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用给我再寄了,家里都多的不够放了。”
每年暑假他外出,总会给她寄回来一些新奇精致的女孩子喜欢的小饰品,这次也不外如是。
那头默了一会,点点头。
薛穗看他:“那…早点休息?”
过了几秒,他道:“嗯。”
她眨巴眼睛:“那我挂断喽?”
他神色温润,眉间一片缱绻,声音如石玉碰撞般泠泠作响,又带着倦意般嘶哑:
“晚安。”
庆幸浓稠的夜色巧妙的盖住了她发烫的耳尖,舔了下干涩的嘴唇,道:
“嗯,晚安。”
挂断视频,薛穗严实的卷紧被子在大床上来回翻滚,薄被下的小脸上洋溢着遮不住的春光。
窗外,月色朦胧泻下清清银灰,接连不断的蝉鸣夹杂着空调机的轰鸣声,浓烈的热气在晚间也消散不少,楼层上的爬墙虎延绵缠绕成一片。
—
薛穗如往常一样,没事会在家里待着,偶尔去店里去帮忙打下手,多数时,店里都是闲散时间见多,能用的上她的甚少,她也乐个清闲,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月底。
前些日子耽误了回瓷钰,所以李莉打算这个月底就当休几天假专门带着薛穗回去看看。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提前几天一家就收拾前往瓷钰城。
刚坐上高铁薛穗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杏眸透着窗外隐隐泛着担忧,转身握住李莉的手。
几天前,薛志成起夜时客厅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刚开始以为是推销没理会,接着后面又打来三四个。
原来是薛穗姥爷半夜血压太高导致昏厥,送往市医院,但姥姥又不会用手机,只能请邻居帮忙,顺便给家里小辈打声招呼以免出事。
得知消息,李莉也失了睡意,赶上一早的高铁,一家人现在正在前往瓷钰的路上。
到达瓷钰也是直奔市医院,问了前台才知病人昨晚已经打了降血压针,现在人转移到三楼住院部。
听到消息,李莉和薛志成明显送了一口气。
薛穗让两人先进去,自己出去买些东西,她去附近挑了一些橘子香蕉还有猕猴桃。
等她到病房时,一眼就见到躺在病床上嘴唇灰白的姥爷,还有给他细心喂粥的姥姥。
姥爷听见动静,枯涩般的眼睛都亮堂起来溢出几分欢喜,僵硬的伸出手:
“小乖也来了,快过来啊。”
姥姥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纵横的脸上皱起笑纹,放下粥碗朝她走去:
“乖乖也来喽!”
薛穗立马上前搂住她,姥姥好像又比她矮了不少,白发也多了,精神倒了以前一样,眼睛不禁有些湿润:
“姥姥,我好想你,想不想我啊?”
头伏在老人的肩头并没有用力,软软的撒娇道。
她身下的姥姥愉悦的笑出声音,语气里还是有几分嗔怪:
“你说呢?姥姥不想你还能想谁哦?”
薛穗站起身子,皱着小巧的鼻尖:“嘿嘿,当然是想我啦!”
姥姥拉过她的手,她把手上的水果放到姥爷的病床前。
握住老人插着针管的手,他的手劲松粗糙,掌心有层厚厚的茧,这是年轻时种地留下的,指尖冰凉,薛穗拧起秀眉:
“怎么这么冷啊姥爷?”
老人朝她咧起无血色的嘴唇:
“人老了,没用喽,身上没什么暖气。”
闻言,刚出去打水的李莉进来白了一眼床榻上的人,把水倒在盆里,用毛巾拧干:
“爸,快别说这些不吉利话,活个长命百岁。”
“等我家小八结婚了,你和妈还得带重孙呢。”
这话老人都爱听,榻上的人果然乐呵的笑了,不似刚刚的言语自弃,神色都矍铄起来,打趣道:
“那我可得好好恢复了。”
“哈哈哈哈哈哈。”姥姥也忍不住笑道。
薛穗坐在床沿上,四处看了一圈:
“妈妈,爸爸呢?”
“哦,他去前厅交诊去了。”
她翻开便利袋里的香蕉,撕开蕉皮递给两位老人。
病床上的姥爷开口道:
“小八,在姥爷家多待几日,让姥姥给你做爱吃的鸡蛋饼。”
“嗯,原本就打算回来住一阵子的。”
交完费回来的薛志成从外面买了些生活用品,这几天他们夫妻俩轮流来照顾。
李莉用毛巾给老人擦脸,随意问道:
“妈,小弟通知了吗?”
姥姥缓慢的吃着香蕉,点头:
“说了,应该下午能到。”
在一旁的薛穗掏出口袋里的软糖,剥开吃下,他们说的就是她的小舅,这小舅年轻时候叛逆的很,在外经常赌博,气的姥爷要其断绝关系,这几年外出打工,倒是没出什么岔子,看样子是浪子回头了。
青提的果汁味充斥整个舌腔,果酱浓郁,太甜,齁死了,白嫩的小脸露出难色,排雷了,这个味不好吃。
“小八,先和爸爸去姥姥家把东西放好吧。”薛志成看她道。
“嗯。”她点头。
…
瓷钰城,一个沿海的城市。
宽敞且长的公路上,一辆辆轿车顺着刺眼的光芒扬长直行,路边筑起高高的堤坝,一眼看去,海天连成一片自成一色,偶尔吹起的浪波卷起灿黄的软沙,再调皮的褪去,一阵又一阵,不知疲倦。
薛穗靠在车壁,打开窗户,空气里都夹着淡淡微咸,浅色的长发被风吹的蓬乱,她随手撩在耳后,圆圆的杏眸眯起,想到要多待的日子,眼底透着几分期待。
“到了。”司机道。
眼前的小院,她熟悉到一草一木都可以完完整整的画出来。
院前那棵山茶树郁郁葱葱又大了不少,等来年开花又是一成好风光。
放下东西,薛穗在里面转了一圈,东西大致不差,和以前一样,姥姥姥爷念旧,她小时候玩的五子棋和象棋都还好好的收在院前石案里。
午间,薛志成做了饭,单独用保温杯弄出几份,对她道:
“爸爸去医院了,你留在家就行,记得锁门。”
“知道啦。”
她坐在院里的凉席秋千上,悠哉的荡了会,和以前一样结实,估计姥爷给上面的铁链重新换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