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唯的目光停留在了茶几上整齐摆放的三个碗上。
葱段覆盖在奶白的汤上，嫩滑的鱼片在沉在里头，露出了一点白色的尖尖。
看着还不错，如果忽略旁边挂满油渍的电煮锅的话。
“给你，这是我新买的，刚洗干净了。”
季言唯望着林熙递过来的碗，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白色的碗壁上满满当当的全是卡通小黄鸭，微笑的，哭泣的，难过的。
林熙看着自家清瘦的崽崽，忍不住催促道：“赶紧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在林熙热枕的目光注视下，季言唯夹起了一片酸菜鱼。
鱼肉入口爽滑，肉质鲜嫩，还带着酸菜的爽脆。
季言唯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一抬头对上了林熙热切的目光，他忽然有点脸热。
“你多吃点。盛碗汤喝，酸辣味的，开胃。”
季言唯一一照做，却被入口的鱼汤呛得直咳嗽。
他没想到看着清淡的鱼汤竟然这么辣，味道倒有几分那个人的影子。
林熙赶紧去倒了杯水，走到季言唯面前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季言唯背上传来一股热流，随着林熙的手不断游走。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被灼烧着，身子滚烫。
“忘了跟你讲，我放的辣椒还挺多的。”
林熙把水杯塞进了季言唯手里，小脸皱成一团，一双杏眼里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她真该死啊！竟然忘了问崽崽能不能吃辣！
这要是吃坏了肠胃可怎么是好！
怎么办！崽崽被呛着了也好可爱！
呜呜呜呜呜呜——
季言唯放下手中的水杯，眼神一瞥，瞧见了面前如玉般莹白的脚。
脚趾头浑圆可爱，足弓的弧度恰到好处，侧边的肉还是粉粉的，脚踝纤细修长。
要是绑起来会这么样呢？
脑子里闪过一幅画面，如玉的脚踝上覆着凌乱的红痕，混着青紫。
季言唯的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眼神暗了暗，沉了下来。
他猛地起身，打量着面前的林熙。
“我吃饱了，嫂子。今天谢谢你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诶，你就吃这么点啊！吃得饱吗？要不再来点？”
“不用了，我吃饱了。谢谢。”
“哦——好”
看着季言唯离去的背影，林熙有点泄气。
手机在一旁疯狂震动。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林熙呼吸一窒，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
是她的号码！
她双手微颤着按下了接听键，带着试探的语气开口。
“喂——”
“喂——是谁？”
林熙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害怕现实的世界，因为她的穿书而产生不可知的连锁反应。
“我是林夕，你现在的角色。”
对面人声线是清甜的，语气却带着几分不悦。
林熙稳了稳心绪，问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对面忽然传来林夕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要你跟马上跟我换回来。”
对面的哭声持续了很久。
林熙逐渐失去了耐心。
“小公主，您想要回您的城堡，我恐怕帮不了您。我现在只是书里的一个角色，没那么大的本事。”
林熙并不想再和这个小公主继续纠缠下去，直接掐断了电话。
她烦躁地抓了下头发，把手机扔在了床边，整个人软了下去。
电话里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不是林夕的声音，而是一男一女的对话。
“放开我——”
这是系统的声音。
林熙一惊，猛地坐起，夹在腿间的抱枕直接甩到了一边。
她眼前突然出现一幅画面，空荡的房间里，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立。
一个优雅清新，一个成熟儒雅。
两人却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男人忽然伸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女人正急切地呼救。
她的声音与系统的如出一辙。
男人脸上却挂着嗜血的笑容。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你来了。”
林熙身子一颤，淡淡开口：“你想干什么？”
他松开了女人的脖子，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张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
“想见林小姐一面还真是难啊，还养了条看门狗。”
林熙尝试扶起那个女人，手却动弹不得。
他慢慢走到女人面前，抬腿踹向她的心口。
“我给林小姐两个选择，一，换个系统；二，和林夕合作，我帮你回到现实。不然你这个小系统就要消失喽。”
他望着脚下女人隐忍的神色，心下没来由地烦躁。
他最讨厌她这副软弱的模样。
当年如果不是她，他怎么会死。
他怎么会变成一个系统，听从一些蠢人的命令，成为他们的奴仆。
他们也配！
想到这些，他脚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考虑好了吗？林小姐。”
林熙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的女人，她害怕自己失去了系统的帮助，不仅回不了现实世界，在这本狗血总裁文里也会死得很难看。
她还是点头同意了。
男人笑了笑，踩在女人心口的脚慢慢挪开。
“合作愉快。”
他朝门口走去，忽然转过头来。
“对了，徐从南。我的名字”
林熙眼前的画面忽然消失了，只剩下耳边女人的声音。
她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努力消化着突然出现的变故。
“你想知道么？”
“什么？”
“我和他的关系。”
系统的声音带着点忧伤与无奈。
林熙不想卷入他们俩的事情里，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圣母。
她摇了摇头，淡漠地答了句没兴趣。
系统也不意外林熙的举动，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和他是一个人，也就是他口中的徐从南。”
“我是一个国家科研人员，在接手一项重要科研实验的时候我被同事发现有双重人格，大家都吓坏了。我被踢出了团队，整个人郁郁寡欢。”
“一次高烧醒来后，身体的主人格就变成了他。”
“他够大胆，也够心狠。想让得罪过他的人全都陪葬。”
“最后一刻，我占据了三秒主导权。自己也死在了那场科研事故。”
“肉体死亡后，我们两个人格竟然分离成两个单独的个体，成了系统。”
“我负责书中世界，他负责现实世界。这些年倒是相安无事。”
“他把当年的过错一味地加注在我身上，这次只不过想借你的手除掉我而已。”
他们俩的渊源倒让林熙有些意外，但这并不会让她产生共情。
她只想知道她下一步该听谁的，该怎么做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林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几分自嘲。
“行了，我走了。接下来的事你只管听他安排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