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男人轻易不落泪，只是未到伤心处。自从检查出身体患上食道癌，所有人都在帮助隐瞒病情，希望二哥不要知道真相，这样心理压力会轻一些。但是身边越是小心，二哥的心里越是不安，他根据病历单描述的情况，偷偷在百度上搜索过不下三十回，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
为了不让所有人跟着自己一样痛苦，二哥每天表现得很乐观，像个身体健康的人。他比原来更懂事，妻子与女儿怎么安排他的生活，他都遵照要求去做。他知道，大家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他早日康复。
在这个家里，他是一家之主，叶子还没有成家，妻子这几年身体健康情况很差，他绝对不能倒下。否由，对于妻子与女儿来说，天都要塌陷了。现在，突然想起二女儿，他的内心像刀尖猛扎一样，痛得让他无法呼吸。
“达，你怎么了？”叶子带着午餐走进病房，二哥还没有回过神来，望着他泪巴巴的样子，叶子吃惊地望着他。
“没事，眼睛里进东西了。”二哥不想提起心思，也不愿意把叶子带进痛苦的回忆。
“我帮你看看？”叶子将手里的盒饭放在床头柜上，准备帮父亲检查，眼睛里到底进了什么东西。
“不用，现在好多了。”二哥推开叶子的手，下了床。
“你先吃着，我去上厕所，回来就吃。”不等叶子反应过来，二哥已经向病房外走去。
吃过午饭，所有人都休息了，二哥也上了床。叶子陪护，没有单独的床位，东奔西走地忙活一个上午，已经很累。搀扶父亲躺下后，她趴在床边，很快进入梦乡。
二哥回过头，望着一脸疲惫的女儿，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床边的这张脸，很快整个思绪又回到了过去。
从乡街道私人诊所出来后，二哥还是不放心，带着二女儿去了乡卫生院。医生询问过基本情况，开始测量血压、心脏及脉搏等。
那个时候，乡卫生院基础设施较为落后，医院除了这些简陋的设备外，配备了一些治疗感冒、消炎及降血压等之类的常见药物。现在，新建了大楼，配备了毕超、彩超机和心电测量仪等设备，就医条件得到较大改观。
“孩子不发病，检查不出来。这一点，你到哪个医院检查结果都一样。你们留意点，下次开始发病就必须带孩子来检查。”卫生院新来的医生，虽然是新人，但他毕业于重庆医学院。实习在西南陆军医院，跟着教授们学到不少的临床知识，见过各式各样的病人。检查不出结果，凭借经验，他只能告诉二哥注意事项。
这天开始，二哥一边经营着自己的店铺，一边留意孩子病情发展变化。除了一些驾驶员急着用车外，他减少了上门服务业务，每天家里到商铺，再从商铺赶回家里，两点一线地狂奔。
孩子得病的消息，二哥开始没有让家里的人告诉他的父母，怕老人跟着担心。但是，纸包不住火，孩子的病情在不断加重。有一天，孩子突然发病，妻子救治半天，孩子始终醒不过来。当时，二哥不在家，把妻子吓坏了，便冲到河对岸父母家，说明情况。
二哥父母得到这个消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及时赶到二哥家。进了门，发现孩子躺在大厅的地面上，嘴里在不断向外吐着白沫，身体还在不动地抽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情况有点吓人。
二哥母亲有点经验，她一边按压孙儿的人中穴，一边让二哥父亲用筷子撬开孙儿的嘴巴，确保呼吸畅通。经过十多分钟的紧急救治，女儿身体终于停止抽搐。人醒过来后，脸色铁青，十分吓人。
“孩子的病情加重，你们没有发现她的手臂出现弯曲现象吗？”孩子醒来后，二哥父亲背着女儿，去了一趟乡卫生院。检查无果，回家到家，母亲找到二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二哥母亲所说的问题，他与妻子竟然没有发现。在母亲的提醒下，二哥认真地检查女儿的身体和每个关节。这年，二女儿已经六岁，原来身体发育正常，最近一段时间发生抽搐后，她身体发育明显出现问题，整个人的骨架有点支撑不起一点皮肉的感觉，走起路来没有方向感。手臂及小腿关节开始在变形，出现明显弯曲，这个情况将全家人吓了一大跳。
“明天，先将店铺关停几天，带孩子去县医院检查，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母亲很细心，查检过孙女身体变化后，叮咛二哥。
这晚，二哥彻夜难眠。为了这个女儿的出生，他与妻子经历了不少的磨难，刚刚看到希望，发生这样的问题。在大山里，家里没有男劳动力，有几个女劳动力也不错，可以帮他们不少忙。再说，如果用心培养，几个女儿都上了大学，将来去城里工作，肯定比一个守着山村，靠天吃饭的山里男娃要强百倍。
眼看孩子到了上学年龄，突然生病，还是一种怪病。那夜，躺在床上，听着山林的风声和怪鸟的鸣叫，二哥再一次感受到了黑夜的漫长。第二天早晨，东边山头露出亮光，二哥与父亲背起女儿，往县城赶去。
“检查，孩子身体没有问题，但从你们描述与孩子关节发生的变化看，我们初步诊断为孩子患上了间歇性癫痫病，这种病没有发生时，人体所有指标正常。一旦发病，要及时就医，并且要防止嘴里的呕吐物倒流入气管。”赶到医院，挂号、排队、检查、等待结果，中午快下班时间，才拿到各种检查报告。找到门诊医生，看完结果，医生撂下这么一句话，扬长而去。
“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就检查不出原因呢？下午，再去中医院找医生看看，带着孩子进一趟城不容易。”望着离去的医生，二哥父亲感到困惑，提醒二哥换个医院。
中午，二哥与父亲带着孩子在路边的地摊上，吃了一碗烩面，便来到中医院。此时，医生还没有上班，父亲看到二哥很累，便陪着孩子玩耍，让二哥靠在医院门口的墙角休息。
下午，他们与上午做着同样的工作，在医院挂号、排队、查检，快下班时拿到检查结果。找到医生，得到的答案与上午在县医院基本一致，二哥开始怀疑县城里的医院医生们专业水平。
那天，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疲惫不堪的二哥第二天上午休息，没去店铺。有人打电话需要补轮胎，二哥说明情况，将生意让给别人。下午，他去了一趟商铺，想到女儿的怪病，无心工作，便将店里的工具等物品整理好，锁了店面。找来一张白纸，在门板上贴出停业休息的信息，回了家，准备带女儿去西安专业医院看病。
“西安，这么多的大医院，怎么就没有一家医院能治疗那病呢？”二哥从窗外收回目光，望着床边熟睡的叶子，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