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使自然心领神会,便匆匆启程。
这七王子在福先王府中不受待见,不仅仅是因为七王子自小体弱,更是因为七王子的生母早已在七王子年幼时病逝,而望秦国刚创立不过十余年,福先王成日忙于社稷,致使这七王子在王府中毫无仰仗。
这也是秦使来到闽越之后,才了解到的,只是不知李斯专门点名这七王子是为何,要知道这福先王府中,便有大大小小,十三名王子。
这七王子前往咸阳,亦不知何时能归,福先王却不愿出面送别,恐怕这福先王是真把徐天佑当弃子了,若是今后谋反,这弃子不要也罢。
当然了,这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情,他们只要把徐天佑安然送往咸阳便可。
而这一路颠沛,徐天佑真觉得有些顶不住了,险些没有吐出来,好在出了望秦国,行至大秦境内之时,道路便平缓起来,延路的风光无限,倒也舒缓了徐天佑不少的苦痛。
马车停下,秦使掀开了车厢的帘子,笑呵呵地说道:
“前方便是驿站,今夜便在此过夜。”
“素闻这南郡的干烧羊肉乃是秦国一绝,且颇为滋补,七公子倒是可以品尝一二,恢复恢复元气。”
这秦使倒也心善,只是徐天佑实在囊中羞涩,便委婉开口道:
“多谢秦使大人心系,只是我吃不惯牛羊,而今夜我在马车上休憩便可,倒也舒坦。“
“七公子若是为钱财困扰的话,倒是多虑了,这一路上的花销均由朝廷承担,不花你的钱,也不花我的钱。“
见徐天佑面露难色,秦使倒也是直接,拽住徐天佑的手便往下扶,许是想到徐天佑身躯羸弱,识趣地减缓了力度。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徐天佑笑呵呵地回应道,顺着秦使的手劲从车厢上走了下来。
晚春的夜里微凉,尤其是过了楚河以后,凉意更甚。
而驿站的干烧羊肉热气腾腾,倒是为众人提供了些许暖意。
几壶烧酒下肚,其中一位秦使直言道:“徐福也太不成体统了,自己儿子入咸阳当质子,本就是拜他这个爹所赐,如今儿子远行,做爹的却不愿相送。”
另外一名秦使则是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腰间,示意他不要多言。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这是在为小七公子打抱不平,要是别人,我可还不管这闲事呢。”
徐天佑倒去了杯中的茶水,拿起烧酒就往杯中添,随后举起满满地一杯烧酒,敬向开口的秦使,“多谢秦使大人的打抱不平,或许父王有他自己的苦衷,不过今日起便与我无关了。”
“小七公子体弱,就莫要喝酒了。”
秦使劝阻道,伸手将徐天佑手中的酒杯拦下,也就在这时,一支弩箭破风而入,刺穿了秦使的双手,那冒着热气的烧酒顷刻间洒满了木桌。
“是谁!”
未醉酒的秦使立马抽出佩刀,护在徐天佑身前,警惕地看着这驿站的门外,而驿站中的几名食客,几名小二慌乱而逃。
徐天佑醒神,在这大秦境内,谁敢公然刺杀有扶苏手谕的秦使,这支弩箭定然是冲自己而来的,只是正巧秦使拦酒,才让自己免于一死。
徐天佑自幼闭门不出,更不用说跟他人结怨,家中那几位兄长也不至于冒险,跑到这大秦境内刺杀自己,因为自己本来就是弃子,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威胁!
只有一个可能,自己奉命入奉天司修行,兴许是占了某位权臣子嗣的位置,若自己一死,那么这入奉天司修行的位置也会物归原主了,自己死后的利益既得者便是此次行刺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呢?
秦使见未有人回应,整个驿站也散发着瘆人的恐怖氛围,只得背上被刺伤的伙伴,便招呼上徐天佑逃跑。
驿站之后,便是一片竹林。
晚春无风,却见竹叶飘零,偶尔出现的灯火微弱,显得这片竹林格外萧瑟,而湿润的泥土也成了他们逃亡路上的阻力,徐天佑便在途中陷入了泥泞。
徐天佑沉声说道:
“你们快走,这伙贼人定是为我而来!如若我留在这里,他们定然不会继续追杀你们,毕竟你们便未见到他们。”
秦使放下了自己的伙伴,回头拉上徐天佑,而徐天佑的脚确实无力,不管如何使劲都无法从那泥泞中出来,秦使焦急说道:“我们兄弟两奉扶苏大帝之命,接小七公子前往咸阳,断不可在此将你丢下!”
徐天佑正要开口之际。
竹林深处走出一人一马,此马四蹄皆白,通身乌黑,而马上之人容貌雄伟,荒犷非凡,着装亦是十分讲究,缀有珠宝与金饰,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不凡之人。
一把大刀指向秦使,不怒自威。
“留下七王子,你们二人便可离开。”
徐天佑深深望了此人一眼,果然是为自己而来,尊称自己为七王子,或许是望秦国人,不知是哪个哥哥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己死,生怕自己从大秦回去后,参与那嫡子之争。
“真是可笑,弃子一个而已,阁下何必赶尽杀绝呢。”徐天佑虚弱说道,泥泞的吸附力让他几近无力。
与此同时,秦使也是大声喝道:“贼人速速退去,你可知这是大秦境内!”
“大秦境内又如何,就算是在咸阳城内,我也如过无人之境,始皇帝不出,我便是所向披靡!”马上之人狂言道,不知是何底气让他出此狂言。
竹林内掀起狂风,在这原本寂静的夜里,奏响了狂想曲,竹叶飘飘而落,万千落叶中飞出一人,半边面具遮住了她原本秀气的脸,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邪魅。
伴随这一声冷笑,那女子的剑便刺向了马上之人,刀与剑在此刻碰撞一起,风沙也在此刻平静下来,可见两人的修为之高深。
徐天佑惊叹,这女子的力量并非能与马上之人抗衡,许是用了仙法的缘故,竟能跟那马上之人平分秋色,甚至隐隐之间有压制马上之人的节奏。
剑如光影,刀若长龙。
几百个回合下来,竟分不出胜负,这对决之精彩,让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徐天佑看得好是畅快,忘却了深陷泥泞的痛楚。
“好!实在精彩!”徐天佑喝彩道。
“小七公子,还是想办法先从泥泞中出来,不然到时候凝结成块,就麻烦了。”秦使却无心观看对决,而是操心于徐天佑陷在泥泞中的腿。
“无妨!这女子出手营救于我,我虽无法上前同战,但是这啦啦队工作还是要做好的。”
徐天佑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后来的女子以微薄之力抗衡马上之人的力量之极,让徐天佑看到了仙法的无限可能,今后若是踏上修行之路,或许能够改变自己的人生际遇!
“不打了不打了,打个三天三夜都分不出胜负!”
或许是因为方才的狂妄之言,马上之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收回长刀后便快马加鞭,落荒而逃。
只留那女子在月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