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日,一位酒客早早地来到酒吧。
从进屋的步伐以及姿态,似乎对酒吧的环境并不感到陌生。而正当他巡视周围的空位时,吧台里的忙碌身影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就见弥天又一次将冻成冰块的浮鱼抱到了吧台里,小心翼翼地用木锤敲打冰块,如此往复,还用毛巾来回擦拭。
毕竟身形透如水状的浮鱼,在冰块之中若不细看,的确难以分辨。
一旁走近的酒客也不知其举的缘由,对着弥天瞎琢磨道:“小青年在这学冰雕呐,这么大的冰雕刻出来,做什么用哒?”
弥天抬头尴尬的说道:“这不是冰雕。”
说罢,便继续低头继续解冻。
昨日夜晚,敏莎和严珩的交谈之中。
“你的意思是浮鱼对弥天有反应?”敏莎轻声问道。
“也不能说有反应,毕竟浮鱼本就是灵兽,对神力不容也属正常。但昨晚我能感觉到浮鱼所面对的,并未平常的弥天。”
严珩顿挫了一下,接着说道:“而是害怕。”
“害怕...为什么会这种感觉。”敏莎接着问道。
“是本能的恐惧。”严珩闭眼回忆了一番,缓缓说道,“在浮鱼眼里,弥天就像一只蜷缩在墙缝间的孤兽。或许那些从弥天周围出现的冰刺,是本能的自保也说不定。”
画面再次回到了吧台之上。
原本被困在冰块之中的浮鱼也终于被弥天解救了出来。化开的冰水也因此铺满了台面,就连地面也因此变得湿漉漉的。
“哟,雕得不错吗?这鱼雕地像那么一回事。”酒客突然上前夸奖道。
“才不是!”弥天赶忙抱起浮鱼离开。
或许是严珩的想法,也可能是浮鱼自己的意愿。从那时开始,浮鱼就变得格外照顾弥天。
干活时,喜欢帮着弥天一起分担。休息时,也喜欢贴在弥天身上,还时不时的抱上一抱。
虽然敏莎也经常一起和浮鱼玩闹,可当弥天看向独坐在吧台的严珩时,见他只是安静地喝着茶水,其面容显得格外平静。
夜晚,酒吧的生意虽依旧如此,但却有所不同。
毕竟任何平静的生活总会出现一些波澜,只是或大或小。
店内的客人很多,但大家依旧有条不稳地干着自己分配的职务,直到店门再次被打开。
“这不就下一家了嘛!”一位醉醺醺的男子推开门,转头大声对着店外的其余人喊道。
“老大,老大!这家不是,走错啦。”一旁的副手连忙拉着男子并轻声对其说道。
可还未等副手提起劲,这位醉汉就早已提步踏进了敏莎的店内,紧接着屋外的六七个人便也跟随着进入了店内。
“怎么不是,这不就是喝酒的地方嘛!”醉汉观望了下四周,斜眼看向一旁的副手接着说道,“不过也确实,这地儿怎么没人跳舞啊。”
然而就算这位醉汉这么说,脚步依旧没有停下,摇摇晃晃地走入店中央,后方紧跟着的人群也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店内的客人都被这莫名其妙的场景给惊了一下,纷纷转身投向了诧异的目光。
而就在这时,敏莎的身影迅速挡在了醉汉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敏莎站在醉汉面前问道。
然而在醉汉眼中,细长的手指优雅地耷拉在臂上,白嫩的脖颈令人垂涎,红润的唇口闪着隐隐亮光,带着魅惑的双眸无意间波动了他的心弦。
醉汉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口水在醉意的促使下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老大,这里是清吧,没人跳舞。”副手上前轻声说罢,便赶忙挥手让一旁跟随的人帮忙搀扶一下这位“摇摇欲坠”的老大。
“清吧?我要来的就是清吧。”醉汉回头反驳了一句,便直接倾斜着身子向敏莎靠去,接着说道:“这不有人可以跳舞嘛。”
醉汉突然逼近的身躯,使得敏莎都来不及后退。
充满酒气的身躯直冲冲的向她逼近,然而就在这时,一条莫名的水色鱼尾迅速划过醉汉的脸部,如一面潮湿的砂纸般,直接将他的脸擦的通红。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迅速从通红的面部传出,迅速后仰的身子要不是后方跟班们的扶起,恐怕早就倒在了地上。
“是谁!”被扶起的醉汉紧捂着面部大声呵斥道。
然而当众人环顾四周,唯独见吧台的壮汉大叔放下了自己调酒的工具,而吧台前的严珩却只是自顾自地擦拭着自己的眼镜。
弥天见状,也赶忙站在了敏莎身前。
一旁的副手也顺势瞟眼看了一眼站在吧台内的魁梧壮汉,神情立马变得有些慌张,连忙合手道歉道:“都是误会,我们大哥喝醉了。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但就在这位副手话音刚落,转身看向这位醉汉老大时,一击巴掌直接响彻整个店内。
在所有人的惊叹声中,就见这位副手被他的老大直接扇倒在了地上。
吓得周围本就有些害怕的客人,纷纷起身退到了大厅的角落。
“谁说要离开啦!你是老大我是老大?”醉汉撑着一旁跟班的肩膀,一边揉着自己的鼻子一边对着躺在地上的副手问道。
“把她给我带走。”这位老大指着敏莎说罢。
就见后方的随从越过醉汉纷纷向敏莎靠近,另一边吧台大叔走出吧台以及严珩的默默起身,便意味着一场混战即将打响。
只见敏莎看着眼前的男人,紧握着拳头准备上前迎击之时,弥天却一股脑地挡在了她的身前,急忙对敏莎说道:“敏姐,小心。”
可当弥天抬头之时,数个巨大的拳头应和着凶恶的脸庞直直的向他挥来。
面对如此场面的弥天还是慌了神,原本紧握的双拳迅速松开并闭眼挡住了自己的头部,伴随着一声声刺耳的惨叫和被击倒在地上的声音过去。
逐渐抬眼的弥天才发现倒在地上的人全是那位醉汉的跟班,而此刻的敏莎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前,而浮鱼在这时也出现在了弥天的前方。看着它身上的几处还未复原的拳头印,便能看出是浮鱼为弥天挡下了最开始的攻击。
吧台前的壮汉和严珩也将大部分人打倒在了地上,甚至还有一个人直接被壮汉一拳打到了天花板上。然而正当众人想要逃跑时,就见门外当门童的另一位壮汉也被刚刚的巴掌声引进店内,并堵在了门口,还顺手拎起了几位逃跑的跟班。
神情略显呆滞的老大,也随着浮鱼上前的一记甩尾,直接扇晕在了地上。
“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带着你们的老大离开。”严珩走到跟前,看着挡在地上还能够起身的跟班说道。
跟班听罢,便赶忙拍醒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副手,一起拖着这位闹事的老大,在门童大叔的注视下踉踉跄跄地逃了出去。
这一切看似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可对于弥天来说,一股自责感逐渐压抑着他的心灵,因为他还是害怕了。
而刚刚弥天所有的举动,也被严珩看在了眼里。
夜晚,独坐在院子内的弥天低头呆呆地看着草地上爬行的蚂蚁,内心孤寂,也十分压抑。
“你这是在内疚吗?”严珩站在弥天身旁问道。
弥天听罢,转头看了一眼严珩后,接着低头说道:“严叔,我...”
“我看到了。面对这么多人的攻击,你还能主动上前保护别人,已经勇气可嘉,又何必自责。”严珩说道。
然而见弥天并没有做出任何反馈之时,严珩的嘴角也不由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但也不要骄傲。毕竟能做出这样举动的人,这世上屡见不鲜,可大多没有好下场。”
“为什么。”弥天问道。
“因为他们经常会被勇气冲昏头脑。虽然奋不顾身保护他人却憾死的人,他人都称他为烈士;拥有自知有着绝对实力能够保护他人并击溃敌人的人,被救助者会称他为英雄;而那些明知自己没有人能力救助还要义无反顾舍命保护的人,我会称他为傻子。
“我不是傻子!”弥天连忙反驳道。
“没有人会想当傻子,毕竟憨傻之举既不会面临风险,还可能得到一些“理所当然”的保护。只有当你清醒认知后,才会彻底明白。”严珩说道。
“可我不想总是被人保护。”弥天说道。
“懦夫面对敌人袭击同伴才会选择退缩,这倒证明你不是懦夫。”严珩说道。
“谢谢,严叔夸奖。”弥天尬笑了一下,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正当弥天逐渐远离严珩之时,严珩对着弥天问道:“弥天,你有想保护的人吗?”
弥天愣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严珩接着说道:“这次,敏莎想要保护的人是你,浮鱼想要保护的人也是你,没有人能永远保护你。既然你想要成为保护者,那就好好看看自己,绝不能让他人因你而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