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步青、艾世、沙仁范听了梅一剑的一番怀疑,均是频频点头,肖百炼则是低头不语,只有罗伯英担心步邀莲的处境,眉头紧锁,非常焦急。
步邀莲却不以为然,当即反驳道:“对个屁啊,你们不要听他胡说。我昨夜在沈姑娘屋里下完药,就去后院找她们了,根本没碰到段堂主。就算我碰到段堂主,被他发现我下药又能怎么样,他最多就是不让我成事,我又何必杀他?”
他环顾四周,见众人对这番辩解无动于衷,话锋一转:“再说,段堂主武功那么厉害,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更不用说杀他了。”
罗伯英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接上话头:“是了,他昨日还败在梅少侠的剑下,想必更不会是段堂主的对手。”余下众人也是纷纷点头。
李步青打断道:“那可难说。我看他所练的内功颇有些威力,只是招式凌乱,才会落败。若是趁段堂主不备,发动偷袭,也未必不能成功。”
“那就对了!”艾世愤愤然说道,“依我看,定是段大哥瞧着步公子年纪尚轻,爱惜人才,并未打算将他的丑事公布于众,而是将他叫到自己的房间打算训斥诫勉一番,没想到步公子不但不感激,反而突然出手偷袭,先将段大哥打成重伤,再将他杀害的!这不是全对上了。”
步邀莲见艾世将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的,比梅一剑更胜几分,气得大叫:“你胡说!你有什么凭据说我偷袭段堂主,我根本就没有去过段堂主的房间。如果是我杀了段堂主,那杀人凶器在哪?我杀李举人的凶器又是在哪?你无凭无据,岂不是胡乱臆想,血口喷人。”
他一边慷慨陈词,一边偷偷向旁边迈了两步,闪开梅一剑剑刃所指,继续说道:“要我说,你也有嫌疑。为什么李步青刚发现段堂主的尸体,正要搜寻线索,你就正巧出现了,还一口咬定他是凶手。说不定人就是你杀的,搬到大堂里来后,就躲在一旁,看谁第一个发现,你便诬陷他是凶手,替你顶罪。现在又诬陷到我头上来。”
“这……”艾世没想到自己也能被牵扯上干系,一时语塞,“你又有什么凭据?”
“对啊,既然大家都没有凭据,那就谁都别说谁。”步邀莲讲理得胜,昂首挺胸说道。
艾世转头不再说话,反倒是梅一剑提了提嗓门道:“别听他胡搅蛮缠,这小子一贯会讲些歪理。哪里来的那么多凭据,若是事事都讲求凭据,那不知多少凶手逍遥法外。何况咱们江湖中人,本就讲求一个快意恩仇,凡事自由心证。”
“咱们八人当中,只有你下药被段堂主发现,才有动机杀人灭口,其余诸人,还有谁有动机杀他?杀害他对我们其他人又有什么好处?”
步邀莲眼见自己身上的嫌疑越来越大,心中正发慌,一听梅一剑又来怀疑自己,立即反唇相讥:“你怎么没有动机?段堂主死前才刚说你们渤海派是个汉奸门派。他来这也是为了捉拿一个要给鞑子通风报信的武林败类,这个败类说不定就是你吧?”
梅一剑此时手中正拎着佩剑,听得此处,大叫一声“你小子找死”,挥剑便砍,吓得步邀莲连连后退。
李步青一抬手,拦住了梅一剑,开口道:“渤海派通敌叛国,确实不假,但罪魁祸首是前任掌门纪旦庚。此人掌门之位本就来路不正,乃是欺师灭祖,谋害师父梅辛严所得。而梅一剑正是梅辛严之曾孙,与纪旦庚可谓有着血海深仇。此番我到渤海派诛杀汉奸,正是梅一剑临场举义相助于我,他又怎么可能通敌叛国与纪旦庚同流合污呢?”
罗伯英见众人皆针对步邀莲,忙打圆场道:“既然大家都有嫌疑,又都没有证据,不如今日先不将任何人赶出去,大家各自收集证据,等时机成熟再行动为妙。”
“不妥!”李步青立即反对,“我们理应投票表决,将得票最多者赶出客栈去!”
“没错。”梅一剑紧接着道:“步邀莲动机充足,犯案嫌疑最大,况且他已经亲口承认给两位姑娘下蒙汗药,足见其人品不端,就算不是凶手,也是个武林败类,应该被赶出客栈。”
众人纷纷投票表决,一轮投票下来,李步青、梅一剑、艾世、沙仁范投票步邀莲,步邀莲投票梅一剑,罗伯英、肖百炼弃票。
步邀莲得票最多,被梅一剑用剑指着,一步一步地向门口退去。
罗伯英虽不忍见他被赶出门,却也无可奈何。
步邀莲望向大堂门外,看到门外如灌木丛般密密麻麻的一地箭矢,那是昨日肖百炼逃出门时引来的,顿时不寒而栗。他每离门口近一步,心里恐惧就每增一分,步履越发艰难,慌乱之际,突然想起沈晶冰的话来,大叫一声:
“我是白痴!”
此话一出,梅一剑顿时放下了手里的剑,艾世也不再用严厉的眼神盯着他。众人皆是神情一顿,心中恍然大悟道:原来他是白痴啊!
还没等步邀莲等人反应过来,耳边又传来了沈晶冰干脆清澈的声音:“天黑请闭眼!”
半梦半醒中,罗伯英听到沈晶冰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响。
“道士请睁眼。”
罗伯英心中一动,自己不就是地地道道的道士么?他猛地睁开双眼,墨蓝的天穹中流淌着无尽的星河,似静而动,无比深邃。环顾四周,皆是平静的湖水,在明月之下闪烁着粼粼波光,目光尽头的黑暗中,像是隐藏着连片的荷叶,自己正倚坐在一叶扁舟之上,船头坐着一女子,上穿淡黄色的丝衣,下着朱红色的马面裙,姿容妙曼,顾盼生辉,正是沈晶冰。
她看着罗伯英,缓缓说道:“你是道士,你随身带着一颗金丹和一颗毒丹,夜晚时,你可以将毒丹塞进你认为的凶手口中将其毒杀,也可以在一个人被凶手袭击后用金丹救他性命,金丹和毒丹都只能使用一次,同一晚只能使用一种丹药,你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