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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山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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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速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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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老头,我们图书馆长,五十岁上下,年龄不老但稀疏的头发全白了,看起来格外显老所以得名老头。他是个和蔼可亲的领导,对每个职工都很和善但又不失原则,大家和他说话也没什么拘谨。他是从邻市文化部门调来省城当馆长的,时间很长了,我进单位七年一直都是他任馆长。他的家属没有跟过来,还是住在邻市,石老头只在假期才回家,因此也和我们一样住宿舍楼,平日里屋檐下常常见到,大家都非常尊敬他。 石老头正在办公室写文件,我火急火燎告诉他大宝失踪了,不想他不急不忙告诉我,程宝誉同志正在协助上级部门处理一些事情,已经忙了一个通宵了,现在仍在加班。 我放下心里石头,趁机问:“出什么事了吗?上面多大来头?” 石老头没隐瞒:“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文化部的介绍函,还有省厅的人陪同,说馆里最近进的一批图书涉及到国家秘密需要审查,程宝誉刚好是经手人,所以就让他协助一下。” 我装作不经意“哦”了一声:“是省城大学那教授捐的书吗?” 石老头猛的抬头,眼里忽然有了刺:“你知道?你也在吗?” 我装糊涂:“知道什么啊?前天不是周末吗,我打电话喊他出去玩,他没空,说在什么教授家里搬东西,我就自个儿去了。这几天他就那么个事,不会还有别的事吧?” 石老头目光又柔和下来,悄悄说:“不知道最好,我看那两人紧张兮兮的样子也不知找什么,估计很重要吧,随他们去吧,我也不想知道,警告你啊可别去打扰。” 我点头称是,又闲扯了几句,便退了出来。现在知道了几点信息:来人是从国家部委下来的;来人一共只有两人;他们来得肯定很匆忙,否则在接收书籍前便会抢先进行所谓的检查。另外也说明了最重要的一点:张越之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下午下班后,才又见到了大宝的身影。他从图书馆大楼后门来到院子里,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应该就是石老头所说的“上边来人”。出人意料的是这两人都很年轻,男的三十多岁,身材匀称健硕,一看就是精力体魄旺盛。女的看样子比我小,但小不了几岁,远远望去背影婀娜,一根马尾扎在脑后,显得阳光英气,和那男子站一起相得益彰,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大宝见我也在院子里,远远招呼了一声。我走过去,大宝对我说:“前天你说请客,昨天我有事耽搁了,今天还算数吗?” 我笑骂道:“只要是有吃的,你他妈准不会忘记!你说去哪就哪吧。”我向那两人望去:“这是你朋友吗,要不一起吧。” 男子微笑拒绝:“不用了谢谢,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忙呢。”他转向大宝:“对不起了程先生,让你忙活两天,非常感谢,有机会再见吧。”说罢便和大宝握手,也和我握了手,上了院里停着的一台车。那女子临上车时忽然转头冲我们微微一笑,她确实长得不错,秀美而不媚,清朗且活力四射,让人目光不忍离开。 目送他们离去,大宝说:“老林,你说你嫂子对我那一笑是什么意思?” “我怎知道什么意思,我在想她会不会是前晚我们遇见的女学生……等等,你说什么?我嫂子?你他妈什么意思?” 大宝一脸娇羞:“我觉得我恋爱了……哈哈…”我胃里一阵翻腾,抬手给他一拳:“你小子撒不出的话我来撒泡尿给你照照,对自己要有清楚的认识,老老实实找你的母癞蛤蟆去。” 我们追打着回了宿舍,我迫不及待问他:“怎么回事?” 大宝收起嬉笑,告诉我,那两人名字叫什么不清楚,只知道男的姓王,女的姓周,他们头衔很大,是国家文化部的巡察员。文化部可是咱图书馆的顶头上司衙门,厅里市里馆里一点都不敢怠慢,按他们的要求,张越之曾经有段时间从事的工作涉及保密,他的遗物书籍必须经过检查才可以入库,同时遗物经手人也得接受询问,配合调查,于是大宝就在这种情况下被征用了。 大宝配合要做的事很简单,就讲一下搬运过程,以及在张越之家里有没有发现异常事物。其他时间都是那两位在忙,他就在一旁闲着,但不能离开。其实大宝看得出他们虽然查得很仔细却并不关心书籍内容,毕竟绝大部分都是公开的出版物,而且出版量也不少。他们真正在意的是些笔记手稿资料,还有书中有没有夹带。只是张越之的藏书量太多,查了两天一夜才完事。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收获,带走了三本笔记,两本书,临走前并叮嘱大宝绝对保密。 保密是不可能保密的,何况大宝和我也不知要保什么密。我想起大宝去他叔叔那里打听张越之的情况,便问他打听到什么东西。 大宝的叔叔对张越之其实并不熟,但同办公室有个同事刘处长,刚好曾在省城大学工作过,还是有点了解的。按刘处长的说法,张教授为人处世挺不错的,教学也很生动幽默,不管在学校、同事还是学生那里都比较受欢迎。可在认识他的人群中私下讨论的最多的还是他的个人问题,有人说张越之患有难言的病症,无法结婚生子,也有人说他感情受过挫折,一心扑在事业上,甚至有人怀疑他的取向问题。反正各种八卦小道,莫衷一是,不足取信。 聊到这里,刘处长忽然笑了起来:“其实我觉得吧,张教授没有谣言说的那么不堪,据我所知他应是正常的,因为我知道他和异性有过交往。” 大宝敏锐察觉到刘处长是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八卦,于是磨了半天,还是看在张越之已不在人世了,刘处长才慢慢道出一件往事。 刘处长是八十年代中期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那时候才是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伙,张越之却是名满业界临近退休的知名学者了,两人地位差距很大,加上刘处长不是历史专业的,两人交集不多,但也算彼此认识。有一次刘处长骑车外出办事,路过省城郊外一个村子,看见张越之蹲在一间农舍前的井边淘米,农舍门口还有一个女人背对自己弯腰捡菜,两人还不时交谈着。 年轻的刘处长当时没觉得奇怪,他以为张教授住在这里,上前热情打招呼。张越之见到他猛然露出了吃惊甚至惊慌的表情,不过很快掩盖了失态,回应了他的招呼还聊了起来。那女人没有回头,直接端起菜篮往屋里走,自始至终刘处长都没有见到她的模样,虽然女人穿着粗糙的衣裙,头发也乱蓬蓬的,但年龄应该不大。年轻的刘处长说话也比较愣头青,冲口而出:“这位是阿姨吗?还没来得及问候一下呢。”张越之听了也没有解释什么,呵呵一笑:“没关系的,乡下人不懂礼节,你别介意就好。” 两人闲聊了一会,因刘处长还有公差,匆匆告辞。下午办完事回来又路过了那个村子,想去再打个招呼,到农舍前却吃了一惊,只见屋前堆满了杂物,一个四五十岁的农人正在清理杂物。上前一问,得知农人才是屋主,因为刚搬走了一个租户,把屋子给收拾清理一下。 刘处长这才知道张越之原来是租房住在这里,按时间算,自己刚离开他们就搬走了,确实挺奇怪反常的。转念又一想,怕是被自己窥到了隐私才匆匆而去。张越之的学术和道德向来被人称颂,若是被人知道在僻静乡村和一女人租房同居怕是对名誉有损。刘处长后来在学校再碰到教授,两人都默契似的再没提及此事。过了半年,张越之退休,几年后刘处长也上调教育机关,两人交集变得极少,这事也慢慢淡忘了,要不是大宝今天谈及根本想不起这回事了。 大宝问当年的村子和农舍在什么位置,这就把刘处长彻底问住了。一来那地方只去过一次,二来时间过去几十年了,这二十多年省城周边扩张变化实在太大,本来那地方离城就近,现在只怕早已融入了城区,不太可能再是当年的景象了。好在刘处长脑袋没有完全退化,依稀记得好像是叫什么铺村。 大宝最后问了处长一个问题,当时是哪一年。这个问题刘处长回答很爽快:“198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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