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太标准啦!
如果说在先前在阿尔高伯爵领,贝特霍尔德对路德维希是极尽谄媚和谦卑,那么现在埃尔贝里科就是标准的封臣接待外国国王的礼仪。
不管对方什么态度,首先表达自己有失远迎的歉意,然后再向对方行礼以示尊敬。
路德维希和玛格丽特以及一众大臣也是微笑着向他回礼,以示友好。
这都灵伯爵也是个刚直人,对于除开路德维希的众人,只是简单回礼也不称呼其姓名。
这个举动看上去很没有礼貌,但是这也的的确确是正常的外交礼仪,他是意塔利亚王国的封臣,而非东法兰克王国的封臣,所以他没必要向所有人一一道好。
他这番表现让现场顿时有些尴尬,甚至就连平时活泼得不行的玛格丽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见此情形路德维希主动站出来缓和气氛,他笑呵呵的问道:“埃尔贝里科伯爵,我们进城聊?”
听到路德维希的话,这埃尔贝里科就像是一台被激活的机器一样。
突然间,他就有了反应,一脸笑呵呵的做出请进的姿势,然后嘴里说:“请路德维希三世陛下进城,我已经为您准备好行宫,食宿之地、祷告之所、净尘之处都已经备齐。”
他这个话说得就很值得玩味了,如果说他先前的行为举止都是正常的封臣接见外国国王的行为,那么现在说的话就显得有些太过于无礼了。
正常来说,路德维希表示想要进城继续聊,那么他应该说的是:请路德维希三世陛下进城,外臣已经为您备好行宫,其中食宿、祷告、净尘应有尽有,只待陛下入城稍作休憩,外臣再与陛下详谈。
两段话看似差不多,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完全不同。
后者表达的意思是等您休息好了,如果你想找我继续聊,我们就继续聊。这样既尽到了自己应尽的接待义务,又给了路德维希是否要和他继续详谈的选择权,这才是正常的外交礼仪。
前者呢?洗个澡,吃完饭,睡一觉,明早祷告完就滚蛋,完全没有给路德维希任何要不要和自己谈的选择权。
国与国之间的交涉就是这样,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显然路德维希自然也察觉到对方的不友善,遂即不再言语,只是笑了笑,便骑上马带着队伍朝城内进发。
等一行人抵达埃尔贝里科准备好的行宫,克罗帕斯找上了路德维希。
见克罗帕斯来见自己,路德维希知道对方有话要和自己私聊,于是关上房门问道:“叔父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急切来访?”
毕竟按常理来说,这个时候克罗帕斯应该在沐浴准备晚上的祷告仪式,然而他却突然到访了。
克罗帕斯也不卖关子,当即直入主题回禀说:“陛下,埃尔贝里科有问题。”
这个话从克罗帕斯嘴里说出来,让路德维希不由眼眸一缩,心中顿感事有蹊跷。于是他遂即问道:“叔父这话怎么说?”
见路德维希表示疑惑,克罗帕斯解释起来:“我虽然是王国主教,然而先王在时,也曾派遣我前往罗马朝圣过几次,因此我对埃尔贝里科这个也略有了解。”
“此人乃是帕维亚家族独子,自小以聪慧闻名,不过六岁就能读完整本《圣经》,十六岁成年便入朝为官,十八岁应比武胜出有功赐封荣誉男爵,二十岁获得时任教皇格里高利四世赏识获封“贤者”称号。”
“洛泰尔一世驾崩后,埃尔贝里科立即获得新王路易二世的宠信,于凯撒历856年封为帕维亚伯爵,次年意塔利亚王国迁都,他被改封为都灵伯爵。”
听克罗帕斯这一通解释,路德维希就立即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埃尔贝里科先前所作所为并非本意,而是受人指使。
想通这一点,路德维希顿感疑惑,于是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索。
半晌后,他看向克罗帕斯问道:“叔父,你觉得这件事,谁授意的可能性最大?”
克罗帕斯微眯着眼睛,细细思索一番后回答道:“这件事应该并非路易二世授意,如今他很可能有求于您,这么做只会恶化你们之间的关系,明显不符合他的利益。那么现在能让埃尔贝里科这么做的,也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康拉德·德·韦尔夫!
可以说两个人同时想到了这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只不过有一个问题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路德维希顺势问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对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当这个问题摆在两人面前时,让两人一时间都找不到康拉德这么做的理由,可以说一点头绪都没有。
因为康拉德作为萨伏依公爵,其身份背景自然不一般。首先他的姑姑埃芒加德是路易二世和洛泰尔二世的亲生母亲,也就是说他是路易二世的舅表哥;其次他是在洛泰尔一世去世后,第一个公开支持路易二世的臣子,也因此他才被路易二世封为萨伏依公爵。
这样就能够非常清晰的看出来康拉德的成分,可以说他就是路易二世的铁杆支持派。
如今他又为什么要授意埃尔贝里科做出这种完全不利于路易二世的事情呢?这不仅让路德维希和克罗帕斯君臣二人困惑不已,更让他们感觉或许南部的叛乱也可能会与他有关。
为什么两人会有这种感觉呢?
路德维希在提出自己的这个想法后,克罗帕斯也是微微点头。
他也顺势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说意塔利亚王国的南部叛乱真的和康拉德有关,那么他想要提前恶化我们和路易二世之间的关系也就说得通了,因为这样我们就必然不可能再帮助路易二世了。”
虽然路德维希和克罗帕斯都认同这个想法,但是问题又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看上去似乎完全不符合他的利益啊!
就在两人正愁眉苦脸,深思细想之时,门外传来仆从请示的声音:“陛下,都灵伯爵请您和主教大人前去一聚,说是从米兰来了一位使者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