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杀我！我是天启者！”
秦舞阳捂着胸口大叫，嘴角挂着血丝。
青姝嘴角一撇：“我知道你是天启者，剑法那么水，还好意思卖弄。”
“我，我的角色是秦舞阳啊，NPC来了，不比划几下怎么做剧情？”秦舞阳喘息着辩解。
“少废话，说吧，如果你能说出点我想听的，或许可以不杀你，否则……”
青姝的短剑往前又挺进一分，剑尖的寒气沁入肌肤，“秦舞阳”吓得瑟瑟发抖。
“我说，我说，我是楚州田氏家族子弟，我叫田牧云，火系鸿蒙境8级……”
“别扯没用的！”青姝厉声喝道。
“好，好，秦舞阳表面上是荆轲的助手，其实是李斯派到燕国来坏事的，目的就是挑唆燕太子丹派人去秦国刺杀秦王，让秦国有灭燕国的借口。”
田牧云盯着眼前的剑尖，竹筒倒豆子，一口气把豆子全都倒了出来，唯恐说慢了惹恼青姝。
“也就是说，整件事都是秦相李斯设计的？”萧翰问道。
“是的，赵国打燕国，秦国以救燕为名攻占赵国，现在赵国破了，要灭燕国总得找个借口。”
果然不出所料，历史上真实的荆轲刺秦是秦始皇自导自演的，李斯是编剧，可谁是那个执行导演呢？
“你的副本任务是什么？”萧翰又问。
“第一阶段是刺杀鞠武，也就是荆轲刺秦的始作俑者；第二阶段是阻止荆轲去秦国。”
鞠武！
李斯设计的剧本，执行导演就是这个鞠武，他是太子的老师，是他撺捣燕太子丹实施刺秦计划。
秦舞阳是秦国的卧底，又为什么他的任务是杀秦国的执行导演呢？逻辑上说不通啊。
刺杀鞠武，阻止荆轲刺秦，是副本任务而不是秦国的任务，副本既然让天启者反着来，就应该和某些剧情有关。
“姐姐，放了他吧，我看他不像是坏人。”萧翰替田牧云求情，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些想法。
青姝短剑回撤，剑尖离开了田牧云的咽喉。
“谢谢！谢谢！”田牧云连声说道，站起身来，艰难地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
“你那柄短剑是什么剑？好厉害！”田牧云脸色渐缓，讨好地对青姝说。
神轶物不可损毁，刚才青姝一格挡，秦舞阳的剑就断成了两截。
青姝没搭理他，要不是之前在芦苇荡杀了秦国谍探，这柄剑现在应该在田牧云手里。
“我可以跟你们混吗？”田牧云试探着问道。
青姝断然拒绝：“还是算了吧，你那么菜，跟着就是个累赘。”
“哐哐哐哐！”
大门外有人重重扣着门环。
佝偻的老佣人蹒跚着走了进来：“少爷，荆轲大人来了。”
取“樊於期”首级的人来了，这是我的天敌啊！
萧翰心里一紧，手脚发凉。
田牧云一反刚才又菜又怂的样子，淡定地说：“你们从后门走，我来应付。”
青姝并不着急，荆轲的出现似乎让她的想法有了变化：“咱们可以做笔交易。”
“你说。”田牧云赶忙说道。
“如果你能把荆轲刺秦的那柄短剑拿到手，我就帮你杀鞠武。”
“如果我做到了，是不是可以加入你们？”
“成交。”
“我怎么找你们？”
“归园客栈，天字号房。”
-
清晨的雾气渐渐消散，太阳缓缓地露出和煦的笑脸。
纵贯蓟都的主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贩夫走卒，达官贵人，都被阳光一视同仁。
“风萧萧兮易水寒”，荆轲出发去秦国的季节是在秋冬之际。
秋冬之际的蓟都，一丝丝凉意染黄了树叶，整个城市在秋风萧瑟中。
青姝一起床就披上了打劫来的貂裘，柔软华丽的裘皮裹着窈窕的身段，楚楚动人。
丫鬟穿上貂裘便不再是丫鬟，所以“樊於期”自然而然就成了“贵妇”的男仆。
娇小的贵妇领着高她一头的男仆，去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没想到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有了典当行，还这么热闹。”萧翰感叹道。
“典当和拍卖都是人类最早出现的行业，据说公元前3500年的古巴比伦就有了。”
青姝一边说着，一边把打劫来的珠宝首饰取出来往柜台上放。
萧翰不解地问道：“你来这儿不会是为了换钱吧？换了又带不出去。”
副本规则，除了神轶物，副本里物品不可带出。
青姝把换来的金锭收起来：“你不是高材生吗？猜猜看。”
这个典当行和萧翰印象中的典当行不太一样，并不是进门一个高高的柜台，开个小窗收东西。
柜台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主体部分则是一个大厅和一个像剧场一样的拍卖竞价堂。
大厅里展示的是断当和死当的物品，青姝在展厅里转了一圈，没看上什么东西，拉着萧翰进了拍卖堂。
进门的时候伙计给了个木板号牌，上面是篆书的大写号码，萧翰认了半天也没搞明白是多少号。
拍卖堂坐满了人，人手一个这样的号牌，脖子抻得老长，眼睛都盯着展示台上精瘦的拍卖师。
青姝砸了个金锭给掌柜的，一个伙计把他们领进了后面高处的大户包间。
萧翰心里打鼓：“坐这么远，看都看不清楚，怎么判断值不值得买？”
青姝手里拿着一包不知道哪来的零食，只是东看看西看看，并不关心台上的拍卖师在吆喝什么。
“呃，刚才那个问题想明白了吗？怎么才能把副本里的钱带出去？”青姝鼓着腮帮子问道。
萧翰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笨，能带出副本的只有神轶物，把钱换成神轶物不就带出去了？”
“姐姐真是太聪明了！”萧翰由衷地夸道。
“不过还是需要运气，神轶物本来就稀缺，遇到不容易，一般副本本身的神轶物都需要做很多任务才能得到。”
“你是说，这里拍卖的神轶物不一定是副本里预设的？”
既然能带出去，也就能带进来，把用不着的东西换成需要的东西。
“是啊，副本里的拍卖行通常就是天启者的交易场，来这里买卖东西的有很多天启者。当然，如果相互没有敌意，天启者也会私底下直接交易，不用来这里。”
“那为什么不在副本外交易？”
“副本外的交易也不少啊，副本内交易主要还是淘宝性质，有可能遇到NPC卖东西。”
两人正说着，拍卖场突然热闹起来，号牌一个接一个举起，此起彼伏。
青姝一下来了精神，招了招手，伙计小跑过来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现在正在拍的是什么？”
“老子《道德经》手稿。”
司马迁《史记·老子传》记载，老子骑着青牛西出函谷关，关守尹喜求老子在函谷关写下了《道德经》五千言。
“你去端过来我看看。”青姝在行使大户包厢特权。
伙计跑到展示台前，对拍卖师耳语，拍卖师点了点头，把一个帛卷放进铜盘，让伙计端到了包厢前。
青姝伸手搭住布帛卷，闭上眼睛。
“你去对司仪说，无论谁叫价，我都加一倍。”青姝豪横地说。
伙计把托盘端回展示台，又在拍卖师耳边嘀咕了几句。
拍卖师两眼放光，大吼一声：“一万刀！”
全场刹那间寂静无声。
刚才最高应该是叫到了五千刀。
半晌，隔壁包厢伸出了个号牌，“一万一千刀！”
拍卖师秒跟：“两万四千刀！”
隔壁包厢的号牌又伸了出来，“两万五千刀！”
拍卖师又秒跟：“五万刀！”
全场沸腾，惊呼之后，嗡嗡声不绝于耳。
从来没有人这么叫价的，一叫就加倍。
“五万刀一次！五万刀两次！成交！”
木锤落下，敲击在铜锣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恭喜八十三号贵客购得老子《道德经》手稿。”
萧翰这会才知道号牌上的三个篆书是“捌拾叁”。
在全场观众的瞩目下，伙计把托盘端了过来，青姝淡定地把帛卷扔进了后脑勺。
青姝的后脑勺里可是装了庄子的全部家产，没有谁会带着全部身家来买东西。
“其他天启者难道就想不到也去打劫吗？”
“那就要看运气了，能不能找到钱库，是不是会遇到比自己厉害的NPC或天启者，都不好说。打劫挂掉的天启者也不少。”
难怪她杀账房先生的时候下手那么快，那么狠，那么果决。
拍卖场又一次热闹起来，号牌此起彼伏。
青姝故伎重演，加倍竞价，隔壁包厢还是没能叫得过。
这一次拍下的是一把刀，不过不是战刀，而是一把奇怪的菜刀。
通体黝黑，厚背薄刃，刀背呈圆弧形，整把刀就像半张弓，弓弦是刀刃。
“知道“庖丁解牛”吗？这就是庖丁那把刀。”青姝得意地说。
“那不是庄子瞎编的寓言故事吗？还真有这回事啊。”萧翰又一次感慨。
“这是专门给你买的，你先拿着护身。”青姝把菜刀递过来，“你还不是天启者，不能拿太招摇的东西，会被人抢走的。”
原来她来典当行还有为他着想的目的在里面，萧翰着实有些感动。
“走！”
青姝抬手抹了抹嘴角，起身去柜台交钱。
素手一扬，刀币、金锭叮叮当当地铺了一大桌子，还滚了几个到地上。
柜台伙计忙碌起来，数钱的数钱，记账的记账，算盘珠子噼啪作响。
青姝的眼睛并没有看伙计数钱，而是转头看着一个正在出门的背影。
好不容易等到伙计点完钱，青姝拽着萧翰冲出了典当行，远远地跟着刚才那个背影。
“为什么要跟踪他？”萧翰不解地问。
“他就是隔壁包厢举牌子的那个人，全场只有他和我竞价。”青姝边走边说道，“他家里一定有好东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