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木暖,生在世人皆称颂的洛阳,多少文人墨客向往的地方,我的阿父便是洛阳闻名的俏书生姜崏…
庭院前有一棵桃树,最顶端的一个桃子极具了日月精华又大又红,书生阿父生辰将近非桃此不能!于是我便偷偷独自爬上了树!
刚爬没多久便觉得有人一直在扯我小腿,自幼便惧高不敢向下张望,只能不悦的愤道:
“别扯我!”
“都别扯我!”
那人依旧不厌其烦的扯着小腿,我用力一蹬试图将那人踹倒在地,却因为没抱紧树身子坠了下去……
“书生!”
我跌落之际惊恐的大喊,恍惚间好像……貌似……看到书生那张脸和那惊恐的眼神……
还未来的及张嘴我便摔在了地上,好巧不巧的小腿摔在了凸出的鹅卵石上,只听“咚”“咔嚓”一声摔在了地上!
没错,是书生,那个伸出双臂呆站着的书生阿父,我愣了愣,继而痛感袭来发出了惊世骇俗的惨叫!
“疼!!!”
“书生!!”
是的,那个笨蛋柔弱书生阿父居然没能接住!我心中暗暗自嘲“不该对书生抱有希望的……
只觉得浑身冒出了冷汗,眼前渐渐昏暗下去,模糊中书生这才反应过来跑向我,耳边响起他那温柔且惶恐不安的的呼喊:
“暖暖!!!!”
我强撑最后一点意识费力的开口道:
“别暖了……”
“快给我找个大夫要紧……”
——————
“啊!”
“书生……”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疼痛惊醒了过来,睁眼便看到书生满脸担忧守在床前,苍白削瘦的面颊竟然冒出点点胡渣……
看到我醒来书生眸子好似焕然一新,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眸,我微微坐起身子扶起书生的脸,小手抚着他的下巴轻轻唤出声……
“书生……”
书生见我醒来眸光中满是自责,闻言眼眶泛起泪光,一手握着我的小手,一手摸着小脸,声音带着哭腔,像似受尽人间疾苦般令人心疼……
“暖暖……”
“阿父错了!阿父不是有意的,本只是想逗逗暖暖而已,没想到你会……”
“阿父好怕,阿父真的好怕啊……”
看着眼前的书生,我心中心疼万分,本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气质温文儒雅,相貌清秀非凡,我曾见过无数小娘子对书生暗送秋波,奈何书生情系一人,终其一生安之……
我将书生沧桑的脸拥入怀中,不忍心也不敢看,听其在怀中轻声啜泣轻声安慰:
“书生别怕,我这不是好好的……”
继而只听书生低声哽咽道:
“阿父好怕暖暖如杳儿一般在阿父面前消失不见……”
……
书生口中的杳儿便是我母亲,对于杳儿我毫无印象,书生说过杳儿母亲在我未满一岁时,曾爬上陡峭的山坡为书生折一枝寒梅,脚下一滑便仙逝在书生面前!
至于为何用仙逝一词,乃是因为书生说过杳儿貌美心善如仙女一般,此身定是赴了瑶池盛宴……
至此书生从不敢让我上高处,我想我天生定是随了杳儿的性子,就爱登高踩低没个消停……
为何唤阿父书生,那是因为书生跟传统话本里的书生一样,又木纳又呆,书生说杳儿最喜欢喊他呆书生!我也随了杳儿一般!
……
见书生哭的如此凄惨我虽于心不忍,却还是更担心我的腿找大夫所花的银两几何,毕竟家中……
“书生,你先别哭了,我这腿……”
“又花了不少银两吧!”
书生摸着我的头发,满眼生出不舍……
“暖暖莫怕,所费银两不值几何……”
“近日阿父寻得一个好差事,得城西凌将军青睐邀阿父到凌府做家塾夫子,每月月俸得十五两白银……”
“待暖暖身子好些阿父便去凌府……”
十五两白银!那可是十五两白银哪!每三天吃一顿肉都够吃两个月了,想到肉我就迫不及待的想催促书生快些去凌府,早一日去便早一日吃到肉,上次吃肉是何年何月我早已记不得了……
书生知我所想并未给我机会让我将此话宣之于口,转身备膳去了,我也只得将话吞回肚里……
我躺下身子无所事事的看着书生来回忙碌的身影,见他掀开米缸的动作微微一顿,继而愁眉不展,见我盯着他,书生转眸给我一个笑颜,在我看来那是牵扯出的苦涩笑颜,看着看着睡意来袭,在升起的袅袅炊烟中朦胧睡去……
“暖暖,快起来喝口粥……”
梦中我正大口吃肉时被书生叫醒很是不悦,毕竟哪怕在梦中也许久未曾沾一口荤腥……
“书生,我刚才嚼上一口肉,还未吞之入腹便……”
见书生脸色苍白我便不再言语,他又何尝不想吃肉……
“暖暖,阿父没用,不能给予你好的生活,如今世道竟连吃口肉皆如此艰难……”
我抬手捂住书生的嘴,常常见他独自对月叹气,说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杳儿喜欢书生,我自也喜欢,不许他自轻自贱……
“书生如今入得凌府做夫子,我看何人敢说书生没用!”
书生不再言语,端起碗将白粥吹凉喂到我唇边,我一口吞入腹中竖起了大拇指……
“香!”
“书生煮的白粥可真是香!”
见书生被我逗笑,不待书生吹凉我又是一口入腹,书生恐我烫到连忙将碗放置一旁……
“小心烫着……”
我傻笑一声,书生也很着傻笑起来……
一碗白粥就这么进了我的肚子,我拍拍鼓鼓的小肚皮示意书生,书生浅笑一声勾了勾我的鼻尖……
见他动身洗盏我忽的想起一事来,自我用膳以来书生一口未进,问道:
“书生怎不吃?”
书生一边洗盏,一边眸子也不抬的笑道:
“阿父方才吃过了……”
说谎!看一眼我就知书生在说谎!
我并未拆穿,想来家中已是无米之炊,家中所剩银两恐早已治了腿伤,原来书生脸色苍白竟是饿的……
我不知该怎样安慰书生,无论如何说书生定少不了一番自责……
“书生,你明日便去凌府吧,我的腿已经无碍,自己便可照顾自己,不信你瞧……”
我掀开被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书生惊恐的眼神中下了床,书生慌忙跑上前搀扶我险些打了碗……
果然我的腿折了,疼!疼的锥心刺骨!我却只能强忍着疼佯装淡定向前走了两步……
“书生,你瞧……”
“我还能走,不信我给你跳一个瞧瞧……”
我已打算赌上性命一搏,刚要跳起就被书生拥入怀中,书生将头深深埋入我的怀中,声音嘶哑:
“暖暖……”
“阿父信你!”
“阿父信你……”
书生将我抱在床上,转身走出门外,在门前低声道:
“阿父这就去凌府,明日便可去凌府家塾……”
脚步声越来越远我才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太疼了……
只觉胸前一片凉意,垂眸看去竟被书生泪水浸透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