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什无语的看着他鼓囊囊的衣服口袋。
那几杯啤酒根本就不值一枚银币的价格,老头儿私吞下剩下的钱,告诉了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信息。
竟然还想再骗更多的钱!
阿莫什磨了磨牙,这人呐,有时候可不能太贪婪。
于是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老头儿,抖了抖脏兮兮的衣领,“我的衣服价值十枚金币,但是让你给搞脏了,我也不为难你,赔我一枚金币的浆洗费就可以了。”
老头儿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喝多了,他摇了摇头,带着点嘲笑的看着阿莫什:“小伙子,我承认你的衣服看着不错,但怎么也不值10枚金币吧!
再说,什么浆洗费要高达一枚金币呀,你这根本就是讹人!”
阿莫什眯起双眼,目光危险的盯着老头儿,老头儿干瘪的身躯一抖,像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
阿莫什冷笑道:“你也知道这是讹人,买酒剩下的钱呢?你怎么不还我?”
老头儿瞬间明白了阿莫什的意思,干笑道:“哈哈哈,小伙子,那就当你找我打听消息的费用吧!你不用再给钱了!至于你的衣服……
把你衣服弄脏了真不好意思,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脱下来让老头子我给你洗干净!
何必浪费那一个金币的浆洗费呢?”
在老头儿干笑的表情中,阿莫什不慌不忙的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充满麦香的啤酒,液体从他口中流入喉咙,这不是烈酒,灼烧感并不强烈。
嗯,还行,可以接受的味道。
他斜觑着老头儿,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你洗还是浆洗,就要看你说的是否让我满意了。”
老头儿谄笑着握住双手,道:“好,好,一定让您满意!您想知道啥呢?”
“无名海。我要知道关于无名海的事情。”
“无名海!”老头儿惊呼出声,引得隔壁桌的几个年轻人向他们看了过来。
阿莫什眉头微皱,抬手打了个响指,静制力场瞬间展开。
那几个年轻人便惊讶的发现老头儿大张着嘴,唾沫横飞,可说的话他们却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啧啧称奇了一阵,他们很快便失去了兴趣,转过头继续喝他们的小酒,天南海北的吹起牛来。
阿莫什撑着下巴,一双翠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看着老头儿,好奇中带着一丝威胁的说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如果是喝醉了,我不介意用我的方法让你醒酒。”
阿莫什的醒酒方法?
老头儿并不想知道,他摇摇头,笑道:“小伙子别担心了,啤酒是喝不醉的。”
他说着又打了一个酒嗝,“嗝~无名海!你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我敢说,在这个酒馆里,你遇不见另一个比我更了解无名海的人!”
“哦?”阿莫什托着下巴,成功被他勾起了一丝兴趣,“看来你很有自信嘛?”
“那是当然!”老头儿骄傲的挺起胸膛,语出惊人道:“20年前,我亲自去过无名海!”
“你去过?”阿莫什表示怀疑,“听说那里鸟不拉屎的,你去那做什么?”
总不能是寻宝吧?大陆杂志早就辟谣了。
“嘿!”老头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我去那做什么?20年前,一位来自王城的贵族生了怪病,要寻一条只有无名海存在的鱼类做药引。
众所周知,乐尔曼都的冒险者是最多的,贵族便派仆人把这项任务发布到了乐尔曼都的冒险者公会。
凡有意向者,皆可接受任务!奖励非常丰厚,有400枚金币呢!
别看我这样瘦小,20年前,老头子我可是一名远近闻名的冒险者呢!”
远近闻名?有待商榷,阿莫什摸了摸下巴,这老头儿说他去过无名海,也可能是吹牛……
必须让他拿出点证据来!
阿莫什斜睨着他,仍做出一脸的不信任,“口说无凭,你拿什么来证明呢?”
老头儿瞬间急了,竟是连酒也不喝了,焦躁中还失手将几个喝空的酒杯打翻在了地上,可因为静制力场的原因,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传出去。
阿莫什与老头儿,仿佛处于酒馆的真空地带,在四周喧闹的众人中,上演着一场无声的话剧。
“我,我有证据的!”老头儿激动的手舞足蹈,声音也因为酒精变得结结巴巴。
“在,在乐尔曼都的博物馆!那里,那里……那里有我捕来的鱼的骨头!鱼、鱼骨还在、在博物馆里展览呢!”
阿莫什眸光一闪,这种事一查便知,老头儿犯不着撒谎,这么看倒是确有其事了。
“那么说你任务成功了?那你应该很有钱才对,怎么还如此落魄呢?”
老头儿叹了口气,垂下头颅,他拿起桌前最后一杯啤酒,仰头喝掉一半。
他放下酒杯,贼溜的双眼此时失去了神采,“没、没有,我失败了。
虽然我抓到了鱼,但在回来的路上它让一头海怪给吃了,我拿回的只是它的骨头。”
阿莫什沉默,不禁对老头儿另眼相看,老头儿干瘪的身体,贼溜的双眼以及对金钱贪婪的态度一度让他以为这不过是个酒馆中骗吃骗喝的老混子。
没想到这样的老家伙也曾是无名海上的勇士。
敢去无名海并且能活着回来的家伙,绝对超过了市面上70%的冒险者。
他是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的呢?
“无名海上发生了什么?你不该这么落魄。”阿莫什带着一丝敬意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我,我不该这么落魄?”老头儿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一仰头,他喝尽最后一口酒。
他笑得满脸泪痕,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切。
“曾经我也认为我能干出一番事业,曾经我认为我将成为最伟大的冒险者!”
他无奈的摇摇头,目光低垂看着自己破旧的皮靴。
老头儿就如同脚上的靴子,早已失去了新鲜的光泽,只剩下日积月累形成的褶皱,和脱落下皮革而光秃秃的靴身。
他就像光秃秃的靴身,曾经的梦想是皮,早就从他的身上剥落了。而今剩下的,不过是个在酒馆混吃混喝再骗点钱的老头儿罢了。
“可我只是个普通人,既不是魔法师,也不是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