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窗没锁。”
好像从敲窗开始就有哪里不太对了......
任梦蕊在心里吐槽完，拉开窗户和纱窗，用很别扭的姿势坐在窗沿上，挨个把腿搬进去。
裙子限制了她的动作幅度，这身衣服真是不方便到了极点。
“麻烦关一下窗。”屋内有人喊她。
窗户后面是个起居室，一个戴着眼镜的卷发男人守在一个烧水壶边上，他专注地盯着水壶，对任梦蕊这边竖起一根手指，“稍等，水快开了。”
任梦蕊关上窗，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换个拖鞋，毕竟这房间装修挺温馨的，有个电子壁炉，还铺了地毯，是她梦想中的那种小家。
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忽然窜到她脚边，是一只纯白色的猫咪，它尾巴竖得笔直，一点也不怕生，来回蹭她的腿。
任梦蕊想起自己看过的一句网络俏皮话——“和女生相亲的时候带上一只猫，成功几率+30%”。
她艰难地蹲下来，手还没凑近，白猫就主动用脑袋蹭她的手掌心。
太可爱了！任梦蕊第一次切身感觉到心快化了是什么滋味。
然而下一刻这只完全没把她当外人的猫就后脚着地立起来，抬爪勾她的丝袜。
“哎哎哎！别抓别抓！”
“雪球，过来！坏猫猫，过来！”卷发男训斥几声，但对猫并无作用，他只能翻出一个猫罐头。男人的手指刚碰到罐头拉环，一道白影就窜到了他膝上嗷嗷叫唤起来，水也在这时烧开了。
危机解决，男人泡上一杯茶，绕开埋头吃罐头的白猫，终于走过来接待来客。
“你的口音有点陌生，刚入职吗？我想知道我们的合作是否还......你们有一阵子没派人来了。”
“我是新任总裁。前总裁他，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任梦蕊冲他友好一笑，把高跟鞋脱在窗边，活动酸痛的双脚。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高跟鞋这种东西呢？
“我懂，我懂。幸会，我是德赛，按你们的语言习惯，可以叫我小德。”他们简单地握了手，德赛回到扶手椅上坐下，没什么招待的意思，“这次需要我做什么？”
【告诉他，提取一种基因改造药剂】
任梦蕊表情一僵，她可真是迟钝。
要把叶化变成2号世界的人那样？我还以为能做出什么特效药。
【那太昂贵了，我们不做慈善。】
那些肢体石化，行动呆滞的人浮现在任梦蕊脑海中。
但是......
【公司会把药剂特化，属性将有所改变，你可以最终决定做不做这笔交易。】
【来都来了，先让他把人情还了。我说过，这个世界的社会不稳定，而且那些知情者对公司素无好感。一旦德赛和公司的交易被发现，他自身难保，人情可就要不回来了。】
任梦蕊站在原地和秘书在脑中交谈，偶尔皱眉，偶尔沉思，有时还用眼睛瞪空气，德赛并未感觉意外，只等着她得出结论。
该说的话都说了，也没有继续反对的必要，任梦蕊把道德和爱心往脑后一扔，恢复寻常。
“我带来了一些素材，需要你提取，基因......对了，基因改造药剂。”
“这足够还上欠你们的那次吗？”德赛的双手纠结在一起。
前任总裁都干了什么？“足够。”
卷发男松了一口气，“把素材给我，我尽快搞定。”
【想象你带回来的素材，我把它传给你。】
任梦蕊在脑海里勾勒基座扭曲的模样，很快感觉到双手一沉，基座差点从她手上掉下去。德赛接过基座，踉踉跄跄抱着它走进另一个房间，“我看看要花上多久，你可以摸摸雪球！”
说完，他用脚勾上了门。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任梦蕊和那只漂亮的白猫了，它已经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扫净罐头，蹲在德赛此前坐过的椅子上舔爪洗脸。任梦蕊挪到它旁边，伸手摸了摸它，毛发的手感非常好，雪球转头也舔了舔她的手。
宠物对任梦蕊是个陌生的概念，她以前接触过最接近宠物的就是鸡鸭鹅，说它们是宠物倒也没错，只是养它们并非为了心灵陪伴，而是吃和卖。
恍惚间，她又听到家禽们发出的呱噪声响，闻到棚子里禽畜的味道。“上学！梦蕊，来上学！”姚老师挂在车把上的牛铃响个不停，她嘹亮的声音伴随着脚踏车的吱嘎声一遍遍响着，从这家门口挪到那家门口，“上学，来上学！”
“梦蕊，姚老师来了，她来咱家做客了！”
这些记忆太过遥远，仿佛来自一千年前。她的胃纠结成一团，有点想吐。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拱进她手里，把她从记忆里唤醒。雪球又来蹭她的手了。
德赛回来的时候，雪球已经团在任梦蕊膝盖上睡着了，后者忧郁地轻摸猫咪的背，歪头看德赛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报纸。任梦蕊的脚都麻了，但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把猫吵醒。
发现她没走，德赛松了口气，递过来一个塑料盒，紧接着双手合十连连鞠躬。“抱歉，非常抱歉，我一下子就忘了时间！下次请再来找我！”
任梦蕊也不确定自己等了多久，专注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无所谓，这也没过多久。”
她掂量了一下盒子，打开便看到两根针剂。除了没有针头，造型和儿童玩具也差不了多少。很难想象这就是能让瘫痪病人复原的“灵药”。
她的动作很轻，但雪球还是醒了，跳到地上开始伸懒腰。
任梦蕊准备离开，动身前想起来这是位合伙人，她不确定自己应该怎么道别，就学着电影里看到的样子朝他伸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稍一握手，任梦蕊便告辞了。
德赛目送她翻窗离开，一直等到她的身影消失，才上前拉紧窗帘。
他在起居室里踱步转了几圈，路过自家猫咪，弯腰一把将它抱起来，强迫自己恢复镇定——他的手一直在轻微颤抖，紧张的时候他就会犯这种毛病。
“合作恢复了哦，雪球，我又和他们搭上线了。刚才吓死我了，你可真是我的幸运星......！”德赛把不情愿的猫咪举起，它叫唤一声，身子一扭就挣脱了，留给他一手毛。
他并未在意，坐回扶手椅上，端起早就凉掉的茶水思虑着。
今天还算顺利，但他必须更加小心，为了他的将来，千万不能得罪了中转站的控制人。
德赛的直觉告诉他，那位新任总裁很有能力，比起前面那一任更出色。
这也意味着危险，他会陷入到更深的危险中，继续刀尖上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