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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大明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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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所谓得国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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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武功大进,李四有满心欢喜。 守拙道长早在远处旁观,走上前点评:“武功分为练法和打法,四有练法圆满,又悟出贴合自身的打法。很不错。” 玄清满脸不可思议。 “我全真武功不是应该打起来飘逸潇洒,进退自如吗?这厉害是厉害,打得也忒难看。” 道长道:“看个人悟性喜好。高手都要脸面,他不在乎,就练成了这么个...野球拳。江湖上能有几个真正招式圆满的?又能有几个悟出武功真髓的?武功本来为杀人所创,你管他怎么杀!” 又道:“领悟自身道路,发扬光大,可谓武学宗师。江湖上这些大侠该庆幸四有不会内功,嘿。玄清,你今日观四有拳法小成,这是机缘,自己好生体悟。” 正说话,外院一片哗然,有道童急急闯入,长声喊道:“观主,皇帝驾崩!” 众人惊闻呆滞许久。 守拙道长突然仰天大笑不已,一笑,再笑,笑得流出老泪来,骂道:“这狗东西总算死了!死得好,死得好!” 见几个后辈年少不解当年事,他恨恨道: “十五年前土木堡一战,这狗皇帝蠢笨如猪,自以为是,亲手葬送我大明四十万精锐。无数男儿骨血,成就了瓦剌也先的威名。草原上的蛮子只有八万,才八万,武器不如我大明,训练不如我大明......这特么都能输!猪!猪!猪!” 老道大喊三声,状若癫狂。 “我三秦男儿多有从征,那年家家戴孝,户户挂幡,何人不叹,何人不息。可笑这狗皇帝被瓦剌俘虏,居然还跑到边关叫门,要放瓦剌入关。他哪来的脸面接着当皇帝,他为何不早死!他为何不直接死在娘胎里!还有他那个亲娘狗太后......狗太后死了没?” 传讯的道童吓得接连摇头说不知道。 守拙道人渐渐情绪平复,自觉在晚辈面前失态,一拂袖离开。 李四有多读史书,却居然不清楚本朝的事情,闻言深深震撼。 他在心中算着四十万是多少,排出去该有多长,一个皇帝居然能怕死到叫门,千年以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新皇继位,年号成化。 短时间世道看不出变化,只有些风声官面上在传,玉泉院离华阴县城就两里地,这些时日香火倒是好许多。 翻过年,李四有十二岁。 练了多种藏书阁收藏的粗浅拳脚功夫,是那种最简单不需要内力的,把这些有用的技法招式取长补短融入他“近战”修行中。 姓名:李四有 体质:1.54 修行: 近战:0.67 李四有习武到如今程度,回思去年跟令狐冲交手只觉得似小孩子玩闹。以他现在技击水准,不管令狐冲怎么跳,一拳放倒。 他从此很少上山,怕师弟来纠缠,到时候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没意思。 二师弟劳德诺下山来看过他两次,听说李四有不能练内功,在修道法。 李四有天生道胎的说法,玉泉院对外闭口不提,岳掌门也没提。劳德诺以为李四有已经废了,口中依然恭恭敬敬,心里不以为然。 六月,静虚道人来找他,说守拙道长交代,让他跟着出门办事。 李四有随同七八个道士,雇车夫,押着几十辆驴骡大车浩浩荡荡出门。 路上说去收租。 玉泉院在周边有田地万亩,分出去几队人马,挨个村庄收。 华阴县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沿着河沟是最好的水浇地。玉泉院占了五千亩,在其它差点的地方还有大几千亩。 空车拉到村庄靠北的晒谷场,农夫们光脚穿条裤衩赤膊上阵,把一袋袋晒干的麦子搬运上车。 静虚道人在大车前统计,他不开包检查称重,口称信得过。等麻包上车,点检数目,问过各家名字,在账簿上一一打钩。 天气热,汗水一条一条流下前胸后背,农夫们不喊累,黑黎黎的脸上带着笑,象一朵朵盛开的花。 妇人们在边上准备凉水粗碗,见有人过来给端一碗。 李四有上前帮忙抗包,农夫急忙拉住,口中连声道:“小道爷且放下!额们自家能扛。放下,放下,别闪着腰!” 看起来真心实意不让他扛。 静虚道人见李四有尴尬,过来拍拍他肩膀。 “村里的百姓是真心感谢我玉泉院,因为我们玉泉院只收三成租。” 李四有很奇怪,问道:“大明朝三十税一,为何三成租这么开心?” 静虚跟他解释:“三成租把所有给官府的税、杂、役全包,农夫纯交三成,干干净净。比名义上的三十税一强很多。” 远远的树荫下另有一群人,有光膀子的农夫,还有几个穿长衫的。他们看着这边收租,有的羡慕,有的咬牙,表情各异。 静虚道人指着那群人对李四有说:“他们就不一样了。不是玉泉院的地,地主收四成租。” 李四有虽然出生山沟是个穷孩子,但打小进玉泉院不知农事。 静虚给他细细讲解:那些官府的税、杂、役,那群农夫要自己交,再加上地租,一年下来到手的还不到一半。 李四有心里盘算,有些不解。 问道:“咱们只收三成租,给官府的各种税能包住?” 静虚道人幽幽说道:“太祖高皇帝定下的税本来就低,农夫怕的不是太祖的税,怕的是官府衙门摊派的杂税徭役。徭役怎么定,那就是官字两张嘴。但这官府的牙再长,也咬不动我玉泉院。” 不到一个时辰装完车,静虚道人点算完毕,也不吃饭,吩咐起车。 车把式纷纷扬鞭,干净利落。 汗流浃背的农夫们给道士稽首,口称:“多谢玉泉院各位道爷。” 那边一群人中,有几个农夫围过来打听,说衙门加派没个定数,不给上供就要发徭役出门半年多,顶不住了,能不能把自家田地转到玉泉院名下? 静虚道长一一应付完毕,车队分出一半回观,另一半直驱华阴县衙。 到了衙门口,来交粮的大车一队接一队。一个道士进门找人,片刻后管库的差人跟着一起出来。静虚道人拿出另一个账簿,问道:“这是去年编入皇册的正赋正役数目,今年没变吧?” 差人点头哈腰,接过来看一眼就递回,口中道:“没变,按去年的数。” 又道:“贵院按照田亩数该派的徭役也不变,到时候衙门那里......” 静虚道:“一整年给你们提前安排好,耽误不了。老规矩,两麻包一石麦子,只有多,没有少,你们入库吧。” 使个眼色,身边的道人大刺刺掏出个小包裹塞过去,差人暗戳戳接过来。 趁搬麻包的工夫,李四有四处张望。 旁边地上有个盛麦子的方形木合,麦子已经堆满冒尖。 交公粮的农夫拿个小瓢舀了自家的麦子小心翼翼地往堆尖上倒,直到堆尖高到存不住麦子开始往地上滑。 此时,一个打扮利落的皂衣汉子从树荫里冲出来。 他腾空而起,对着木合飞起一脚。 哗啦一声闷响,已经堆无可堆的麦子尖被震得垮塌一大半,边上有个杂役立刻把落地的麦子扫进自家口袋。 皂衣汉子只出一脚,转身回树荫,端起茶壶吸一口,满脸傲然。边上一帮闲给他打蒲扇,赞道:“恒爷好腿力!” 李四有愕然,静虚道人在他耳边低声道:“此淋尖踢斛也。” 静虚道人带队动作迅捷,一天工夫收完三个村庄粮食。回程路上吩咐明天继续,全部收完要七八天。 这一切全在守拙老道预料之中。 晚饭后老道特意找李四有一起遛弯,俩人一路一言不发。 老道不提白天的事,等到他快忍不住,悠然开口问道:“太祖高皇帝本淮右布衣,起兵夺得天下,你觉得如何?” 李四有说:“人人都说,高皇帝驱逐蒙元让汉人复了中原,得国之正莫过于大明者。” 老道嘿嘿冷笑。 “你知道文人士大夫怎么解释这得国之正吗,你知道他们在自家的书里怎么写吗?” “他们说:大明朝得国之正,是因为高皇帝起兵造反之前没有当过蒙元的官,没吃过蒙元的俸禄,不需要对蒙元忠心,造反造的堂堂正正,所以得国最正!” 李四有震惊:“还能这么个说法?!” 守拙道长给他细细分析。 “他们必须这么解释,因为忠君就是他们的饭碗,是他们在官场的立身之本。他们嘴里一定要高喊忠心,对皇帝不忠心,还怎么升官?直接抄家杀头。” “假若高皇帝当过蒙元的官再造反,那就是高皇帝不忠于蒙元,那么支持高皇帝造反等于支持不忠君。所以高皇帝没当过蒙元的官,对他们至关重要!” “高皇帝兴复汉家天下,如此功绩他们都可以无视。在他们眼里,一定要扣住高皇帝没当过蒙元的官!” 李四有震撼,许久后说道:“我读史书,改朝换代的时候,没见几个忠臣。” 道长微笑。 “亡国之际,不管他们投降也好,殉节也罢,忠不忠无所谓。对着现在龙椅上的皇帝,他们必须喊忠心。这是政治正确。” “你现在明白百姓眼里的高皇帝,和文人士大夫眼里的高皇帝区别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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