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茜站在孟北岩面前气势并不弱，反而颇为轻松，见他黑着张脸，挪了挪步伐。
孟北岩本来刻意和她拉开距离，她步步逼近，脑子里早就构思好了批评的话，最后却只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们这玩的很没技术含量……”
“我第一次……”她弱弱说。
说完就后悔了，她怕哥哥觉得她是在推卸责任。
然而，并没有。
孟北岩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脸上更没有刚才站在讲台上那股子严肃，是柔和的，专属于应茜的温柔，他的心坚定地告诉每个人，他喜欢应茜这个妹妹。
“这样挺好的，能和他们玩玩，挺好。”他主动靠近应茜，扯了扯应茜的脸颊，“偶尔给自己加加餐，我能理解，我高中也那样。”
他笑容浅淡，眼底的笑意不停翻涌。
深棕的瞳定定盯着眼前的女孩，曾和自己朝夕相处很多年的女孩。
应茜傻傻笑了笑，“那还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经历。”
“嗯。”他呼吸很沉，轻轻拥住应茜，“从覃城回来以后，发生了很多事，有悲有喜，如果你感兴趣，抽个时间，我可以全部说给你听。”
她摇摇头，很自然地接受这个熟悉的怀抱，气息中夹杂了几分烟草气。
“我不想听，你以前说过，那段日子你很不好过。”
孟北岩没说话，静静抱着。
她弯了弯唇说：“你今天下午走吗？”
“不走，和你一起回家。”孟北岩松开她，帮她整理好褶皱的校服，老父亲口吻道：“要有什么比赛，注意安全，名次没有身体重要。”
她也配合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兄妹两人的动作，窗边八卦的同学看的一清二楚，不过声音听不清，八卦之火在暗地里燃烧，什么关系可以拥抱？
就算很绅士，很拘谨，那也一定不是一面之缘关系。
从孟北岩叫应茜名字就可以看出。
那应茜是不是就是关系户呢？
应茜蹑手蹑脚回到位置，尽量不打扰大家午休。
可陈文止根本没睡着，她屁股刚挨到板凳，陈文止就开口问：“你哥骂你了？”
语气很不善。
应茜满面春风，根本不像被骂了……
他又改口：“跟你说什么了？”
应茜清了清嗓子，竭力压低声音，尽量不影响别人，“说我们出去吃午饭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还有，他下午留学校，晚上送我回家。”
“那就好。”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应茜忍笑，找了个角度趴着休息。
燥热的午后，仅有电风扇在上空吱呦吱呦转动的风扇，暖风肆意的教室堪比人生炼狱，能睡着简直是王者。
中午没老师巡查，有几个班甚至放弃了电影。
从前，王梦瑶一般回到班里看看有没有人打搅其他人午休。
今天却反常的一次没来。
班级大多都没睡着，小声谈笑，班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帮忙望风。
陈文止直接坐起来写下午的卷子。
“这么卷啊？”任屹回头，比了个口型。
他把食指放在唇中央，示意任屹安静，眼神瞟了一眼熟睡的女孩。
任屹点头如捣蒜，转回去也写卷子。
一边写一边佩服应茜真行，这都能睡着，睡眠质量真好。
午休结束，写卷子的两个人已经写完了。
任屹伸了下懒腰，班级陷入热闹。
陈文止抬手拍了拍应茜，“起来了，要去操场了。”
“嗯……”她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笑了笑，嗓音沙哑：“你下午是不是要跑步？”
“要啊，三千呢。”他轻描淡写地说。
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就后头这一片不动，因为卷子写完了。
应茜手搭上他的肩膀，拍了几下，笑盈盈宽慰：“陈文止，我对你没什么要求，跑完就是胜利！我会为你加油的！”
他眼尾微扬。
没等老师通知，大家就自发拎着包去操场了。
高二午休是最早结束的，前往空荡荡的操场时，家属区已经坐满了，有抱着手机看的，有下来拉自己家孩子的，也有睡觉的。
应茜出门就看到了和王梦瑶有说有笑的孟北岩。
停下脚步望了一会儿，陈文止也陪着她看，不可查地弯了弯唇。
般配的二人渐渐走远。
陈文止声线温柔：“走吧，马上我要去检录处，你要陪我吗？”
“……”她回神，笑意重新蔓延至眼底，“好啊！”
三千米检录处的人很多，应茜惊讶地张着嘴巴，“这么多人都跑三千米啊？那不是得累死吗！三千唉！”
她反复强调“三千”这个词。
“哎呀，我年年跑三千，从初一开始的。”他说。
他随口一提，应茜信仰都快崩塌了：“初……初一？”
“我初一的时候八百米还不及格呢……中考也是压线满分的……”
果然世界的参差不过如此啊。
“跑三千那么累，干嘛非要选三千？一千五不可以吗？”
陈文止勾唇，眸光流转，“可能是没有技术含量吧。”
应茜“噗呲”笑出了声。
要是陈文止走体育生的路子，也未尝不可，不过真要这样，是耽误了他的。
“好了，你去操场吧。”陈文止说，随即夸下海口，“就等着我下午大放异彩吧。”
应茜印象里，陈文止很少说这样的话，这回说的这么肯定，那岂不是必定拿第一？
走到不远处，她回头看陈文止的背影，精瘦精瘦的……真的能跑得动吗？
不会跑一半摔伤吧？
应茜抱着忧虑往座位走。
“应茜？”女声微扬，讽刺般说：“怎么一个人？我表哥没有陪你啊。”
应茜抬头，嘴角扯了扯，实在收拾不出一个笑容。
“陈窈妹妹好。”她礼貌回应。
“谁是你妹妹？”陈窈略带嫌弃，“你也配做我姐姐？”
“小姑娘，嘴放干净点，你以为你是谁啊？”温润的声音质问着，温柔知性，又不失锋利。
“你！”陈窈惊叫一声，“你们是一伙的？”
应茜不为所动，沈怅站到她身前，“对，不仅我们两个是一伙的，我们和你的陈文止表哥，也是一伙的。”
“哼……”细跟高跟鞋在地上跺了几下，声音逐渐远去。
沈怅喉结滚了几下，轻轻舔了舔干涩的唇。
“遇到这种人，直接开口骂就是了。”
“谢谢学长！”她对她鞠了个躬。
马尾扫到下巴，沈怅愣了愣，深邃的眸生出丝一样。
他缄默一阵，开口说：“不用这样，你是陈文止朋友。”
“还是要谢谢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应茜挠了挠头。
“好了，快去吧。”
说完，二人就此分别。
沈怅站在不远处，观望着，直到应茜走到班级区域。
“我的确讨厌你，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不忍心看你被别人欺负。”他抚摸着手里的三寸照片，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笑容明媚。
和应茜有几分相似。
照片里的人，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沈怅落了一滴泪……
被人认出后，面如常色，甚至还能笑着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