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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明显没怎么睡好的威尔起床洗漱，在接见埃尔梅罗后，从他口中获悉有关婚约对象的事情。
除了作为证明的婚约文件的副本外，还有诸如炼金溶液一类的珍贵素材也会被当做礼物一并送出。
但更重要的，却是威尔到现在都没写好的亲笔信。
“埃尔梅罗...”
“大人，我无法帮助您——除非您不会写字需要有人代笔。但就算是代笔，也不应该由我，而是由身为贴身护卫的雷鲁根骑士或特蕾莎小姐进行。这样对方才会觉得您在重视她。”
面对威尔的求助，埃尔梅罗只是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这个世界，在对方成为家督或有资格成为继承人之前，婚约者的交流都是由监护人或家长代为传达的。
威尔虽然先前的确是卡加德领的继承人没错...但他的便宜老爸塔雷斯却压根没跟他提过有这个婚约。
换句话说，这是威尔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婚约对象进行交流。
他只知道自己的婚约对象是科西切公爵，却不知道塔雷斯与科西切公爵交流时具体传达了什么。
因为连带着婚约文件一起被毁的，似乎还有以前的信件。但除了婚约文件本身有一定程度修补的可能性外，剩下的，都已经彻底坏掉了。
“唉...”
这让威尔大为头疼。
（好在我也没把对方当做未来共度一生的妻子看待，只是想定下盟友关系后，试着能不能【不结婚维持盟约】...）
但就算这么安慰自己，威尔在婚约中处于绝对劣势，也是实打实的事实。
信件中，要怎么称呼对方？要怎么表达自己的需求与可以带给对方的东西？以及塔雷斯去世的噩耗？
在双方达成最基础的互相尊重后，又该怎么通过信件了解对方的喜好？
连面都未曾见过就让威尔凭借一两次书信对一个陌生人做出评价并做出规划...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尤其是对方实力比现在的自己强百倍的情况下，双方的世界观难免会天差地别。
威尔绞尽脑汁想出的看似尊贵词汇，搞不好会被对方视作羞辱...
想来...威尔只能绞尽脑汁用上地球的毕生所学。但他又不想大清早就这么胃疼。
回想起昨晚骚乱给自己胃部带来的压力...威尔只能捂着肚子转移话题：
“埃尔梅罗。我会想办法写信的，比起这个...信使怎么安排？”
“是这样的。之前，在卡加德有名为【清扫服务会社】的地下组织——虽然他们是杀手组织，但也承担诸如信使，女仆，甚至是管家一类的工作。”
“...噢？”
“然后正好，这些流浪的杀手中，一位新人在塔雷斯大人出事前就来到卡加德伯爵领搜集情报。
她可能是某人雇佣的暗哨，也可能只是自己想过来赚钱。但总的来说，这些没有节操的混账东西也可以被我们的钱收买，让她代替我们送信。”
“...安全性可以得到保障么？”
威尔皱紧眉头。只觉得胃酸又是一阵翻涌。
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些毫无节操看钱办事的杀手，会愿意为货物或信件运送的工作进行担保。
毕竟情报对这些地下常客来说就是宝藏。一个边境伯爵与八辈子都搭不上干系的内地强势公爵的交流信件，用屁股去猜都知道里面藏着多少小秘密。
在这些杀手眼中，就好比一箱金子在大街上卖弄风骚。
不去抢都愧对自己的身份——这样的人，真的可以相信他们能正常运送货物？
威尔对清扫服务会社的怀疑，在埃尔梅罗的意料之中。
这位忠诚的大臣助理只是从腰包中拿出了一份卷轴。
上面记录着从【清扫服务会社】的通讯员中买来的，有关该会社的种种事迹。
只是内容尤其触目惊心。
“...埃尔梅罗，你给我的记录上，第一条就是当时的会社二把手被敌人收买直接把老大给干死的光荣记录啊？”
威尔甩了甩手里的卷轴，一时半会有些难以直视。
“是的。那位领袖被杀死了。但被领袖委托送给某人的信，也的确是毫发无损的送过去了。一码归一码。”
埃尔梅罗耸了耸肩。
“然后第二件...干！白之教会位于乔恩斯王国的支派要求调查皇室成员，然后那杀手还被皇室收买，甚至反过来当地主教的秘密被公之于众了，直接导致王国内乱至今！？”
“是的。但当时，教会要求他们调查的，有关魔女的情报也的确是完整的被送到了教会手里。某种意义上说，双方的工作都顺利结束了。当时的杀手也的确拿到了两笔巨款。并没有违背任何契约内容。”
听起来很离谱。实际一了解，也更加离谱。
但埃尔梅罗却说，正因为离谱，他们才会成为信使唯一的候选者。
“还有这些...这些...”
“虽然清扫服务会社看起来毫无节操可言，只要给的钱够多，他们派遣的女仆甚至不介意与雇主成为情人，然后第二天因为敌人的收买让原雇主马上风而死...”
“但他们实际上对契约要求格外严格，而且会誓死遵守契约上的所有内容...”
“【只要接受的任务一定会完成，但两份契约只要互不冲突就一码归一码】。清扫服务会社在建立数十年的时间里一直坚守他们的格言，迄今为止，还未有违约的记录。”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向大人推荐您雇佣【清扫服务会社】的原因。”
他顿了一会儿，然后才补充一句：
“就是...契约合同，必须写的事无巨细，确保对方不会钻空子才行。实在不行，也能笼统的全部盖过。”
“不过这样，雇佣费用也会水涨船高，甚至可能会让强大的公爵家一夜之间破产。
但如果真要确保一位清扫服务会社的杀手不背叛我们，我们这里也的确能开出合适的价码...”
真的能给这些毫无节操可言的杀手开出，让他们彻底忠诚我们而不做出任何意义上背叛的价码吗？
威尔看了眼天花板，又算了算自己的金库。
如果能把稀有的魔兽素材当做钱花出去的话，现在的西卡加德应该堪比帝国境内几个富庶的伯爵领。
但跟公爵的家底比起来，也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不过如果算上【复活卷轴】与【复活石】的话...应该的确可以凑够永久雇佣一位杀手的钱。
“真的么？”
保险起见，威尔还是慎重的问道。
埃尔梅罗闻言，则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是的。不过，可能需要大人出卖一下您自己。”
“如果是算上复活卷轴的话应该...啊？等会？出卖，我自己？”
威尔愣了。
一瞬间，还以为这世界竟然有喜好贵族忍辱负重的奇特风俗。
............
威尔与埃尔梅罗商讨着信使的事情。
与此同时。
在威尔的私人书房，特蕾莎一边用威尔的茶具招待着托娜，一边也在思索着最近的事情。
玩家们前往崩溃地铁南站遗迹还需要一些时间。
有关食物之类攸关生死的问题，在玩家们可以轮番进入黑森林狩猎后，也基本不是个事。
虽然这次西卡加德吃不上腌渍许久的肉干，也吃不上松软可口的白面包。
但反过来说，每天都能吃到对其他领地而言珍贵无比的新鲜魔兽肉以及来自森林的珍藏。
连带着留守商人们也沾了不少光，获得了售卖魔兽素材的部分许可。
不出意外，来年春如果威尔能战胜格瑞塔并重夺卡加德的话，这些积累的素材就能成为每一个西卡加德人的财富。
在这种与过去冬季生活以及财富的悬殊对比下，躁动不安的人心，终于是彻底平静了下来。
居民们安心自己的工作，商人们为了未来的利益开始廉价售卖自己的商品以获得更多的魔兽素材。
大家都期待着威尔重新成为卡加德主人的那天。
这是一件好事——不管是对威尔，还是对自认为是外人的特蕾莎来说。
毕竟只有强大的交易者才能为特蕾莎提供好处。
但表面实力上的强大，暗中却可能会因为人际关系出现破裂。
尤其是考虑到威尔实力强大的基础，是建立在【魔女】的基础上后...
调节人际关系，抢先成为这个集体中的话事人，就成了特蕾莎眼中最重要的课题。
毕竟先前只有自己一人也就算了，她可以管理好自己。也有调整自己情绪的自信。
但未来魔女数量一多，性格迥异的人们彼此之间搞不好就会因鸡毛蒜皮的小事互相恼怒。
魔女之间的恼怒，可不是普通人之间的小事。普通人闹事最多也就几条人命，魔女真发疯，可能就是几百上千人一同遭殃...
以特蕾莎曾经的失控来说...当时她差点就将家乡的数十万人连带仇敌一同送入坟墓。
正因曾经差点酿成悲剧，她现在才会对可能的悲剧如此重视。
更何况，【恼怒】还只是琐事...
比琐事更难受的，是魔女们彼此可能互相对立的目标...
必须得提前准备好应对之策才行。
怀着这样的想法，在威尔头疼明面上的事务时，特蕾莎则是在暗中为调解魔女之间的关系努力着。
就拿现在来说...
特蕾莎正试图了解托娜接近威尔的缘由，以及托娜隐藏的想法。
只不过...她遇上了一些麻烦。
“...”
将红茶泡好，并递给托娜后。
特蕾莎把手肘撑在桌上，又把掌心撑住自己的下巴。
她审视着托娜，托娜则惴惴不安浑身颤栗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呜呜...特蕾莎...换回我原来的衣服好不好...”
似乎没有察觉到特蕾莎眼中的深意。又或者说，压根就毫不在意。
托娜只是哭诉着说，不想穿这些羞耻的衣服。
明明这是特蕾莎从家中带来的王国皇室用装。
与托娜原本的衣服相比，只是色调更偏白一些，多了一些裙边或蕾丝，为了能容纳她的胸口，稍微裁减了一下布料而已...
为什么会觉得羞耻？
特蕾莎嘴角抽搐着。为了能了解托娜埋藏的目标，她只好强忍着训斥的冲动，好声好气劝解道：
“不行。你的旧衣服都已经穿了四五天了。菲莉也告诉我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一直穿着原本的衣服。必须要更换清洗才行。”
“但，但我真觉得这些衣服好羞耻...”
“听话。还有，你原本的衣服已经洗了——至少明天才能换回去。”
托娜不说话了。只是趴在桌子上啃着甜饼干。
气呼呼又委委屈屈的。时不时还看向威尔椅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状，特蕾莎有些心累的叹息了一声。
托娜隐瞒着许多事情，并以此为基础尝试与威尔亲近。
如果特蕾莎与威尔交流表现的亲近，是为了寻找【一切之始】的遗迹，为了自己的母国，更是为了达成彼此友好的合作关系。
那托娜与威尔亲近的理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知晓目的，也不知晓她的想法。
未来万一托娜与自己...又或者其他魔女产生冲突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进行调和。
如果是小事，也就算了。
万一之后才发现是二选一的极端冲突...那难免会成为势力崩落的裂缝。
特蕾莎的工作就在这里。
提前发现彼此目标的冲突，然后最早进行调和与分配，最后签订一份契约，双方都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虽然无法彻底掩盖裂痕，但至少能尽量让损失降到最低。不过这么做的前提是——知道彼此想要什么。
...而且，她也有些在意，托娜是否被威尔诓骗了，用看待男女感情的方式接近威尔。
她只是担心同为魔女的托娜是否会受到伤害。
嗯。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担忧威尔会因此太过倾向托娜，然后变相导致自己这边的交易遭到轻视。
得提前掐灭这种可能性才行。毕竟这是她先找到的合作者。没有放手让步的理由。
“...托娜，衣服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就当做是同为魔女的关心吧。你身为魔女...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有些焦躁的特蕾莎平复心情，轻声向托娜询问着。
趴在桌子上的托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抓着桌子边缘，把身体缩了起来：
“只是...只是想有一个能当家，可以不干活就能舒舒服服活下去，然后还可以做想做的事情的地方...”
“这只是你其中一个目标吧？”
特蕾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死亡】的概念能让我看到很多东西，自然能看到你是否在隐瞒某些事情...
我不想过多干涉你的隐私，但，你还背负着更多东西吧？”
“呜...但，但这跟特蕾莎你有什么干系嘛...”
“现在没有。但，如果以后彼此产生冲突再调和的话，就太迟了。
所以我想现在就明确彼此想要的东西，有什么问题也能现在提前解决。你不需要说的太过详细，只要知道大方向是否有冲突就行了呢。”
“说，说是这么说，但...特蕾莎都没说过自己想要做什么...不公平...”
“我的目标很简单。我需要威尔实力壮大，然后协助我寻找有关【一切之始】的遗迹，想办法获得能复兴母国的遗物。仅此而已。”
坦诚陈述自己的想法。只是隐瞒了与威尔的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随后，特蕾莎发现，托娜的瞳孔不自然收缩了一瞬。
【一切之始】，似乎触碰到了她心中的某些秘密。
特蕾莎庆幸自己提前发现了这个隐患，避免了未来可能与托娜刀刃相向的结局。
而单纯的托娜在特蕾莎交底后，倒也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歪了歪头，小心啜饮一口红茶后，她有些沮丧的说：
“我...我原本...也是有这个目标的。那个...【一切之始】”
“原本？”
“嗯嗯...我不是特蕾莎你啦...我是，从遗迹里出来的。没有在地面生活的记忆，甚至都不记得曾经自己要做什么，只是隐约知道，有一个目标...
要找到某个钥匙...要开启某个装置，只有，只有这样，才能拯救崩溃的世界什么的...
但我根本就不想这么做。说到底...谁想莫名其妙背负这种古怪的责任呜...”
托娜鼓着脸。对自己背负的命运很不满。
特蕾莎闻言，则是若有所思：
“遗迹出身的缘故吗？这么说起来，一部分遗迹里的机械或魔像好像也有记忆碎片化的传闻...不过这样看来，我们应该不至于会为了彼此原本的目标成为敌人呢。”
“诶？特，特蕾莎是说，我们有可能会成为敌人吗？”
“只是最坏的情况。毕竟...我背负着母国的命运。但现在看来，并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特蕾莎笑了笑。想要拯救世界的话，大概率不会跟自己的梦想冲突。毕竟她也要拯救自己的母国：
“只要你拯救的世界包括我的母国就行了。不过...你是因为这样的想法接近他的话，那就不是问题...”
“嗯嗯...”
托娜也放松了下来。虽然不太懂特蕾莎后面再说什么。
但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跟特蕾莎互相敌对。
而且记忆中要拯救的世界...似乎，也不意味着需要毁掉哪个国家。
她们之间，不会因为彼此背负的责任成为敌人...能一直当好朋友的话，就太好了呢！
就是话说回来...
她还以为，特蕾莎这次过来，是想直接跟她谈有关威尔的事情，勒令她以后不能随便去他的书房了呢。
本来已经做好了不能随时逃到威尔房间里躲避工作的心理准备了...
却没想，特蕾莎似乎不在意这个？只是在乎虚无缥缈的目标？
（反正，反正我又不在乎记忆里的事情...说到底，那，那些目标，拯救世界什么的...跟我又有什么干系呀！）
只要以后发生什么坏事时还能躲在威尔身后就好了！
两位魔女彼此的氛围似乎缓和了起来。
她们好像已经达成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