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方才官僚们与夙长炑只是客气的应酬,那夙君彻的到来才是他们发自内心热情的巴结。
夙长炑脸色未变,转身向夙君彻行礼。
“皇叔这么快就从塞北回来了,可是跑死了几匹马?”
夙君彻负手上前,不以为然道:“不过是几匹畜生,说到马,哪有番邦进贡给父皇那一匹罕见,全身赤色如虎迅猛,非超凡之人不可驭,后来父皇便将那匹马赐给了你”
夙君彻将手重重的搭在夙长炑的肩上,笑意不达眼底,开口道:“看来父皇眼里只有你才有本事驾驭,即使双眼有碍,也不耽误你策马疾风”
周围的人见此情形都噤了喉咙不敢出声,最大程度的隐去自己的存在。
夙长炑虚妄的看着前方,嘴角微扬,轻风一过他便握拳掩着嘴咳嗽了几声。
栾沉安立刻插进中间隔开了两人,替夙长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后略带埋怨。
“王爷近日咳疾又犯了,医士才嘱咐过需得在府中静养不便多走动,王爷偏是要过府赴宴,皇爷爷虽是要你暂代监国,可在场的大臣们哪个是吃闲饭的?他们学富五车顶了南夏一半的天,这另一半的天自然是交给皇叔了,王爷做侄儿的难道还让皇叔生气咱们霸着朝政之事不放手不成?”
栾沉安嘴里带刺,扎得在场的人都不舒服,就是揪不出来错。
夙长炑初时就羡慕栾沉安的嘴皮子说话棉里含针,他忍着笑假意叹气道:“霍将军肱股之臣,本王即使缠绵病榻也要来贺一贺,也接接护国公府的福气,难为王妃忧心了”
夫妇两人一唱一和,让周围的人面上都挂不住脸。
这时栾沉安才转身给夙君彻行礼,歉疚道:“沉安嫁入乐正王府到如今,也没找到机会给皇叔请安,好尽一尽孝道,皇叔这几日是有空了?沉安从成国带了一座独山玉雕的观音送子像,明日便给侧妃送去”
这是在嘲他多年未有子嗣
夙君彻的脸又冷了冷,却还是勉强扯着脸笑道:“那便多谢侄媳好意了,侧妃昨日还抱怨府中烦闷,有你作伴她定然欣喜”
栾沉安也勾唇笑着,想着自己给自己挖了套,不去不行。
接着玄参也到了,他喳喳咧咧跑进来,揽着夙君彻的肩说:“我在外听见表哥的话了!正好我母亲在章台里养的花都开了,想着哪天叫上侄媳还有表哥的侧妃一起赏花呢,不如明天就过府去,顺便也替她选一门大家闺秀做儿媳”
这番话又让周围的官员们活跃起了心思,决心要让自家女儿好生打扮一番,以此入得了濮阳长公主的眼,也攀一攀皇家的高枝。
栾沉安眼里闪过诧异,倒是夙长炑像是早有预料般,平静的开口替栾沉安同意下来:“那便听小叔叔的,免得王妃每日都逼着我喝药,实在苦嘴得紧”
夙长炑的话缓和了席上的气氛,不再凝肃。
栾沉安看着夙长炑,想着难怪他刚才不帮自己推脱,原来还留着玄参这一招。
闹剧过后霍确之总算露了面,他手上挂着佛珠走过来向夙君彻和夙长炑以及玄参行礼赔罪,歉仄道:“臣为妻贴花钿来迟,未能及时迎接两位王爷和小侯爷,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虽是知道霍确之待夫人及其宠爱,竟不知宠到了这个地步。不过护国公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所以各自也一笑而过。
因要男女分席,栾沉安便由婢女带着去了内院。
内院里的气氛又是迥然不同,夫人们聊的是朱门趣事、儿女婚嫁。小姐们聊的是锦绣绸缎,首饰香膏。
金鞭美少年,去跃青骢马,也是那些闺阁小姐们爱提及的。
卫家小姐独自在廊桥边喂鱼,似是不想参与到那些浅显的话题里去。
见到栾沉安进来,卫小姐眼里一亮,当即放下鱼食朝她走来。
“臣女卿词,问王妃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