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小翠都躲起来不见我。
萱歌更是音讯皆无。
那吴员外一家是大户,为什么小翠会占山为王,而且把萱歌软禁在身边?
一切都是谜。
也懒得去猜了,因为几日不挨打,这皮又开始痒痒了。
"求求你,来打我,可以赚钱的!"我哀求山寨里的强人。
那些强人都摇摇头走开,没人理我。
也没人拘禁看管我,可以自由来去。
不是,小翠,你不理我不要紧,但你不能不打我啊。
这天天求人打的滋味不好受啊。
低声下气的,颜面尽失。
没人打是吧?
那我下山了。
我扯起担架,担架上的小六还恋恋不舍,“这儿有肉吃,有肉肉…"
就知道吃,看不到没人打咱们吗,切!
也没人来阻拦我们。
我们就这样下了山,重新走到了江湖上。
“传说,尤十三曾是个盖世英雄!”
我坐在一个破台子下。
一个破土地庙前的破台子上一个衣着粗鄙的老者在眉飞色舞地说书。
台下围了一圈人,老老少少,都是附近的居民乡农。
老者唾沫横飞,听者听得如痴如醉。
都是我那些陈年旧事,乏味无趣,不知为何在世间流传倒甚广。
我昏昏欲睡。
这一天天流浪,不辨东西,也不管春秋岁月,每天所处的都是陌生的地方,遇见的都是陌生的面孔,渐行渐远,倒渐渐的没人识得我是倒霉尤十三了。
这一天天挨的打也少了,毕竟那些老主顾不可能为了几个铜板抛家舍业远离家乡也随我流浪。
骚痒却未去根。
只好找打!
我偷富人家鸡抢大户家衣衫吃霸王餐,总之想方设法触怒人家。
少不了天天挨几顿胖揍。
不过,浅移默化地,我杨小宝近乎于成了个无赖。
一个消极颓废萎靡不振再无上进心对生活全无希望的无赖!兼乞丐!
“是吗?曾经?盖世英雄?叱!”我合上眼皮,伸个懒腰,自嘲地,“不过一个傻子!”
我这近乎自言自语的一句嘟囔,却不亚于石破天惊。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在了耳中。
正听到高潮,群情激愤,却不合时宜地冒出这样一句扫兴致的话来,那不是故意要触众怒吗?
那些看客们很快聚拢了过来,把我围在核心。
干嘛?要打我?为了个尤十三而打我尤十三,这还有天理吗?这好像不公平啊!
啪啪!扑扑!
拳头、木棒、石头…
不是…你们同情尤十三,可也不能把对玉帝的不满愤恨都发泄到我身上啊!
好在我这人贱,没来由也是到处去找打,打就打吧。
这是我这些时日第一次被暴揍没有心生屈辱怨愤,反而还充满幸福感成就感,甘之如饴,对打我的人满怀感激。
是不是够贱?!
看到我对那些揍我的人连连道谢,涕泪横流,感动地一塌糊涂的样子,连小六也不由鄙夷地斜了我一眼:“贱!”
霉到极致必然贱!正常化学反应。
俗话说物极必反。
这贱到极致,会不会反转呢?!
不会。
是烂!
你自己摆烂,别人想把你砸烂,烂泥,还想糊上墙吗?
我,尤十三,不是烂泥。
当人群散去,我挣起来,拖着小六走在路上的时候,我想,“我不甘心!不甘心屈从于命运!不甘心一世倒霉!我,要改变!”
拖着担架,走在街头。
担架上躺着小六。衣衫同我一样肮脏褴褛。我们俩垢面蓬头,每天在垃圾里翻找东西吃,活脱脱已成了乞丐。
天气已经转凉了,因为树上已经开始落树叶子。
这倒霉催的人生,漫无边际,一眼望不到头。
小六倒是习惯了,有时候躺在担架上还哼两句歌。
我心情阴郁,没一天开心,有时心烦意乱的时候忍不住冲他发脾气,“唱什么唱,这样倒霉的人生也能唱得出来!”
“不唱,就不倒霉了吗?反正注定此生倒霉了,看开一些吧,开心也是一天,愁烦也是一天,为何不开心一点?”小六喜滋滋乐悠悠没心没肺没大脑地。
“你…信不信我扔掉你不管你?!”我这一天天拖着他流浪,可累啊!
前途迷茫黯淡,对生活心生厌倦,对他的口气自然也就不友善。
“我觉得,你不会!要知道若非为了去救你,我才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你若弃我不管,你还算个人吗?尤十三,这世上谁见了你都躲远远的,只有我不怕被你拖累倒霉,而且我已经受你连累倒了大霉了,可我仍对你不离不弃,你知足吧,另外,谢就不必了。”小六不急不躁地,似乎对这种生活还挺享受。
不错,这话一点没错,说起来我还该感激他。哎!好朋友好兄弟啊!做事认真一根筋,我早已领教,对友情,也很执着啊!值得信赖托付,连马小二、三疯子都背叛我了,我有小六这样的朋友还不该感动不该知足吗?
“还有个人愿意陪你倒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我回首。
萱歌?…杏儿你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