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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缨传:凤凰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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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运河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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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运河,贯通南北,串联天下,使得江南鱼米产出能够迅速转运北方,供应中原、关中之地,乃是当世仅次于长江、黄河的水运要道。是以,自建成之日起,商旅便南来北往,络绎不绝。 云缨立于船头,兴致勃勃地张望着沿岸景色,间或与相遇的路人攀谈两句,却是好不快活。公孙弘则与公孙玉瑶一起在甲板上围起了小炉,一边品茶叙话,一边享受春日的阳光。 云缨所在船只后方不远处,紧跟着另一艘同样规制的舰船,一众兵甲立于甲板,警惕地打量着往来船只,领头之人正是张鹤年。其内一间最大的舱室,门前立着两名玉麟卫悍卒,门窗俱锁,密不透风,此处正关押着淮安王一家。 此刻,陈平安正警惕地守在门前,傅敬廷则与淮安王悄声商议着,道:“再有两日,便要转入黄河,那时再想脱身便难矣。儿欲今夜寻机行事,不知父王可还有何交待?” 淮安王略一沉吟,说道:“我儿既已定计,自行行事便是,孤王自会与我儿遮掩一二。这些日子,我们一直规规矩矩,想来也可教他们放松些许警惕。我儿当切记,上岸之后直奔洪泽湖水神庙,而后便可相机行事。” 傅敬廷闻言颔首,片刻,又道:“父王和母妃当真不与孩儿一道?以孩儿与平安的身手,定能与父王母妃一同走脱的。” 淮安王却是摇摇头,沉声道:“你二人俱有武艺在身,单独行动把握更大,切不可如此妇人之仁!再者,便是一道走脱,公孙弘也必然要全力缉捕我等。他乃是天下宗师,我等终是逃不掉的。只要孤王还在,我儿便是走脱,他也能与天佑帝交代。如此,我儿方能安全。” 傅敬廷闻言,神色一凝,眼中闪过悲戚,瞬时复又振作精神,点头应道:“父王放心,孩儿定会完成父王所托,寻到“皇极玺”,再相机行事!” 淮安王欣慰的点点头,沉默半晌,说道:“从淮安出发时,孤王便在码头留下暗讯,府中死士想来这一路都在暗中尾随。事有不谐,他们自会现身助你。切记,行大事不拘小节!” 傅敬廷重重点头应诺不提。 ----------------- 入夜,云缨躺在自己的舱室中,有些百无聊赖。一路行来,虽然见识了不少未曾见过的景色,与人攀谈也了解到许多地方的风土人情,但终归是一直在船上拘着,少了些意思。 云缨静静听着窗外清冽的水声,幽幽望着床前投下的月色,轻轻叹了口气,呢喃道:“这才七八日哩,还要好些日子才能下船,唉……” 正在此时,云缨耳根轻动,似是听到了些许不寻常的动静。云缨精神一振,翻身而起,蹑着手脚摸到床前,侧耳仔细听去。片刻后,她总算确定没有听错,那一声声的似是有人正在凿击船底。 想到此处,云缨一个机灵,赶忙转身便要去寻师父。方出舱门,便见到公孙玉瑶已立在门前,云缨只来得及唤了声“师父”,便被公孙玉瑶拉上了船舱。 此刻,公孙弘正负手而立,目光深邃,静静地看着水面。他的身侧,是一队面容严肃,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玉麟卫悍卒。云缨随着师父走到公孙弘身侧站定,公孙弘余光看来,略一颔首,随即对身前之人吩咐道:“传令张鹤年,看紧了要犯,不可有何闪失!” 那人应命一声,随即手提一只灯笼赶去船尾,以一方黑布遮住,一提一放之间,灯光忽明忽暗,片刻便已将消息传至后船。张鹤年得知前方遇敌,赶忙亲自带人赶至关押之处,打开房门一看,淮安王一家一个不少,这才稍松了口气。 淮安王看着张鹤年,语带不虞地问道:“张校尉何故深夜擅闯孤王舱室?便是孤王如今戴罪之身,陛下未有旨意之前,孤王也还是堂堂亲王,岂能如此辱我!” 张鹤年虽面露不屑,语气却还带些恭敬,回道:“王爷莫怪,只是燕国公担心有人对王爷不利,故而差末将前来察看一二,冲撞之处还请王爷原谅则个!” 淮安王闻言,心念一转,淡淡道:“张校尉既已看过了,那便退下吧,孤王要歇着了。” 张鹤年见此,只得抱拳一礼,带着人手退出了舱室,临了还吩咐左右道:“仔细守着,莫要让贼人伤着了王爷。”左右俱都应喏一声,各自散开守把要道。 待张鹤年离去,傅敬廷对陈平安使个眼色,后者摸到门边侧耳倾听,片刻看向傅敬廷略一颔首。傅敬廷见此,凑到淮安王身边,悄声道:“张鹤年此时前来,定然是外间出了什么状况。可是父王有所安排?” 淮安王摆摆手,迟疑道:“当日情势紧急,只来得及留讯跟从,未曾留下其它。或许,是死士按耐不住,自行其事……” 傅敬廷见状,暗道:不论是与不是,这都是个机会。念及此,便对淮安王说道:“父王,这是个机会,孩儿这可浑水摸鱼。” 淮安王略一颔首,说道:“莫急!若起骚乱再行事不迟。” 傅敬廷应下,父子二人便如此留心起外间状况来。 不多时,船舱之中忽然响起往来跑动与呼喝之声,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机会。当下淮安王便唤过王妃,在其耳边吩咐了几句。 王妃看向傅敬廷,眸中带有决绝,旋即一声娇呼,面露痛苦之色,捂着腹部倒了下去。淮安王抱住王妃,冲着外间喊道:“来人!快来人!孤王爱妃发了恶疾,快些传医者!” 舱外留守的两名悍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推开舱门便要入内查看,早已躲在门后的陈平安见人进来,毫不犹豫便是一记手刀,那人未及呼喊便已晕倒在地。另一人察觉不对,刚要呼喊,傅敬廷已是一个箭步欺身上前,两指一并,便将其点倒在地。 察知左右无人,傅敬廷将人拖入房中,与陈平安一齐换上玉麟卫装束,最后与淮安王夫妇道别,在淮安王夫妇不舍的目光中,决绝地离开了此地。 ----------------- 此刻前船上甲板人影幢幢,喊杀之声此起彼伏。原是公孙弘传讯后船后,便要遣人下水捉拿来人。正当此时,十数名黑衣人却是忽的自水中跃起,带着阵阵水花杀上船来。玉麟卫未及防备,霎时间便有数人被打杀倒地。待众人反应过来,匆忙结阵应敌,只是失了先手,终归落了些许下风。 黑衣人杀来时,云缨已是反应过来,拔剑跃起截住了一人。只见云缨手腕转动之间,长剑映着月色泛起阵阵剑光,那光芒照向黑衣人双眼,晃得那人眼前一花,再看清时,长剑已近咽喉要害。 黑衣人心下大骇,赶忙将刀一撩,磕开来剑,便要趁势反击。云缨却是顺着黑衣人的力道,将身子一转,回身退去,左手曲指一弹,一抹寒光直奔黑衣人面门,正是那袖里飞针! 黑衣人不察,钢针正中眉心,未及哀嚎,便已跌落河中,没了声息。云缨则是稳稳落地,面露得色,心道:还当本姑娘是初出茅庐,想不起学过的手段哩? 公孙玉瑶见此,微微颔首,心道:这妮子此番出来连番与人交手,临敌经验倒是长进不少,能将重光剑法惑敌之技与云绮的袖里飞针结合,倒是不错。念及此,不由投去了些许赞赏之色。 云缨正瞧见师父眼中的赞赏,心下大喜,振作精神,瞅准一个黑衣人方位,脚下一蹬,便杀将过去。 公孙弘面带笑意,与公孙玉瑶说道:“这妮子天分极高,悟性奇佳,好生栽培,将来成就定然不低。”说着,不由抚上胡须,满意地点点头。 公孙玉瑶却是说道:“我的弟子,自是不差的。只这性子,还需磨砺些。” 父女二人这是全然不将这些黑衣人放在心上,毕竟方今天下能入他二人眼的,着实不多。不过有人却不这么想,只见一名黑衣人逼退眼前悍卒,正瞧见公孙弘父女在那说着话,似乎全无防备,当下便提气一跃,手中长刀向公孙玉瑶斩去。 公孙玉瑶只是淡淡一瞥,不见多大动作,只见一抹寒光乍现,那黑衣人便已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手中长刀早已断作两截。有兵卒上前查看,但见这人双目圆瞪,满眼的不可置信,脖颈间有着一道淡淡的血痕,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边厢,云缨剑势如虹,逼得当面之人疲于应付。三两招后,云缨窥准破绽,真气一凝,长剑递出,直刺那人心口要害。当此时,斜刺里一把利剑杀出,正挡下云缨必杀一剑,随即便与云缨战在一处。 只见来人黑衣蒙面,手中利剑杀机四溢,照着云缨周身要穴连连刺出。云缨先前气势如虹,本道这帮黑衣人功夫也就如此了,却不想这突然杀出之人,剑势如此凌厉,一时间竟落了下风。 远处公孙玉瑶瞧见,便要上前,却是为公孙弘拦住。只见公孙弘望着云缨处,沉声道:“那妮子不过一时大意,方才落了下风,远未到要命之时,玉瑶暂且观望着罢。” 公孙玉瑶闻言,只得按下心中不耐,盯紧了场中情势,同时暗暗运转真气,以备随时出手救人。 却说云缨与那人交手十余招,总算稳住了阵脚,见那人利剑再次袭来,当即手腕一转,长剑改刺为撩,剑尖直指那人手腕神门穴。那人无奈,只得临时变招,将利剑一转,堪堪挡住云缨一招。云缨却是趁势踢出一脚,直攻下盘,迫得那人连连后撤,一朝优势尽丧。 眼见同伴接连倒地,那人架开云缨一剑,借力抽身退开,回首喝道:“撤!”却是一道女声,教云缨略一愣神。随即,不待云缨追来,那人便已纵身跃入河中,没了身影。幸存黑衣人得令,纷纷翻身投河而去。 ----------------- 一番清点,十数黑衣人扔下了十三具尸首,玉麟卫亦折损了近二十人,算得损失颇大了。公孙弘听得汇报,脸色阴沉,却也未说什么,毕竟自入玉麟卫那日起,这些人便时刻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公孙弘勉励一番部属,便要发讯查问后船情况。张鹤年却是此时神色匆匆的来了,待到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拳道:“禀燕国公!末将失职,教那淮安王世子走脱了!请燕国公责罚!” 公孙弘闻言,面色一凝,说道:“据实报来!” 张鹤年这便将两名守卫晕厥,舱中只余淮安王与王妃,淮安王世子及陈平安失了踪影之事向公孙弘道来。公孙弘听了,面色阴沉,摆手道:“散开追查,吩咐下去,对方有帮手,都须谨慎小心着些!”张鹤年唱喏一声,赶忙下去传令。 云缨也是听见此事,赶忙与公孙玉瑶说道:“师父,我也去帮忙!” 说罢,不待公孙玉瑶答应,便已纵身一跃,于水面轻点两下,便已到了岸上。回身看了眼正面露怒容的师父,不由身子一抖,赶忙挥了挥手,旋即没于夜色中。 公孙弘见此,忙说道:“玉瑶啊,莫要担心!孩子总要长大的,由她去罢。再者,那些个黑衣人功夫寻常,唯有那领头的还可堪一看,无碍的。” 公孙玉瑶闻言,收回视线,看向公孙弘说道:“父亲便纵着她吧。那些人一看便是死士,手底下的阴私手段如何少得了!那妮子从未出过岛,于江湖上的腌臜技量知之甚少,一不留神便要着了道!”说着,也顾不得旁的,飞身便向云缨追去。 公孙弘却是抚了抚胡须,笑道:“我这闺女啊,面冷心热,像我,护犊子,哈哈……” 此时,淮安王及王妃却是被一队悍卒簇拥着来到公孙弘跟前,公孙弘看向淮安王,幽幽地说道:“到底小看了淮安王,便是沦为阶下囚,亦能有如此作为。” 淮安王唇角含着笑意,面露得意地说道:“燕国公过誉了,孤王亦不过是垂死挣扎一二,成与不成皆赖天意。索性天不绝我淮安一脉,可喜可贺也!哈哈……” 公孙弘闻言也不恼,说道:“淮安王以为,傅敬廷能逃得过我玉麟卫的追踪否?” 淮安王笑道:“逃得逃不得又能如何,总好过坐以待毙不是?” 公孙弘见此,知是问不出什么来,挥手叫人将淮安王夫妇带下去严加看管。随即,他来到船舷处,望着远处的夜色,眸光逐渐深邃,不知在寻思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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