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先生闻言,这才点了下头:“你有这份心就好。”
韩成连忙搀扶着寒山坐下,继续说道:“先生,韩某虽然没什么钱财,但也不至于搞一些龌龊的事情,为自己敛财。”
“还不龌龊?你都把老夫卖……。”
韩成打断道:“可那四万贯也是用在县里啊,你这边两万贯就不说了。还有两万余贯,也会用在县里的其他百姓身上。”
寒山先生斜着眼看着对方,一副不信任的样子。
韩成见此,就把自己从上任到现在的事情介绍了一遍。
从开始遇到的各种困难,韩知州如何限期整改说起,再到自己如何解决的,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这也就是面对寒山先生这位大儒,若换了旁人,韩成才没那个闲功夫跟对方说这些。
寒山先生又提了几个问题,见对方回答的合情合理,这才完全信任了对方。
至此,他才知道,面前这位年轻官员,都为无棣县做了什么。心中难免有些佩服,反正,换成自己去坐那个位置,是没有信心比对方做的更好。
寒山先生拉着韩成的手,拍了拍手背说道:“韩知县,你能在无棣为官,是此地百姓的福气啊。”
韩成才要谦虚几句,寒山先生话头一转:“不过,那位秋水先生留在无棣,要跟老夫打赌之事,也是你的手笔吧。”
韩成一咧嘴,果然没瞒过对方的眼睛。当即把如何算计秋水先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寒山先生听完,朗声大笑:“不错,不错!之前老夫还觉得孤单呢,这下有了秋水陪老夫斗嘴解闷。哈哈哈!”
随即寒山先生又止住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韩成问道:“不对,你把老夫卖了四万贯,会放过秋水?不对,老夫想想啊,你会怎么做。”
说完,就手捋胡须,陷入了沉思。
至此,寒山和韩成这一老一小,不似官员和大儒的关系,更像是两位老友,在玩一场智力游戏。一个出题目,一个破题,二人玩的不亦乐乎。
韩成等了许久,也不见老头给出答案。
“先生,这等事情劳费心神,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是韩某直接说了吧。”
“别!这事太有意思了,老夫好不容易来了兴致,再给老夫一些时间。”
韩成都无奈了,算计人很好玩吗?这还来兴致了。
良久,寒山先生终于摇了摇头,叹息说道:“论算计人,老夫不如你啊。”
这话气的韩成直翻白眼。这叫什么话,我咋那么不爱听呢。
“先生,书院。”
“对哦!那秋水有一间书院。可是书院怎么了?”
“那韩某再提示一下,这世间事,都逃不开名利二字。”
说完,韩成起身施了一礼,便转身走出房间。
几经寻找,韩成终于在县学的后花园找到了秋水先生。
“先生,真是让韩某好找啊。”韩成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秋水先生身边。
秋水先生对韩成这位官员,还是很客气的,先施了一礼:“不知知县找老夫,所为何事啊?”
“嗨,还不是您要与寒山先生打赌的事情。韩某觉得还是不要打这个赌为好。”
秋水先生闻言,火爆脾气又上来了,瞪着眼说道:“韩知县,这是何意?是认准了老夫会输吗?”
韩成连忙摆手否认:“先生误会韩某的意思了,只是……只是事有万一,这个……是吧。”
秋水先生怒哼一声,就要拂袖离去。
韩成连忙拦住对方:“先生勿恼,其实韩某是来为先生分忧的。”
秋水先生虽不看韩成,却停下了脚步。
“先生,您有您的优势啊。何必赌这些?”
“知县的意思是?”
韩成慢条斯理的的说道:“先生,您有书院啊。那可是寒山先生没有的?您就跟他比这个,看谁的亲传弟子多。”
秋水先生闻言直咧嘴,支吾半天才说道:“知县不知,那书院的房子也不是老夫的。而是老夫租的一处院落,收了一些弟子在里面教授学问。”
韩成心说: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为啥这么说?
韩成面露惊色,仿佛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随即又皱着眉做沉思状。
片刻后,“啊!有了!”
秋水先生疑惑的看着对方。
“先生还不知道吧?我无棣有一位叫张三财的商贾,此人在城中有一座占地十亩的大宅正在出售。先生买下来,正好可以开一座大书院啊。”
秋水先生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老夫可没钱买那么大的宅子。”
韩成好奇的问道:“先生就不打算问问对方的出价?”
“那么大的房子,便宜不了,老夫不问也罢。”
“两千贯而已,很贵吗?”
韩成这个报价确实是经过刘玉估算的,无棣还比不了沧州城,所以房子相比要便宜很多。
“什么?两千贯?还而已?”秋水先生现在的状态,就差跳着脚骂娘了。他一年下来,凭借着教授学生,帮人家题字,也就赚个三四百贯。减去日常花销,也只能存下一百余贯。这位韩知县张嘴就是两千贯,他没破口大骂,已经是很有修养了。
“别急啊先生,韩某还没说完呢。”
“老夫还有事,请韩知县自便吧。”说完,秋水先生又要离开。
韩成拉住对方衣袖,下意识看看左右,低声说道:“先生听我说完,说句真心话,韩某心里是盼着先生能赢的。”
“为何?”
“韩某好歹是沧州的地方官,不愿意寒山先生那个外地人……是吧。先生,你懂的。”
秋水先生苦笑道:“韩知县,谢谢你的好意,老夫也想压那寒山一筹,可是这,这两千贯……。”
“韩某没说一次付清啊,只要先生答应下来,由无棣县作保,这两千贯,您可以分二十年付清,每年交付一百贯即可。”
此时,这位秋水先生早已忘了留在无棣县的目的了,被韩成绕的满脑子都是买房子,开一家属于自己的书院,那样才能稳压寒山先生一筹。
秋水先生手捻胡须,自言自语道:“一年一百贯,一年一百贯。”
韩成哪里会给对方深思熟虑的机会:“先生,这是韩某能做到的最大支持了,你这要是不答应,韩某也没辙了。”
秋水先生一拍手,痛快的说道:“好!老夫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