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有一位背上斜背一把木剑的少年,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中上等,衣服材料质地都不错。看上去愣头愣脑,很虎的样子,长的面色略黑,也算英俊。独自一个人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胡亥公子又出来巡街了,这位小大人又带着一小队战甲护卫走过来,当路过这位背着一把木剑的少年时,好奇的观察起这位少年。
那少年瞥了胡亥一眼,看到胡亥一直在上下的打量着他。便没好气的说道:“老看什么看。”
公子胡亥笑了:“我看你两眼又能怎样?你能身上少了什么东西吗?再说了,你不看我,又怎会知道我在看你?”
听到公子胡亥的话,这少年来了脾气,说道:“小爷正烦着呢,没心情搭理你,离我远一点,小心小爷揍你。“
“小子你找死,看我怎么教训你。“胡亥公子说着拔出剑来。
这群战甲护卫也帮胡亥公子将这位少年团团的围住。
这位少年比胡亥个子高一些,但是高不太多,大个一两岁的样子,但是长的却比胡亥结实多了。看上去有些二,脾气暴躁,不能招惹的那种人。
胡亥公子转身对战甲护卫们说道:“你们先别上手,让我先试试这小子,看他有多大本事。竟然敢挑战我。“
“就你?你能行吗?“少年一副看不起胡亥的样子,顺手也把自己的小木剑从背后拔了出来。
看着对方手中的木剑,紧握自己手中的宝剑,顿时就有了底气,胡亥心想,就你那破木头剑我难道还怕你不成。胡亥持剑就去削对方的木剑,心想我几剑削下去,你的小木剑还不成了一段一段儿的。
没想到对方才不跟胡亥对削,而是一味的躲闪,躲闪过之后马上用木剑回击胡亥的腿或手臂。胡亥再削,对方再躲,然后再攻击。一连打了三五个回合,那少年失去了耐心,只见他丢掉木剑,空手躲剑,近身,一把抓住了胡亥持剑的手腕用力一扯,另一只手再一抓,紧接着就又抓住了胡亥的脚脖,周围的战甲护卫还没来及反应,胡亥早已经被这位少年快速的扯起在空中兜转了两个大圈儿就投了出去,还好,公子胡亥砸在了两名战甲护卫的身上,看来这位少年的力气也太大了。公子胡亥从两名战甲护卫身上爬起来,只见那两名战甲护卫哎呦着躺在地上,半天也没有再站起身,还好,有两位战甲护卫垫底,胡亥公子才没有受伤,那弹射出来的力道,全部都传递到了那两名战甲护卫身上。
“废物,都快给我上,拿下有赏。”胡亥大怒。
六名战甲持矛上前就要去抓捕这位少年,这少年捡起刚才两名被撞战甲护卫掉在地上的一杆长矛,瞬间将这长矛一阵狂耍,虎虎生风,矛是重兵器,杆以枣木等硬木制成,基本没有韧性。使用者需具备极大臂力才能发挥威力。除了可以用于击刺对手,打、砸也是重要的攻击手段。这少年看来真是一位用矛的好材料。不一会儿就将这些战甲护卫全部放倒了。
这小子丢下手中的长矛,又捡起了地上的木剑,把木剑插入到自己的背上,就要扬长而去。
只见远处马蹄声大作,有好多快马直奔这边而来。这小子意识到了不好,惹事了,撒腿就跑。来到一个胡通里,见到有一辆四驾马车的厢车,正迎面过来,蹭一下就窜进了车厢里。
车厢里乘坐着一位高官,四十几岁年纪。这少年进来就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并警告说:“告诉驾车的侍卫不要出卖我。”
只见这位大人对驾驶着马车正慌乱无措的侍卫说道:“安心驾车,保护这位公子。”
大厢车来到了街上,迎面卫尉啸过来问:“刚才可曾见到有一位少年经过?”
驾车侍卫指着身后说道:“那边去了。”
“这车上拉的是哪位大人?”
侍卫说道:“车上的大人是会稽郡郡守殷通大人。“
车里的殷通大人撩开车窗帘说道:“卫尉啸公子,是我,殷通。“
卫尉啸说道:“殷通大人,我们正在抓贼人,打扰到你了,请多担待。“
“卫尉啸公子不必客气,刚才有个年轻人往后边去了,再不追可就追不上了。“
“好,大人告辞。“
大队人马追了过去。
厢车跑过好一段路程后,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殷通大人说道:“现在好了,人都走了。”
“大人,万分抱歉,刚才身不由已要挟了大人。”少年说道。
“刚才卫尉啸为何要抓你。”殷通大人问道。
“刚才与那持剑的小公子打了一架。那小公子带着几个战甲护卫,全都被我打倒了。”
“你说的那位是经常四处巡街的胡亥公子,他跟中车府令赵高学习律法断狱呢,在咸阳城中到处巡城,现场处理案件,检查咸阳城律法的执行。他可是咸阳城的小法官呢,你犯什么律法了?“
“我今日不开心,正在街上走着,他就过来招惹我。实在忍不住就教训了他。“
“连大王的儿子你都敢惹,你这胆子也够大的,也敢要挟我这当朝重臣。“
“请大人恕罪。“
“好了,现在安全了,你可以下车了。“
“恩人,你是会稽郡郡守殷通大人?“
“正是,忘了问小兄弟是哪里人了,能告诉我吗?“
“我老家泗水下相。“
“泗水下相?那里可是有个大人物啊,楚国名将项燕可就出生在那里呀。“
“大人,那是我爷爷。“
“殷通重新打量了这位公子,难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豪气。项梁是你什么人?“
“项梁是我的叔叔,我这次就是被叔叔打出来的。以前从来都没有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今日却不知为何,发疯似的打我,我只好跑了,现在倒好,无处可去了。“
“我来帮你吧,你和你叔叔住在哪里?”
“我家住在不远处的项府中。”
“贤侄,快快带我去见你的叔叔。”
“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我们可是好朋友。”
“那好,我坐到车前面去指路。”
咸阳城项府
下了马车,殷通与项羽径直走入了项府。这项府十几间青砖瓦房,面积也不算小,虽是没落的家族,毕竟还有不小的家底。
“项梁兄弟,为兄来看你了。“
院中正在练剑的人停止了练剑,此人正是项梁,只见他广额阔面,短髯乌黑,宽袍大袖,身材魁梧雄伟,有一股天下任我纵横的气势。一看到进入府门的人是会稽郡郡守殷通,一脸的惊喜,赶快的迎上前去,握住了殷通的双手:“殷通兄,哪阵仙风把你吹来了?”
“项梁老弟,几年不见,你过得可好。”
“唉,说来话长,还是请兄长一起到厅中慢慢谈起。”项梁一边说一边把殷通引进了大厅。
“殷通兄因何会与项羽一起?”项梁看到殷通身边的项羽。
“巧合而已,如果不是偶遇贤侄还正愁找不到你呢。这贤侄何以令你如此生气?”
“哥哥项荣跟随父亲常年在外征战,最后战死杀场,你也知道,大哥项荣就留下了两个侄儿,项羽随我生活,项庄跟随着七弟项伯,我一直视项羽为已出。我身为项家次子拖家带口,流浪四方。老三项乐,老四项权、老五项柱、老六项楫、老七项伯都失去联系。想我楚国项家一门忠烈如今项家七子还剩六子,却也是落得四分五裂,天各一方。
项羽长这么大,今日我是头一次打他,这小子除了天生的神力,却是一惯的做事情没有长性。为了他的学习,我是费劲心思。找先生教他学习识字读文章,这小子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找各种原因偷懒,就是不好好学习,看不到长进。于是,我看他喜欢学武,就亲自教他,结果依然是奇懒无比,刚学两天还图个新鲜,时间一长就自由散漫。当他看到我是真的生气了,就为自己辩解说:“学好了写字只不过是记个姓名而已,练好了剑只不过是对付一个人,我想学万人敌。”我一听也很高兴啊,只要你有远大的志向,肯好好学习就好,于是我就每日教他用兵布阵,为他收集各种兵法书籍。没想到这小子老毛病又犯了,你说这一路学过来,识字读文章,一知半解。练武练剑,又是一瓶不满。学习这兵法,又要半途而废,所以一气之下,我再也忍不住,就打了他。这小子倒好,还没打着几下,就撂蹶子跑了。“
“原来如此,小孩子嘛,想要教育他也不能急于这一时,开始还是先培养兴趣为好。”
“反正对这小子我是没办法了,就是什么也不学啊,我们项家世世为楚将,所受的教育都是最正统的将门教育,可以说是文武全才。到了他这里倒好,干啥啥不行,除了有一股子傻力气。还是不谈他了,说他就有气。”
“兄弟这一别几年,你都在干什么?我这里也一直没有你的音信,甚为挂念。”
“秦始皇亡了我楚国之后,将楚国贵族移往咸阳,幸亏有兄长你的帮助,托关系将我安置在栎阳。兄弟也是想起我楚国就这样灭亡了,愁恨一直不能消除,终日饮酒,因酒后言语不合怒杀一位朋友,闯下了大祸,被关在了关中栎阳大牢。
此时我家人七口艰难度日,两位夫人:夫人韩氏与两个儿子长子项简,项正。夫人荀氏与三个儿子:项暄、项曜、项眆。这五个孩子还小。
父亲项燕的亲兵范增已年过五十,受父亲所托,范增把我大哥项荣之子项羽,保护起来,当时项羽只有八岁,拜了范增为亚父。
当范增又听闻我项梁在关中栎阳蹲大狱,便找到了我的两位夫人与孩子,帮我变卖了在栎阳所有的家产,并且通过蕲县的狱椽曹咎搭上栎阳狱椽司马欣这条线,才将我从牢中放出。司马欣是秦国名将司马错的曾孙,司马梗之孙,名门世家之后,通过此事结交了司马欣之后,司马欣还托了咸阳城官员,帮我买下这处宅子,还帮我们做了验证,隐居在此,咸阳城灯下黑,这样才更安全。“
“原来如此,委屈兄弟你了。”
“这何谈委屈,如今兄长在会稽郡发展的可好?”
“兄弟有所不知,我这个官也是我散尽了家财通过老同窗李斯买来的,至今也才两年有余。也正是动用了他的关系,才把你安置在了栎阳。当初这天子脚下还是一片浑水,岂敢叫兄弟过来安家趟这浑水。”
“兄长真是一片良苦用心啊。请受兄弟一拜。“项梁就要跪在地上对殷通行大礼。被殷通一把拦住。
“兄弟真是见外了,想你我的交情,从小一起玩大,何须如此客气。我这一文弱书生,还不是靠兄弟你经常帮我打架出气。如今遇到贤侄,正好将我引来见兄弟。“
看到救了自己的这位郡守大人与叔父谈的投机,项羽也是一脸开心。
“项羽,去叫家中后厨安排今日午宴,我们要陪你这位殷通伯伯一醉方休。别忘了把你的亚父范增喊来一起坐陪殷通兄。“
项羽一听,高兴的跑了出去。
看到屋子里只剩自己与项梁两人时,殷通小声说道:“兄弟想不想跟我到会稽郡发展?那里我的位置已经稳固,发展的也不错。“
“那当然再好不过,我们什么时间动身回去?“项梁听了十分的开心。这咸阳的律法太紧,没有自己等待的时机。如果回到了会稽郡,离老家虽说也有五六百里,但毕竟比在咸阳可近多了,回到会稽郡那一定是如鱼得水。
“最近兄长遇到个大麻烦,正愁没有人帮着解决。“殷通说道。
“兄长有事请讲,如果兄弟能帮上忙,那定是万死不辞。“
“也好吧,路上巧遇项羽,看来是天意要将这件事情交与你叔侄来帮我去做,别人我还真是不放心哪。“
“什么事情请兄长详细讲来。“
“现在的大秦国,有两条卖官的渠道,一条是李斯丞相,一条是御史中丞。李斯这条渠道自然不必说,我当上这会稽郡郡守就是走的这条渠道。而这位御史中丞名为段德,职位在御史大夫冯劫之下,如今他深得大王重用,好多事情都架空了御史大夫,私下里为大王去做事。最近得到消息,大王要通过他们这条渠道,拆解我们会稽郡东部六个县,来设立鄣郡,为的是多卖一些官爵,郡守、郡尉、郡监御史等职务来增加国库收入。可这样一来,我刚刚发展好的会稽郡也必会元气大伤。如果我们能灭了这条渠道,就会延缓鄣郡的建立,这样一来,就会对我们有利。“
“兄长想要我怎么做?“项梁问道。
“这件事情当然是越快越好,扶苏公子已经完婚,他们这条升官渠道就设在宴宾楼中。外国元首如今也已经陆续离开宴宾楼回国。只要我们杀死吕鸿、吕鹄两个酒楼管家,当然如果赶巧段德也在的话一同灭了最好。然后一把火烧了那宴宾楼,我们就立刻回到会稽郡。这咸阳城定会一片大乱,也正是我们离开咸阳之时。行动一定要利索要快,必须要赶在咸阳城各城门关口闭门之前,还不能惊动了卫尉啸,如果他带来重装长剑铁骑过来,可就晚了。“
“放心吧,我记下了,今日晚上,你在附近接应就是。“项梁说道。
家宴之上,殷通、项梁、范增、项羽以及家中老小边吃边聊。殷通与项梁举觞痛饮。酒宴之上,项梁就叮嘱好了所有的家人,做好准备,晚上启程,回老家附近的会稽郡去。听到能随殷通这位会稽郡郡守一起回老家附近,全家人激动万分。
范增说道:“只可惜我们走的太过仓促,这项府都来不及售出,确实万分的可惜。”
殷通说道:“唉,有道是千金散尽还复来,回到故土,我们还愁无立足之地?”
项梁说道:“殷通兄,我们就这样定了,天黑我就带着项羽去宴宾楼,范增兄备好马车拉上家人与殷通兄汇合,今夜就逃去会稽郡。”
殷通叫侍卫拿出一把宝剑赠送给了项羽,说道:“以后这把宝剑就给项羽使用,回到会稽郡之后,项羽再不用背着一把木剑行走,因为那里才是我们自己的天下。”
项梁听了,也大受鼓舞。
晚上,宴宾楼。挂葛灯笼照的周围微明。
宴宾楼前偶乐有战甲护卫巡逻时,火把会照亮四周。
宴宾楼中的食客也都散去。就在将要闭门谢客之时,从外面进来两个人,一位中年人和一位少年。来人正是项梁与项羽。
小二跑上前来说道:“两位客官来的这么晚,都赶上我们关门谢客了。”
项梁说道:“赶快给两位爷来些肉吃,腹中饥饿难耐,大爷有的是钱。”
“你这斯到我宴宾楼来充大爷,还炫耀有钱,发烧了?哪来这么大胆子敢在这里闹事?”
项梁走上前去,一把薅住小二的脖领,一巴掌就把小二扇飞了。
小二从地上爬起,赶快到楼梯后面打开了暗室的门,向着里面喊到,两位东家,有人要生事。
项羽也冲上去一把就抓起了小二,将他扔进了暗室中的厅内。
叔侄两人一同就进入了暗厅。这时从厅中一侧的内室中走出两位衣着光鲜的公子,正是这里的两位东家吕鸿和吕鹄。两侧其它内室也突然打开,出来一群打手,都是那种肌肉发达,目露凶光之辈。项羽二话不说,进屋提剑就刺。项梁也拔剑就杀。不一会儿,这些打手就都血溅当场。而项梁与项羽叔侄两人也是杀红了眼,身上溅满了鲜血,衣服上不时有血滴下,再看地上已是血流成河。
吕鸿与吕鹄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哪里来的这两位凶神恶煞般的人物,再看看四周这也已经是没有任何退路了,两个人就被项梁项羽叔侄二人给堵在这暗厅里。上吧,也没别的办法了。这该死的小二,将敌人引入这暗室中来,真是该死。两人上前愤愤的踢了死去的小二一脚。
两人同时拔出剑来,冲了上来。
不得不说,此二人剑法还是可以的。与项梁叔侄两人大战在一起,一时之间还真能凑合一阵。项羽一看急了,再这么拖延下去那还行?
只见项羽近身抓住吕鸿持剑的手腕一较力就把吕鸿扯了过来,再一用力另一只手就抓住了吕鸿的脚脖,一声去你的吧。一下就给撇了出去。正好砸在与项梁搏斗的吕鹄身上,吕鹄一个站立不稳,身体晃动,项梁看准时机,一剑封喉。然后再大步上前一剑又将吕鸿刺死。
叔侄二人将暗室点着,火不会突然蔓延,叔侄两人还有逃跑的时间,大步跑至街上。此时一辆四驾马车的厢车从远处奔行过来,后面还跟着一辆单驾马车,分别拉了两位夫人与孩子,叔侄两人跳上前面的四驾马车。
厢车中正是殷通与范增,四人坐在厢车中,项梁与项羽两人混身是血,范增赶快取出两人的衣服让他们重新换上,叔侄两人脱了衣物将身上的鲜血擦拭后,就把血衣扔到了车厢外。此时离宴宾楼已经甚远,远远遥望,宴宾楼那边早已是火光冲天,街上出现两百重装长剑铁骑一直奔向宴宾楼方向。四个人这时才都出了一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