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被骗去嘎腰子？”
“咱们有四个人呢！”
“要是乌央乌央涌出来一群大汉咋办？”
“咋办？喊救命啊还咋办......”
顾阳熙和三个室友在大街上凑成一堆。
本来顾阳熙打算自己一个人先来踩踩点，谁知道其他三个室友都说这种事情不常见，也跟着一起来了。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四个人实在等不住，坐着公交车早早出发，三点半就到了楼下。
他们的本意是人多了好壮胆，结果却起了反作用，四个青壮小伙子到了人家楼下，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先上楼去。
说到底他们还没毕业，而且这会儿在场的四个都是不善社交的类型，场面一度就有些尴尬了。
平日和校内同学打闹相处都十分融洽，偶尔参加团体活动的时候也冲得一个比一个靠前，可一旦离开大学城范围自己干点啥，就是两眼一抹黑。
更别说这四位青年才俊里还有两个是十足的宅男，都有点社交恐惧症早期症状了，让他们来和社会人交涉实在是为难人家。
眼看彼此推让着，时间马上就要到四点，顾阳熙一咬牙，“我打头吧，反正是我打的电话。”
“熙哥NB！”
“快快快，等下迟到了。”
几人依次走进临街的商铺，沿着楼梯往二楼爬去，完全忘记了本来约好是要打电话联系的。
街边这一排都是为商铺准备的二层建筑，但其中租出去的不过寥寥几栋。
附近都是小区，看似热闹，实际上小区都以安置房和有争议的楼盘为主，也没有配套的地上停车场和商圈设施。
最开始小区建成依次交付的时候，这附近还算生意红火，至少临街的一层店面都开满了。
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周边楼盘要么开发商跑路要么物业出问题，堵门吵闹拉横幅之类的事情层出不穷，又逢经济下行，实体店开一家关一家。
出售二手店铺设备的车往往上个月刚走，下个月就再度光顾，一车车拉走倒闭商家再次出售的设备。
附近很快就变成了南霞市知名的实体店坟墓，只有做二手回收生意和装修的人赚得盆满钵满。
如今，只能在这附近看到一些专做外卖的小店铺和小公司了，会把办公地点选在这里的公司多半没钱，也难怪大学生们会怀疑志愿服务是不是个幌子。
拐上二楼楼梯，顾阳熙看到墙上贴着“声光合效有限公司”的标牌。
顺着牌子上的箭头，他推开一扇玻璃门，打头阵走进这家奇怪公司的办公地点。
室内弥漫着一股空置房屋特有的粉尘味，更别说这里所有窗户都用厚重的不透光窗帘拉着，这股味道怕是十天半个月都散不掉了。
目光扫过一排排无人的工位，顾阳熙越看越觉得可疑，他环顾一圈，最终看向进门右手边的前台。
一名穿着西装的年轻女人侧头夹着听筒正在接电话，同时还忙着登记资料。
“对......没错，就如同广告上写的那样......没关系，欢迎随时来电。”
从声音听来，她就是和顾阳熙通话的人。
三位室友跟着进门，神情各异地打量这看上去像是跑路跑到一半，就差桌椅显示屏没搬走的公司，几个人在门口挤成一堆。
前台的女人挂掉电话，抬头望向四名年轻人，那双略带严厉目光的眼睛令顾阳熙回想起自己的高中老师。
从面相看来，这位没准还真是当老师的......
“秘女士？我是上午来过电话问志愿服务的那个。”顾阳熙凑到前台打了声招呼，却想不出来下一句话该怎么说。
身后的室友看他磕磕巴巴的，从他肩膀后面探出头，帮忙补上一句，“你们这儿真能攒志愿服务时长吗？”
秘女士指指自己身后墙面，那里挂着营业执照和几张合影，还有一份授权书。靠在前台上的顾阳熙眯起眼睛，默读出了授权书上公章的字样。
是街道办的印章。
难道真有志愿服务可做？
“你们四个都想申请志愿服务吗？”秘女士操作了一下电脑，打出来四张表格递给他们，指指那些空置的位置，“把信息登记一下，然后一人找一个位置坐下，我去给你们拿设备。”
大学生们没动，另一个室友语带狐疑地问，“这个志愿服务......具体是做什么啊？”
秘女士对这种问题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她从前台台面上拿出一个遥控器，对着室内按了一下，墙面上的电视开始播放一段宣传片。
顾阳熙负责拿着表格，四个人陆陆续续凑到电视前面抬头看起来。
宣传片的质量不错，不是播放PPT，而是用很多纪录片式拍摄的片段拼接而成。其中频繁出现有人戴着头盔，两眼紧闭，身边屏幕上光标自行操作的片段。
这种宣传片顾阳熙不是没看过，前阵子经常有新闻说哪里哪里的科学家研究出来让猴子用脑电波打游戏，后来又变成植入脑机接口让瘫痪人士打《坦克大战》。
网上越传越玄乎，不过基本是当乐子看。
毕竟嚷嚷两句“虚拟现实游戏马上要来喽”“睡觉也能打游戏喽”“经费真好骗”之类的话又不花钱，喊两句乐呵一下也算是给生活添点彩。
可看这宣传片里，椅子上的人戴着头盔，旁边屏幕里的角色又蹦又跳还对屏幕招手的场面，自由程度好像比那些宣传更高啊？已经到了能用脑电波控制详细动作的地步了。
看架势，似乎是认真的？
可是这办公地点未免太寒酸了，总不能经费都拿去做研发了吧......
顾阳熙脑子有点乱，他身后的三位室友也没好到哪里去，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默契地拿着表格退到玻璃门外去了。
“假的吧？”
“我拍了张内容图搜了搜，网上也没有，好像不是剪辑人家的宣传拿来骗人的。”
“我看根本就是演的，谁说屏幕里一定就是实际内容呢？配合起来演戏那还不容易？”
“咱们几个有啥好给人骗的？”
顾阳熙在脑海中仔细搜索起自己在网上看到过的内容，“会不会是要讹人？等会儿没效果，就说你把东西弄坏了让你赔钱。”
“我擦，有可能啊！”
“那咱们撤？”
三位室友纷纷表示同感，几人迅速达成一致——此地不宜久留！
虽说大学生很容易被当成韭菜，但这种明显的陷阱他们绝不会上当！
“赶紧走吧。”
“等会儿，表格还没还呢。”
“对对，还是还上，不要留隐患。”
“要是说我们偷东西就糟了。”
四个人又回到玻璃门后，顾阳熙装出有点遗憾的表情，把四张表格整理好推回去，“不好意思啊，我们还有点事......”
话还没说完，玻璃门外就进来一人，把他们往外走的路堵住了。
顾阳熙的心猛地一紧。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