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我会了。”接收完通用记忆的阮燕信心满满，对着微笑不语的教官露出了八颗整齐的牙齿。
至少感觉能暴打宿舍那个军训打军体拳打了个特等的季风。
“现在铭和还没启程吧？”
阮燕点点头，不知道他问这干什么。
“很好，那么延迟还是正常的，学员洛时，我给你上最重要的一课。”
“城市环境模拟已开放。”
“模拟辅助装备已上线。”
他和教官一起瞬间全副武装置身系统模拟的城市街道上。
此时街道已经因为某种原因满目疮痍，枪炮武器的巨大背景噪声堪称震耳欲聋。
“做好准备，既然会了，来点实战热身。”
他的视觉标注眼镜准确给他标注了正在靠近的不知名流弹轨迹，型号正在计算中。
而下一秒，在他正要展开战术盾牌去挡流弹时，命中线的光点和命中警告几乎同时响起。
他光荣因为灵子狙击武器贯穿伤暴毙。
好的，他明白了，最重要的一课是判断和取舍。
基础智力9不是白来的。
“明白了？观察力，判断力以及反应速度可不是通用记忆给你的，同样，综合环境下人类种的极限运算速度和动作速度可能并来不及让你按照记忆无伤，这时候取舍也在考验你。”
“记忆告诉你，被灵子束类狙击武器瞄准时集束检测器会报警，你应该投放的是左手里的生物坐标诱导器然后进行位移，但是视觉给你的直观印象让你去防御了根本不会命中你的流弹。显然，作为艺术类学生，你甚至不怎么玩模拟对战游戏，仍然在依赖生物感官排优先级。”
好的，谢谢，地球土鳖有被冒犯，他确实很依赖传统感官。
然后他陷入了苦逼的各种反人类直觉训练，因为阿里塔各种奇怪杀伤武器太过抽象，要熟悉和习惯的各种传感器非常多，而且记忆和身体的磨合也是漫长的过程，所以今天也是自愿挨打被爆头被物质流放的一天。
还好模拟环境全是点到为止，和世界游戏相比分外温柔。
教官也不生气，因为对于普通人类种，学习的确是漫长的，这孩子能看出来在学了也不算笨，算是大家都会喜欢的学生。
而结束课程的阮燕因为熬夜精神每况愈下，护士长敲门来给他检查身体看见他的黑眼圈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小洛时？没睡着？”
“嗯……”阮燕疲惫扒拉着机器人送的营养餐：“我一睡着记忆就在梦里给我搅浆糊，所有东西都混在一起。”
“那我让他们给你再开点镇定剂，注意摄入必须严格按照用量……这个很难治，确切点说不能算疾病，时间长了习惯就好。”
啊，习惯了，阮燕默默吐槽着，吃下了越看越像脑花的禽类的未受精卵被打碎兑水油煮熟的混合物。
开玩笑的，他只是套用了某种文学描述，明白这是自己点的蒸蛋，应该是合成的，阿里塔的人类种没有民用养殖业。
除了概率论，一切正常。
想起阿里塔神途是概率的关键词，他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忽然又想去所谓的记忆教会看看了，在洛和记忆中，那里同时是铭和中心图书馆和有名的几何俱乐部。
虽然期末考试似乎更紧急一些，但是去看看这个念头生出后，就开始强势蔓延生长，如同宿命论。
人一边恐惧未知又向往未知吗？
“嗯，那你可以出院了，有身体问题，或者其他记忆问题随时终端联系我们，你应该已经收到了第三军事基地的内部联系方式。”
其他，我丢的概率论算不算？
他收拾了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接过了医院送给他的基础防护服穿好，夏安和两个他不认识的保镖已经在这个内部医院的门口等着接他了。
虽然很想去教会，但是事实上他一定会先回学院。
而且爸妈请的保镖会允许自己乱跑吗？
等等……这是什么贵族大小姐剧情。
他脑中已经脑补了两个保镖拦住自己然后“少爷，不要闹了，没有老爷的允许我们不会放你出去的。”类似剧情了。
知道吗，这就是父母双全的某种痛苦。
“洛时小先生，我们是您父母给您请的保镖，你可以称呼我为老秦，他是老方，我们的资质聘书和简历都发给您终端了。”
阮燕知道，他已经看过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回复……毕竟他从来没请过保镖。
“嗯……好的，老秦和老方……嗯，麻烦你们了……额，我们走吧？”
夏安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是的，虽然是外表年轻的女性，但是年龄比自己大不知道多少，身高也超越了自己。
“回宿舍吧，先好好休息。”
他跟着上了带着学院标志的飞行器，有些惘然看着原来神秘的第三军事基地是建在星际轨道上的空间站一般的存在，但是类似链接空间站太多了，以至于当时他产生了一种类似都市夜景的错觉。
自己居然已经经历了第一次冲破大气层的旅行。
他安静看着飞行器窗外的星空背景，看到了底下巨大的人造星球，而这就是铭和城，是一颗由机械，电力，灵子驱动航行的星球，轨道上还有着一艘他现在看不清全貌的护航旗舰（根据洛和记忆，是类似定位的战争兵器，一共有三艘，这是唯一常驻物质界的，几乎和铭和城一般大，但是铭和城是负责经济文化交流以及提供给公民游客生活居住旅游的，这是负责镇场子的）。
任务中的星空殿堂应该算铭和城的同步卫星一样的建筑。
按照洛时的记忆，加上眼前的画面，他大致明白了铭和是怎样的概念。
但是那满足自己的幻想，科幻的，奇幻的，如同一场盛大的梦境，杂糅了神秘与未知，是地球土鳖不敢想象又恰好能想象的未来图景。
“HF10086，在吗？”
“在的呢，亲。”
“你们游戏有打赏通道吗？这真的很炫酷！”
“有的呢，但是您确定？”
“额，等我有钱了。”
“谢谢您支持我们，我们会继续努力的，但是游戏副本并非我们架空设计。”
HF10086平静说出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它们都曾存在过，这些世界，它们曾经存在过，才被记录。铭和只是阿里塔很小的一部分，阿里塔也只是占据了1/6个世界。所以其实如果您因为这个要打赏我们，不如留给他们以作缅怀。”
……
回到了鸟语花香但是因为期末加上遣返略显空旷的校园，就像星辰大海忽然翻页，下一页告诉他家里没酱油了去超市买一瓶吧。
他和夏安一起回到了他曾经住过两年的宿舍，回到前天还在住的地方，普通的床铺，休息舱旁还有几根损坏但是懒得带走的七代数据线，还有角落箱子里是过期的能量棒……学校发的最没用的东西，在有营养针的时代为什么还要吃这种没有味觉享受的无聊食物。
室友的练习琴，以撒大鼓，自己不用的护指和膝垫在各自不该在的位置独自美丽着，让宿管夏安不禁皱眉扫了这个脸都要缩进衣服里的鹌鹑一眼。
“你的保镖在缴纳了住宿费后住学校宾馆了，也算个例，不过现在确实是非常时期，校长同意了你父母的请求，收拾下房间，跃迁时期内老实待学校吧。”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她在出门留给阮燕私人空间时顿了顿，“我记得你申请了缓考，不过现在你导师们都挺得闲的，真无聊了不如提前和铭和的学生一起把试考了免得开学时和其他人挤，毕竟教授们基本没有需要遣返的，大部分都还留在铭和，考试时间就是原本的时间。”
阮燕点了点头，目送这位临时监护人回去休息了。有终端其实入住手续和各种申请书信息表处理起来很快，他们飞行器上就已经把该做的做完了。
他躺回了传统的床上，没有选择休眠舱，大概是对于未知科技的不信任，那怕洛时的记忆给他兜底也不行。
同时他确实疲倦不想寻找新刺激，生物钟上的一晚上没睡，而且飞行器降落时的高速给了他一些不适，他大概的确是晕机了。
洛时小朋友你真得练练啊，天天弹琴是没有出路的，舒适圈的，混子的。
于是虽然很不想做那些抽象的梦，他还是睡着了。
………
在一阵舒缓空灵的星吟琴乐声中，阮燕这次终于做了点似乎逻辑正常的梦。
他梦见自己正在学校琴房里弹琴。
没弹多久忽地又有一阵悠扬的笛声加入，他手上动作不停，抬头看到了窗台上坐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美丽少女，她自然而然加入了合奏，有如高山遇流水，虽然他没那种境界，但是他很开心，不愿打断这样美好的一幕，他们自然而然一起弹完了名为春的旋律的练习曲。
然后他正准备问窗台上那个穿着校服的姑娘姓甚名谁，什么专业的，几级的。
他这才发现她手里拿着的是重溟天的传统长笛，兽骨所制，铭和音乐学院应该没有学这个的，这乐器可以和阮燕那个世界里的特里门琴相提并论，一般抽象，大概只有重溟天原著民能真正玩转，正常人类只能拿着当音域狭窄的普通管乐器用，洛和知道是因为父亲有重溟天认识的音乐家送给他过一支。
应该是洛时的记忆缝合的吧，这件乐器音域很低很窄，不应该能演奏春的旋律。
而窗台上的少女只是对着他甜甜一笑，忽然跳了下去，如同蝴蝶扑闪一般倏忽消失，当他看向窗外时，地上空余春日的阳光与闪烁露水和晨辉的草叶。
如同春的消失。
然后梦境只剩下了枯燥的练习，导师的嫌弃，和不及格的成绩单各种情景闪回……虽然以阮燕自己音乐赏析水平，他觉得梦里的洛时弹挺好的，音准，节奏，姿势都没有问题，只能说阿里塔什么行业都太卷啦。这不都泡到漂亮妹子了吗，不过他自己那三脚猫吉他水平都能泡到女朋友——想到这里，他心情不禁低落起来，因为大概有女朋友只是自己曾经的幻觉。
好在这些记忆的单位逻辑都正常，他醒来时感觉睡得还挺好，疲惫感轻了很多。
那么……离考试开始还有两天半，他决定去玩玩对方的星吟琴，不枉扮演一场。
游戏人生嘛，顺便有任务做，而且星空殿堂还有个演出任务，他还得留意一下最近学院里有没有这样的演出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