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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偏执将军悔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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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9 章 我从昆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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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起,父子俩照例又是一同上朝。 朝臣参来参去左右也无旁的事,无非是皇帝欲厚娶季氏女,规格之大,本朝还从未见过。 此言一出,有那体恤民意的朝臣,便手持笏板长跪于大殿,直言国库空虚,要陛下体恤百姓疾苦,勿奢侈,减负税,开粮仓,停修大运河。 这每一件事儿都参在了帝王的心头上。 天子暴怒,臣子下场可想而知。 那直言不讳的臣子,当场便被打了二十大板,板板见血。耄耋之年,二十大板当堂虽没有要了他的命,而后却听说,不出半月这三朝元老便命陨家中。 当堂上,没有了老臣的阻拦,皇帝甚是高兴。迎娶继后之事,也就紧锣密鼓的安排了下来。 只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众赏赐。 新皇后母家不说,单端亲王府便得了极其厚重的赏,除了珠宝金银外,端亲王父子更是加官进爵。 散了朝,端亲王父子走的御道上,身边都是一众往来恭贺的同僚,端亲王形色匆匆,拱手与同僚恭维几句,也就了了事。 待过了宫门,坐上马车后,他望着嫡子那温润淡雅的面色到底是将心中疑惑说出了口,“今日陛下厚赏王府一事,为父略觉不妥。” “此番大张旗鼓,恐有别有用心之辈对我端王府不利。” 与端亲王的优思不同,宋燎恩倒是显得极是淡然。 他目光扫过平桌上烧着银丝碳,红泥炉里的山泉水滚滚作响,男人伸出骨节分明的长指握住红泥炉柄为二人冲了茶。 浅酌过清茶后,宋燎恩方才缓声道,“他忌惮端亲王府又不是三两日,此番赏赐,担着就好。” 端亲王目光微沉,微微颔首,便也不再提。 马车出了宫门却未曾回府,父子二人直往朱雀大街行去,今日天热尚好,午间便就约了同僚一起吃酒捶丸。 而王府中,因着昨日那么一出闹剧,两人各自挨了罚,今儿个倒是异常的安静。 当云姨娘去合欢院看无忧时,她正俯身在书案前,挥豪泼墨,身旁的宣纸已是叠了厚厚一层。 她今日穿着身寒烟纱裙,漏出段儿细白的脖颈来。远远瞧去,肤若凝脂,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就像是雨后初晴的合欢花儿,美的娇嫩温润却不刺目凌人。 姑娘的美,多了分讲不出道不明的秀气平和。 云姨娘似是忽然便明白了世子为何如此独宠这位边疆姨娘。 “这位姨娘是…”红柳端着甜酪刚进院子,便瞧见了立在廊下的云姨娘。 她知道这是端亲王的妾室,那日家宴上就看到过,只是端亲王妾室有几位,她记不太清这到底是哪一位了。 云姨娘被这声音忽而打断了思绪,她捏了捏帕子,面目笑意的对着走到近前的红柳道,“我是王爷的妾室云姨娘,前几日没能得空,今儿才略带了些薄礼看望苏姑娘,还望苏姑娘莫怪。” 这话讲的极是谦逊又富有技巧。 昨日碧彤院的事儿她也有耳闻,大抵上是因着这丫鬟叫了苏姨娘一句夫人,便惹出了拿起子事儿来。也因着这,她左思右想,只苏姑娘这一称呼才最是妥帖。 红柳闻声忙福身,“姨娘这是哪里的话儿?您快请进。” 云姨娘未再寒暄,她笑着点点头,便同红柳入了堂厅。 这堂厅内,黄梨桌案上,无忧将将把书本誊完了半侧。她起身揉了揉略显酸痛的手腕,缓一抬头,便见到红柳引了一美妇人进来,“妇人,是云姨娘来看您了。” 红柳边说边将人引到了身侧。 那云姨娘头回见到无忧倒不显生分,她半生无子无女,头回瞧见无忧,便觉着极是合眼缘。 婢女们接过云姨娘带过的礼品,又送上热茶,云姨娘便也顺势落了坐。 她端起茶盏浅酌了口清茶,又暗中将无忧打量了一番,这姑娘虽不似画中人的明媚,可从骨子里倒透着股相似的气韵来,不知是不是看久了那画的缘故,面前这姑娘她竟越看越熨帖。 “今儿冒昧来打搅苏姑娘了,还请姑娘莫要见怪。”云姨娘落了茶盏,柔声细语的说着。 无忧摆摆手,这算不得打搅。 况且这云姨娘她从入府第一日便注意到了,她瞧这姨娘的第一眼,便看出了那眉眼间的几屡熟稔。 因着那么一点子面善,她虽不喜欢这深宅大院,倒是也愿意同这位姨娘闲聊上会儿。 人便是这样,纵然是初次相识,只若骨子里多多少少沾着那么一点子的相通,这话讲起来便是顺畅。你一眼,我一语,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拉拉家长里短的同友。 只这同友的长短,便又是取决于志同与道合。显然,二人虽是惺惺相惜,骨子里的大半却是大相径庭。 因着提前便知道了这苏姨娘有午憩的习惯,云姨娘也就未曾久待打搅。只说了大约半个时辰的话,她便又起身顶着日头回了。 合欢院近着世子的书房,此处的景色在整个端王府中也算是独树一格。 园林假石具是仿了苏州林苑的样式,看似极是普通的一条鹅卵石路,却是走出步移景易,曲径通幽之感。 合欢院离云舒阁着实不算近,云姨娘顶着日头行了一路,待到院时,一张清丽大的美人面早已泛起了微微的灼红。 丫鬟伺候着她换下了洇湿的妆花比甲,云姨娘身上干爽,本想躺在春榻上小憩一会儿,不成想这一觉便睡到午后。 因着心里有事儿,今日午宴后的锤丸端亲王也未曾久留,宋燎恩瞧着他面色不好,便派小厮将人送了回来。 端亲王一回了府,也顾不得换下身上的朝服便直奔了云舒阁而去。 当他进了屋门时,云姨娘也是刚醒不久,此时正坐在圈椅上喝着绿豆百合饮子消暑。见端亲王进了屋子,她忙将饮子放下,满面笑容的迎上男人。 “茉丹,快去小厨房再端盏饮子来。” 婢女应了声忙匆匆去了。 云姨娘这才又伺候着男人松了官袍间的玉带,又拿起件略显轻薄的云纹直裰换上。待她将清凉的绿豆饮子送到男人掌中时,云姨娘这才娇笑着开了口,“王爷,妾今日去见那位苏姨娘了。” 宋毅垂首轻啜了口饮子,闻声微一扬眉。 云姨娘见状忙将今日的话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又是北疆那连着白毛的风雪,又是些罕于京师的风俗人情,林林总总讲了一堆。 宋毅罕有的耐着性子去听,直到他将盏中的最后一粒绿豆卷进口中时,云姨娘才算收住了话儿。 她端起茶盏润了润干渴的嗓子,这才说道,“这位苏姨娘年不过十八岁,听说是个自幼长在北疆的孤女。小时候被她师父捡到拉扯大的。” “哦,她那师父也是姓苏,那日她头簪的合欢簪便是她师父留给她的。” 宋毅望向云姨娘,“留?” 云姨娘悻悻,“苏姨娘说她那师父前几年便去了。” 宋毅眸低忽暗,心中却忽而仿若被什么刺了一下,一瞬的紧紧密密的疼。 他长指微卷,忍下了这莫名的痛。沉默良久后,方才又望着茶盏中起伏的叶片沉声问道,“她可说那师父叫什么?” 云姨娘忙摇摇头,“这倒没有,今日妾也是头回去,想来这般私密的事儿苏姨娘也不会讲的。” 心下的一块巨石坠了地,宋毅状似无声的松了口气。他摆摆手,扶着额头在圈椅上轻仰过身,摊散成一片。33??qxs??.???? 云姨娘会了意,便也就不再讲了。她起身,柔情小意地为宋毅松着头穴。 宋毅歪躺在圈椅上,微合的眼睫阵阵刮过掌心。他仿若又看到了那笑得明艳肆意的少女,站在春风里,昂指着天道,“宋毅,你不是好奇我是何处生人?” “喏,看到啦,我来自天上,用我们那的话讲就是坠入俗世的渡劫的。” “可天鹅遇到了你个祖传的癞蛤蟆,”少女扑哧一笑,故做无奈状,“还真是回不去了。” “你说你来自天上,倘若有一天我找不到你了,我该去何处找你?” 少女抿了抿唇,“那就去昆山吧,人说魂归故里,我若是死了,定然要化成一抔骨灰,”她跳起身,做了个杨撒的姿势,“就那么一扬,也许我就能回家了。” ....... 宋毅那你就去昆山找我吧... 妾听说这位苏姨娘是位自幼长在北疆的孤女... 宋毅昆山... 北疆孤女... 两个声音像是柄重锤,生生凿开了心底沉寂了三十年的点滴回忆。 宋毅忽而掩面悲鸣出声。 倒是将正替他松着头穴的云姨娘吓了一跳,忙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妾..妾这就去传大夫。”云姨娘起身便要叫人,却被宋毅出声拦下。 本是保养得当的男人忽然间便似被抽去了骨子精气神般,他透过半敞的指摘窗,望见了那碧蓝澄澈的天际,喃喃出声,“苏姨娘那你日后不必去了,今日的事莫要再外提起。”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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