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炎镇是一座遍布薰衣草的小镇。
……
阳炎学院由玛苏尔·多伦担任校长,大大小小教师官共四百余人,学院共占地六亩,是整个镇子除大神堂以外的最大建筑区,这儿提供阳炎镇所有儿童青年的阶段学习,且只收取不算太多的费用。
学院的设计并不华丽堂皇,与正对面的大神堂相比,甚至还有些窘迫,但人们是分得清这两种建筑物的效用的,对神的虔诚,必须用恢宏浩大的行动表达。
学院总共分为三个学习区院,进学区,学徒区,适应区,等级逐步上升,进学区授业包括识字,数学,体育;学徒区开始学习商学,律法,农学,体术,射击,马术等;适应期由司神之日后开始,持续三个季度,之后方可自由选择进入市区进修,或者从事职业。
“三!二!一!开火!”
砰——
学徒二级三班的学徒正在进行火枪射击。
“不错啊,伽里尔!”
“你不也是九环吗?”
穆沙擦了擦手。
“十五步之内肯定容易啊,但那些类人肯定不会像这样站着给我们打。”
穆法和伽里尔是班上的射击能手,无论是弓箭还是火器,他们总能做到误差不超过一颗苹果的精度。
“嘛,反正你又不用上战场。”
穆沙笑了笑,没有回答,也许他贵族的身份的确能让他避免成为一个前线作战的士兵,他也得承认,这些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爱好罢了。
“喂,江明?你射了多少环?”
穆沙拉着伽里尔走到江明面前。
江明擦了擦自己的火枪,他的靶子上只击中了六环。
“反正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江明嘟哝着嘴,往枪管里填着火药。
“六环吗?看样子不能成为帝国军了呀。”
穆沙一脸嘲弄。
“哼,开什么玩笑,有本事来比比剑术啊,帝国军什么的,我不是想当就能当的吗?”
“是吗?那你的剑能挡住我的子弹吗?”
江明没再回答,那柄巨大的太阳神雕像手中的断剑正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似乎就是来激励他,同时也好像在暗示他,自己有这么高超的剑术,就是因为自己是被太阳神选中的人。
他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它,就是太阳神!
“好了!小子们,装弹!三!二!一!开火!”
砰——枪声齐刷刷响起。
这一枪,江明居然连靶都没上。
女生们一般不选择剑术,射击与马术等其他课程,她们更青睐的多是种植,神学或者舞蹈等适合她们身体素质的课程,所以男生们在练习专门课的星期三这天,她们也在从事其选择的特别课程。
这天,男女生是没有见面的机会的,一些苦于无法见到自己渴慕的人的家伙,总会在脸上写满了焦虑。
“怎么?见不到莉莉丝快要疯掉了?”
江明戏谑地冲趴在窗子上的穆沙说道。
“那总比你这个说梦见太阳神的家伙好,你才是疯子!”
“你说我是疯子?!”江明一把掐住穆沙的手臂。
“放开!放开!不然就不带你去灰骸神川!”
江明扔开穆沙的手。
“反正已经说好了,我只要再通过你的最后的测验,你就必须带上我。”
穆沙甩了甩手,此时手臂上的一块已经被江明掐得发紫了。
“你就这么想去那儿吗?”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那儿?”
穆沙转眼又搂住江明的肩,两人并排走在前往马场的路上,似乎这样打打闹闹的事在他们之间再常见不过了。
江明压低了嗓音。“难道你就不想,成为神吗?”
穆沙点点头。“嗯哼。”
“我说,成为神的话,不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吗?”
“那倒也是,这就是你要成为神的原因?”
“不……算了,我说了你也不会懂。”
“是吗?”
穆沙突然摁住江明的头。
“我果然没猜错,你就是个疯子!”
说完,穆沙一溜烟窜进来往的学徒里。
江明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去那个地方。
是因为父亲经常对自己讲起有关那儿的传说吗?还是为了那永恒不朽的神力,又或者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名字被众人铭记……他自己也说不清,也许,这是每个少年都期盼的一场名为成神的冒险,他们会获得最强大的力量,会打败最凶猛的怪兽,最后,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最勇敢的人……
江明早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到达灰骸神川,可以是十六岁,可以是三十岁,不管多久,他一定得到达那里,一定要亲眼见到那些坠入人间的神。
下周,司神之日前,他必须要见见穆沙口中那个来自北阿尔波多的“国王”,亲耳从他口中听到他能带自己去往灰骸神川这一承诺。
他的心中,已经波涛汹涌了,他可以等,但时间最好不要太长。
接来下是马术课,这是为那些将来可能成为帝国军的人准备的,同时,也是课程考核的一部分,帝国马术包括两个训练目标,一是障碍突破,二是马上作战,障碍突破是最简单也最考验骑士的基本功,通常,红马的性能优越,不会犯错,骑士的控制才最为重要,马上作战包括骑射,冲刺,与挥砍,这方面更侧重体力与技巧的配合。
开始训练前,江明找到穆沙。
“喂,今天的课程结束了,带我去见见那个国王。”
“什么?你要干什么?”
“我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决心。”
“什么决心?放心,就算我们不去,他也一定会去的,他在这儿,只是为了要找人跟他一起去罢了。”
“我要亲自问问。”江明摆了摆手,很大程度并没有相信穆沙说的,他决定还是要亲自去见见这个被穆沙的家族收留的落魄国王,看看他究竟是否有那个能力,带自己去往灰骸神川,他对这些人说的话,始终是半信半疑,穆沙说自己要去灰骸神川,是为了找回那份属于他们家族的荣耀,伽里尔说自己想去到灰骸神川,找到那位类神,想知道自己哥哥的下落。可江明始终不清楚他们说的话究竟能不能全信,似乎他们只是借题说着玩玩,根本没有真正的下定决心。
“好啊,今天的课后赛,你赢了我,我就带你和伽里尔去见他。”
“哼,好啊!”
江明跨上马镫,身穿训练铠,与四位同学一同,在训练官的号声下,向前冲锋。冲锋期间,他们必须跨越障区,用剑击倒人偶,用弓箭命中两只靶子,且还要短时间内提升速度,破开三层特制的铁甲。
“三!二!一!”
随着刺耳的短哨声,五名最大年龄不超过十七岁的少年骑士冲出障碍区的通过较为轻松,五人有条不紊地带着马匹通过木桩与泥沼,这个区域,对马匹体力的保持需要一再谨慎,第二区域是在马背上拔出剑并刺倒或砍倒人偶,人偶前也布置了障碍,稍有不慎就会让马停下或直接摔下马背。
“拔剑!”
训练官骑着红马,在场外发令。
场上四人都完成了拔剑,只有维克多因马背颠簸而未能拔出剑。
“怎么回事?维克多大帝?”
江明戏谑地喊道。
接下来是击倒人偶。
一个,两个,前面的两个比较容易出剑的人偶被四人轻松击倒,维克多也重新拔出了剑,砍倒了第一个人偶。接下来是两个间隔不到五步的人偶,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这儿,十分考验骑士的核心力量与对马匹的控制,稍有细节出错,都会导致骑士直接跌落马背。
江明的脑海里,全是那雄姿飒爽的太阳神的印象,他在心中暗暗祈祷,自己绝不会使太阳神蒙羞。他握紧缰绳,在到达两个人偶前右手举起利剑轻松斩断第一个人偶,在一秒钟内,又迅速从空中完成剑锋的转向,紧接着身子一侧,用跨紧贴马鞍,半个身子压的极低,原来他根本无意改变马的移速或方向,他是想用这种极高难度的马术完成连斩!红马的速度极快,场外观看的其他学徒也瞪大了双眼,他们从没见过此般不用压低速度完成转向从而进行击杀的马术,江明的马就像一道迅影,直接将其他人甩在身后。
“咿——呀!”
一段反手挥砍,人偶瞬间被一分为二,全场也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呐喊与掌声。
其他四人,要么降低速度,控制马的转向才勉强完成击杀,要么因为速度过快,根本来不及调转剑锋只得草草离开,甚至在第二马道的穆沙,他的剑直接卡在了人偶身上,费了好大力气才拔出来。
但众人的目光并未停留在这个区域,下条箭道才是重头戏。
一马当先的江明速度丝毫未减,在马背上,他简直像极了传说中的太阳神,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马背上的颠簸似乎丝毫未对他造成影响。
第一靶,江明迅速从箭篼里抽出弓箭,可他在临近箭靶前却迟迟没有搭箭,而是双脚紧紧蹬住马镫。
“跳!”
随着江明一声令下,红马立刻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江明搭箭,开弓,预判,瞄准,松指,一套动作下来,他又紧紧贴着马背,减小落地的冲击,这羽箭,在空中划破气流,击穿江明洒落的汗珠与马蹄扬起来的灰尘,不偏不倚射中了八米开外的靶上。
“是八环!”
人群中有人惊呼,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下居然还能射出八环的成绩,实在是难以置信。
人们又把目光投向第二马道的穆沙,他的射箭与射击技术了得,人们都期待他能有多么出色的演出,只见穆沙离开剑术区域,突然加速,整个人也因为马背的颠簸摇晃不定,他却整个身子往后仰,借助腹部的力量强行为上半身赢得稳定,紧接着,他熟练地从箭篼里拈出箭矢,瞄准,预判,待到马背与靶子平行的一瞬间,早就计算好了马背颠簸规律的他,抓住一个时机,迅速松开夹住箭尾与弓弦的拇指与食指。
箭矢极速划破空气,一箭命中靶心。
虽然穆沙在剑道失利,但到了第一靶命中的时候,众人也在对江明的呐喊声中,又爆发了对穆沙的呐喊与掌声。这两位出色的少年,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欢呼与肯定。
由于江明速度极快,又采用横弓射击的方式,精度上自然比不上竖拉弦射击的穆沙,但他胜在速度,只要最短的时间内完成项目到达终点,同样能在训练官那儿取得相当高的成绩。其他人也重新提速,分别打出了六环,一环,以及脱靶的成绩。
接下来是位于右方的靶子,所有人必须大幅度调整身位,将半个身子面向右方进行瞄准发射,光是想要击中靶子,都已经十分困难了。
“呼呼,放心!我绝对超过你!”
穆沙在自己身后气势汹汹地喊道。
接着,五人必须再依次进入第二弯道,禁止抢道,处于内圈的一号道没能跟上来,只能排到后位,五匹马依次排成一线,进入右靶射击。五人必须抓住马匹与自己相对应的名次的靶子平行的一瞬间射出箭,且过程中不允许加速超越,与射击其他名次的靶子,否则很可能脱靶或是射中其他人,如果不能达到射靶条件的人,则禁止射靶,五匹马只能待骑士射完靶后再依次回到自己的马道。
“一号位江明!”
训练官喊道。
此刻已经马上临近相平行位,江明整个身子低了下来,马背的颠簸也愈发剧烈,红马的步子也在逐步变大,江明知道,红马的体力也快要耗尽了,自己也气喘吁吁,不知道能否集中注意力。
“预备!”
江明搭上箭,这次他也采用了竖弓射击,身体稍微倾斜,以四十五度开弓射击。
“射!”
江明松开手指,身子的起伏让他没找准自己瞄准的位置,但他射出的箭,似乎有神明助力,居然射中了一个九环,又是一个奇迹,观众们顿时陷入沸腾。
“啊!真能干啊!”
观众们开始欢呼。
与此同时是第二位的穆沙,观众们屏气凝神,都期待着他能射出怎么样的成绩。
训练官不再发令。
穆沙屏气凝神,同样,他又抓住了一个非常短暂的瞬间,一击命中,又是十环。
众人瞬间被如此高超的箭术征服,纷纷喊出了穆沙的名字。
“穆沙!”
“不愧是色当伯爵之子!”
听见众人又爆发出的呼声,江明知道,这是穆沙又射出了很好的成绩,想要赢他,只能更加努力了。
“驾!”
红马体力已不支,呼吸也越发紊乱,厚重的鼻息与口中的白沫一同喷出,江明在通过障碍区时就提高速度让马匹开始大幅消耗体力,而全程都没做出丝毫减速的动作,他不知道红马是否还能完成最后的冲锋。
笔直的马道上插着一根长矛,马匹疾驰而过,江明一把抓住长矛,穆法弯道提速,他的马似乎体力正盛,正以全速赶来。
“喂!呼呼,耍完酷了吧?接下来是我的回合了!”
只见两匹马在赛道上疾驰,双方都不想落后一厘,马上就要临近刺甲点了,穆沙身子压低,右手紧紧抓住长矛,江明同样贴紧马背,以最适于马匹全力奔跑的身姿握矛突刺。
“嗬啊!”
江明一刺下去,成功洞穿三层甲,整个手臂的肌肉被冲击力震得生疼,江明正想全力冲向终点,可红马却跑不动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反观穆沙,他居然利用惯性与冲刺时的势能,从马背上掷出长矛!直接刺穿了三片厚甲,他的马没有因他的动作停下来,反而越冲越快。
“可恶!”江明暗骂一声,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穆沙取得第一,一股对太阳神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训练官骑着白马,踏到终点。
“第一名穆沙!”
“第二名江明!”
“第三名霍尔梅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