燕国百姓,人人对奸细喊打喊杀,一万两白银,这辈子基本不用愁了,除非被人抢了。
若是寻常人还要担心几分,可他们是燕国的将士,抢他们便是和整个戚家军为敌,更是和燕国为敌!
自然这种“奸细悬赏”还是在军营里更为兴盛。
屋内的燕云微微一笑,戚继光轻描淡写将他定性为“奸细”,一来防止了有人好奇窥视,二来也保护了他的安全,毕竟若真是奸细,那定然会有其他人来接应甚至暗杀!
戚继光倒是有些心细在其中
.....
“严家主,好久不见啊”
张居正久违地前往了定西省边境,他和严嵩在两国交界的地方碰了面,原本也是可以书信的,但奈何严嵩要求见一面,想要看看这位曾经有过一段师生礼仪的张居正,如今是何等风采。
他走近了严嵩,两人的目光在交界的地方交汇。张居正仔细打量着这位曾经的严师,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昔。
“当年的教诲,张某一直记在心里”张居正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难得的亲切
严嵩如今八十多,九十高寿,或许是自知寿命无多,又或者是其他,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小张,算一算,我们也有接近二十年没有见面了”
“严师记得清楚,确实有二十年了”
张居正淡淡开口,虽然有些遮掩,却依旧没有藏住哪声音里的感慨,转眼便是二十年过去了,当初名誉江南周边的三科及第严师,后来成了乱臣贼子,叛逃到莫卧儿,如今反倒是成了皇帝,还真是物是人非啊。
回想起那些年的时光,严嵩作为他的老师,曾给予他无数的教诲和帮助,当年的严嵩,却是是风光无限。
当然,张居正也清楚,此番二人碰面并非为了聊天叙旧。
尽管两人曾经有过师生情谊,但如今他们的身份和立场已经截然不同。严嵩是莫卧儿的皇帝,而他则是大燕的内阁首辅,为了大燕,亦或者也是为了他自己。
严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叹息道“是啊,时光荏苒,转眼间便是二十载。想当年,你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已成为大燕的首辅,真是令人欣慰,这个位子有多少人想做却坐不上”
两人相视而笑,如同老友叙旧一般。让两侧的将士摸不着头脑。
许久,张居正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严家主,此次前来,除了叙旧之外,还有一事相商,想必,你也清楚。”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希望能够与莫卧儿建立军事合作关系,共同对抗西域十字军的威胁”
“十字军...你说的是耶路撒冷王国吧,鲍德温...那个确实强的可怕”
严嵩陷入了沉思,他手中握有燕国的火药,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在鲍德温的手中占到多少便宜,莫卧儿帝国本身又粮草匮乏,他也不能随意开战。
张居正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沉声道:“严家主想必你也清楚,西域的十字军已经开始东征,不只是耶路撒冷王,北境的蒙古汗国也都已经有所动作。这些势力对于现在的我们两国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威胁。”
“燕国,燕帝...当真死了?”
严嵩忽然开口询问道这个问题,直直地看着张居正的眼睛。他的眼神中隐藏着深不可测的阴谋,阴沉沉地,让人害怕,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可惜,令严嵩失望的是,张居正沉默了片刻,有些失魂落魄一般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但...陛下应该是遇刺身亡了”
严嵩微微皱眉,张居正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
不管燕帝是生还是死,他现在只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这关乎他身后某人的动向,而这人....
严嵩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冷冽而尖锐起来,顿时将张居正的思绪拉了回来“张居正,你我是敌人,这你清楚。但此刻,我有一个提议——不如我们联手,查一查,看看燕帝是真死还是假死。”
听到严嵩的话,张居正忽然笑了起来,眉眼冷淡“严家主,这件事与你莫卧儿帝国有何干系?”
........
元英站在西域的广袤沙漠之中,烈日炎炎,金色的沙粒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往常那娇嫩的圣女,此刻不知去向,她的眼神也少了许多古灵精怪,更像是复仇的怒火在燃烧一般,不断翻滚。
“圣女...”闻纣开口轻呼,带着不忍一般“您当真要这样做?”
元英缓缓摇了摇头,“我没办法...鲍德温...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可是鲍德温,他一个残废配不上圣女你!燕帝或许没有死!不,燕帝没有死!”
闻纣激动起来,他不能看着元英一步步推自己进入火坑。
“闻纣,别逗我开心了,燕云...燕云已经死了。燕帝也不是燕帝了,张居正的狼子野心已经展现出来,我...我失去了燕...我不能再失去祖父交给我的信徒了”
元英看着手中的玉佩,紧紧握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剩下闻纣有些焦急地来回踱步。
如今他们已经到了耶稣撒冷王国,跑不了了,四处都是鲍德温的人,他带不走圣女,甚至他也走不了。
“圣女!燕帝,万一燕帝还活着呢?”
元英抬起头,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仿佛被闻纣的话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重新低下了头,望向自己面前空无一物的黄沙地面。
“闻纣,你知道吗?我也希望燕云还活着,我也希望那只是一场噩梦。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我们...不...我没有时间去等待一个不确定的答案了,有消息传来来了....”
闻纣看着她,眼中满是无奈和担忧。“可是...元英!您不能牺牲你自己的一生啊!”
元英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充满了苦涩。“闻纣,我从未想过要牺牲自己的一生。但是,我有责任,我有义务去保护那些信赖我、依赖我的人。鲍德温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了”
“不”
元英忽然笑了起来,泪水一滴滴滑落
“是我唯一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