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明白了什么,站起来下定决心:“好吧!”远远向大宝招招手。
大宝屁颠屁颠跑过来,一脸坏笑:“怎么样?还是投降了吧?我早就知道你意志不坚定……”说着对阿葭叹道:“我早就说了,三十年的交情比不上美人一笑。阿葭姑娘,今天我就把老林正式移交给你了……”
我大喝一声:“胡说八道!越说越不像话了。”阿葭微笑着望着我们觉得很有趣:“不是你想那样的……走吧,我请你们吃饭,吃完去我家,有的事该和你们讲讲了。”
晚八点,我坐在了欧阳教授王一行周茉三人面前。他们像早就知道我会来,脸上带着不易察觉胜利者的微笑。王一行给我们讲了一件几十年前的秘事,并且声明秘事档案至今仍在保密期内,有的内容暂时不能透露。
王一行供职的“X局”只是外界的称呼,但很形象,指的是未知事物调查机构。欧阳教授以前只在学者中听过,一直只当传闻。机构成立于建国初,主要任务是调查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王一行介绍,其实大部分事件都查了个寂寞,最后都能作出合理解释,只有很小部分,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工作范畴。
X局级别不详,但地位极高,能直接与最高层沟通。今天说的事件最初的起因是发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省城博物馆的一起盗窃案。
省博物馆坐落于省城接近市中心的位置,本来这单位和图书馆一样,属于远离漩涡、修身养性的部门,但曾经有段时间却是处在风口浪尖上。
1966年5月16日,对历史来说是个里程碑的日子,对博物馆来说这一天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下午四点钟,博物馆保卫部门接到群众举报,有人趁中午交接班的时候,从四号展厅偷走了一块汉代玉貔貅。保卫部门立即联系了公安局,很快在博物馆附近的出租房内将案犯抓获。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偷盗者是个非常年轻的漂亮姑娘。
听到漂亮姑娘我心里已隐隐有了猜测,王一行的目光更是灼灼向我射来,他掏出一张照片递了过来:“这就是当年的案犯,你肯定很熟悉吧。”
一看果然是张越之照片上的女子,不过他这张照片是当年被抓时拍的,离1959年过去六七年了,女子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美丽动人,不过毕竟是被逮捕,略显狼狈。
王一行说:“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最初究竟发现了什么才卷进这件事来的?”
这问题我一直有所有准备,这几天我细细回想一切,他们开始监听后我和大宝一直没谈过张越之的日记,只说过照片。他既然有保留,那我也暂时隐瞒此事。于是我拿出那两张照片,说是在搬运书籍过程中掉出来的,至于是哪本书却再也不记得了。因为以前知道裴儒林失踪案,所以才对张越之的经历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王一行默不作声细看着两张照片,竟不再问其他问题,而是把刚才的故事继续讲了下去。
公安部门对女子进行了审讯,她一点没遮掩,很痛快承认了偷盗罪行。但接下来警察却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他们居然查不出她的来历!
没有来历可是件不得了的事,在当时环境里一般会当作敌特处理。几天后公安部门知道事情更不简单了:这女子被上级部门提走了,这个“上级”,就是王一行所在的机构X局。
大宝问周茉:“为什么把人提走?肯定不会是特务吧,特务可不归你们管。”
周茉笑吟吟地说:“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当年经办人又不是我。这事的密级非常高,很多东西我也想知道啊。”
大宝吃了瘪半天说不出话,又转向王一行,王一行笑了:“这个高密级文件我也没看过,但我知道这个女人肯定不寻常,否则怎会一关好多年?可上级却没告诉我这个秘密,只说在罗布泊如果能再见到那女人,很容易就会明白一切,我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一屋子人惊愕不已,大宝问:“这女人还活着吗?年纪只怕也不小了吧?她也会去罗布泊?”
我望着欧阳教授暗暗好笑,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妇,都不知怎地死心眼儿向往那鸟不拉屎环境恶劣的鬼地方。
王一行无奈:“别问我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话只给了这么多有什么办法。至于能不能真的遇到,我个人不敢保证。你们若想知道接下来的事就安安静静听我说下去。”
王一行承认那女人确实存在不可思议的现象,这也是X局一直来感兴趣的。她被关起来做研究,一晃就是十几年。
女子自称名叫“采蘩”,她交代小时候在经过罗布泊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事,从此身上就有了自己也说不清的异象。当时最高层对这事极为重视,六七十年代对罗布泊进行了四次大规模而秘密的考察。当时罗布泊地区也是原子弹和氢弹的研究场地,属于高度军事管理区,因此几次考察根本没有被外界知晓。
采蘩说,在罗布泊腹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有个入口通向一条地下暗河,循着暗河下游走一段路会发现一个密道,密道里有一道坚不可摧的石门,石门每三十年会打开一次,每次开放一段时间后会再次关闭,就在石门里面藏有一个重大的秘密。
我心里恍然,张越之日记中所说的“那个地方”肯定指的就是这里。他和裴儒林还有X局高层,都知道那个地方的秘密。同时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等三十年才能再去,石门一开一合,就是三十年光阴的阻隔。
前四次考察对罗布泊地区进行了细致的地图绘制和搜寻,并没有找到那“不为人知”的地方,直到第五次,也就是1980年,张越之率领的科考队无意发现了一个古老的洞穴,当时他们认为找到了目的地,急电通知了裴儒林,裴儒林得到消息后给自己队里留下了一张纸条后急忙只身赶来。但张越之左等右等并没有等到他到来,一天后决定自己先行进入洞穴。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在洞穴深处竟存在着一个完全无法形容的怪异生态系统,无以名状的奇怪生物毫不留情吞噬着外来入侵者。短短几天内,超过一半的队员惨死地下,张越之不得不退出了洞穴。
欧阳教授听了这段往事,脸上痛苦得扭曲。当年他作为副队长留守在洞外,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直到张越之出来才知道妻儿已死在洞内,他当时疯了般想冲进洞里,但被拦住了。张越之向上级作汇报时方才得知裴儒林失踪的消息,而他们一直没有等到裴儒林。当时裴的科考队和他们距离十六公里左右,这短短十六公里内就是裴儒林失踪的地方。
在上级密令下张越之率队悄悄离开了罗布泊,随后对裴儒林大规模的搜寻工作开始了。以两支队伍为中心点的大圆进行了反复地毯式寻找,前后历时几个月,什么也没找到……这些都是被大众所熟知的了。
王一行的叙述中也没有隐晦采蘩的参与。因为这次考察正是石门打开的时间点,当时X局派人把采蘩带到了张越之的科考队指路,发现洞穴后采蘩跟随张越之进入了地下,却没有再出来。张越之事后的报告中称其在洞内遭遇了不测。虽然X局一直持怀疑却苦无证据。直到不久前我和大宝查出了不少东西,才确定张越之隐瞒了真相。可他为什么要隐瞒,又究竟隐瞒了多少,却无从知晓了。
很明显罗布泊科考后采蘩又来到了这座城市和张越之一起隐居。她刻意隐藏自己的意图也很清晰了,就是为了避免X局知道她还活着。他们至少在五十年代就在这里认识了,鉴于当年进入洞穴的人除了张越之都已丧命,那么当年罗布泊里的遭遇究竟如何,随着张越之的去世唯有采蘩一人知道了,否则永远就是个谜了。
故事讲到这里,夜已经很深了,一屋人仍在久久回味那些陈年旧事。欧阳教授更是攥紧了拳头,往事历历,使他再次陷入了当年的痛苦,望着他决然的神情我已经明白,再也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阻止他西行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