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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王国萧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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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乱花市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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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安街,柳氏书行。 正如来到这清河县后的那些日子一样,魏鑫已按例坐在木桌上工作。 一行行墨字镌刻在新制的简书上,瘦长而清秀,恰如落笔者虽消瘦却挺直的脊梁。 柳氏书行,仍然在延续着传统的书版手抄业。 早就听说京城那边有士子率先开创了新的“雕版印刷法”,极为节省人力,所出版的皆称为“新书”。 可惜的是,至今此法仍只在京城所在的九龙郡地区才略有延及,至于清河县这样的边陲小镇,就更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先进的技术了。 虽然士子们在手抄行书商那里买到的简书质量远不如“新书”,且在玄玉岛四季多雨的环境下,亦不利于长期保存,但毕竟三年一度的京城科举大选就摆在那里,只要有这些源源不绝,且暂时用不上新书的科举士子作为市场存在,传统书商每日的工作就永远不会消停。 不过,这一行倒也称不上是有多盈利,毕竟来此光顾的多是清贫的读书人。 而那些腰缠万贯的世家豪门子弟们,平日里所用的书卷皆是族中雇人专业手抄的。 “呼。” 魏鑫将笔砚收好,随后身子向后一仰,背靠在木椅上,享受着提前完成工作后的休闲时间。 他将窗棂打开,午后懒散的阳光洒落在笔迹尚未干涸的简书上,随着墨汁一同凝固在字迹里。 真是个不错的大晴天啊,魏鑫心情大好,大开大合地伸了个懒腰后,便要出门而去。 “走了?” 店主的女儿此时正端坐在一处方木桌前读着书,头也不抬地问道。 “走了。” 跟这个不算陌生又不算熟的人,魏鑫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哼着前几日在青楼观戏时钟情上的小曲,上街去了。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似乎在近些日子的几场雨过后,气温也明显地回升了。每年第一轮的农业耕作,正如火如荼地展开着。 魏鑫坐在官道旁的一处河堤上,俯视着眼前的百亩禾田,以及汗流浃背、忙于耕作的青壮年耕夫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还是一辆在官道上疾驰而过的官家马车,打破了美好的静谧。 在这条槐安街上,熟人倒算不上多,魏鑫先前倒是常与这里的几个读书人往来,只不过距离下次科举,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了。 魏鑫明白得很,在那些人眼里,科举功名可要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多,而且魏鑫并无参考的想法,因此与那些人根本算不上是同道。 更不要说,平日里总是深居简出、埋头苦读的他们,连在阳光下露面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只听得喧闹声四起,见许多人都正围在街巷一处,不知在看些什么,魏鑫正愁找不到什么事可做,也凑到人堆里争先恐后的探头望去。 原来是本地县令府新张贴的官榜,几名官兵肃容侧立在官榜两旁,以防有心之人去做些破坏。 还没等魏鑫看清榜上究竟是写了些什么,一只壮实的手臂便冷不丁地搭在了他肩膀上,来人身上有股酒气,言语有些混乱的说道: “老魏,你快替俺看看那榜上写的是啥,俺王雄眼神不太好!” 什么眼神不太好啊,明明是大字不识一个才对吧。 魏鑫心里边挤兑着他,边回应道: “好像是咱们清河县县令遣人写的悬赏,说是近日有匪徒在半道截杀当地要员后,逃匿山林,下落不明。” “嘿嘿,要俺说,那些平日里成天到晚只知道吃空饷的贪官污吏们早该受点报应了,说不定被悬赏的就是位行侠仗义的好男儿呢!” “好了好了,这里人多,你醉了就不要胡言乱语!” 见王雄方才瞎嚷嚷了那几句,搞得负责看榜的官兵都警惕地看向了这边,魏鑫连忙好说歹说将王雄连拉带扯地拖出人堆去。 见已经从人堆中脱身了,魏鑫这才冷静下来,与王雄边走边问道: “王雄,今天怎么有兴致来这槐安街溜达了?是咱们长兴街的艺妓佳人们不如你的意了吗?” “嘿!老魏你好不是东西,这说的哪里话来,俺不过是趁着心情好来这里找熟人喝几杯而已。” “我闻你身上一股酒气,又没少喝吧,这次是哪位好汉请的客?” 魏鑫调侃道。 按照王雄的性子,他请人喝酒总是喜欢把人请到离“家”最近的地方去,如果他有时突然醉醺醺的出现在了别的地点,那肯定是别人邀他去畅饮没错了。 “对了,先前忘记告诉你了。是从其他县里最近迁来的一位好汉,姓甄名生,为人仗义豪爽的很啊!虽然来这槐安街的时间不久,但在附近已经是略有盛名了。” 提到这位,王雄倒是赞不绝口。 魏鑫听着也觉得蛮有意思,附和道: “呵呵,下次去饮酒的时候,不妨叫上我一起去,我也正好想拜会一下这位甄生兄弟。” 游手好闲的二人兜兜转转,回到了长兴街。 “老魏,一会你先随我到我店里一趟,今晚咱喊上几个哥们一起吃酒去。” 在长兴街上那些市井中人里,王雄算是混的很好的了。 平日里靠着自家肉铺营生,手头上倒常有盈余,但他生性不拘一格,那些多出来的钱,要么用作酒钱、要么就用在其他途径上玩乐。以至于其虽然有个正经营生,在已经过去的冬日里依然要像魏鑫这个穷书生一样挨冻。 二人一番折返,在街上又叫上了几个熟人,趁着天色一黑便开始遛街了。 街上夜市的商家对几人都很熟悉,见到自然是相互寒暄一番,随后一行人中,手头充裕的便上前买了些水果、烤肉等食品,其余的则只能攥紧手里的荷包,只等着到了酒庄后的痛饮了。 一只很大的方木桌前,众人已经各自落座。 “小二,酒肉伺候。上两坛桃花,再温一壶粮酿!” “好嘞,客官请慢等!” 四座都是熟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都是放开了怀尽情去喝。 魏鑫在这般痛饮时更是毫无书生气,酒量比起一旁的粗汉子们丝毫不落下风。 他半开玩笑地冲着正痛饮中的王雄说: “王雄,你我二人今日在酒量上比个高下,如何?输了的就请对方下次喝酒。” 王雄自然是满口应下: “好!兄弟们可都听见老魏说的话了啊,俺王雄在酒量上从来是不居于任何人之下,既然老魏愿意请俺喝酒,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们所主要喝的仍是品质最低的“桃花”,度数很低,酒味很淡,可毕竟在座的极为都与“阔绰”一词完全不沾边嘛,好在“桃花”的量够多,酒过三巡,方才有了些醉意。 这时候他们才舍得打开那壶早已经上了桌的粮酿来,一人分取一碗,细细地饮尽。 这粮酿真不愧是品质中上的酒品啊,只可惜价格太过昂贵,无法开怀痛饮,连王雄那样粗莽的汉子在饮下他那一碗时,也是谨小慎微地去细细品味的。 接下来,便是微醺后惯有的说闲话时间了。 说起来也好笑,像他们这些平时出没于市井,一年到头无依无靠的大丈夫们,在熟络之人聚在一起时,没头没脑的聊起来竟与县里那些贫嘴的婆娘们不相上下。 “哎,你们听说了吗,说是前几天郡里来的官差在途径咱们县的时候被人杀了,澜江郡的上差目前正急着拿人,催得咱这清河县令也焦头烂额呢。” 有好事者引出了一个最近的劲爆话题,那自然是引来群议纷纷了。 “要我说,肯定是那个家伙平日里败法乱纪,结党营私,才引得不知哪路江湖义士亲自前去除恶,狗官,杀得好!” “说不准啊雄哥,万一是那位义士其实是与那名狗官有世仇,隐忍数载后终于得到时机复仇了呢?” “老郭你瞎扯呢!我看,说不准是那名狗官仗势欺人,夺了那位义士的妻女,才引得杀身之祸。” ...... 一旁的魏鑫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细细咂么着方才饮尽的粮酿,见几人都醉了,喧闹声很大,于是便出声岔开话题: “话说,咱们的这位清河县县令究竟是个什么人?我魏鑫来这也不久了,几乎没怎么见过他,也没听说过多少有关他的事。” “老魏,这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俺只听说此人姓张,不知名是什么,但常听人说这张县令平日里很少干正事,不是蜗居在府邸里,就是去烟花之地风流,可见其一定没少搜刮民脂民膏。” “是啊是啊,我看这家伙也就全靠沾了科举的光,无非是只会空谈的腐儒罢了,要我说,咱们老魏上去那肯定比他强得多。” .... “额.....” 魏鑫一句无意的话,哪曾想过会引得在座的大伙话锋一转,展开了对那位“张县令”的抨击批判之中,在大伙嘴里,这位素未谋面的地方官竟成了“十恶不赦”之辈。 “对了,老魏你平日里也没少抱着书看,看你写字的功底也像是练过的,你来咱们这里之前,应该就已经做了不少年的书生了吧?” “嗯,我魏鑫自幼就喜好读书,身上稍有些书生气是正常的嘛。” 魏鑫坦然一笑。 “既然如此,你何不筹措一下,在明年去参加科举大试呢?当个吃官饷的,不比在那些个破书房里抄东西畅快啊?” “呵呵,几位兄弟有所不知,我志不在此。” 魏鑫在这些话题上并不想多谈,只是又胡编乱造了些原由,搪塞了过去。 酒足饭饱,自然是要上街吹吹风醒醒酒了。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样的日子虽然很是窘迫,但好像也不错。” 魏鑫边优哉游哉地同几人游荡、边自言自语着。 一行人中,一个常被呼唤作老刘的,突然故作神秘地说道:“哥几个,可有困意?” 见他这番模样,王雄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笑骂道: “干嘛,你这厮莫非想去风流之所一览,顺带拘捕败法乱纪的县令不成?” 老刘邪魅一笑,说道: “嘿嘿,老魏不是就常说什么”良辰美景必有佳人作伴”吗?看哥几个心情都不错,不如趁机去逛一趟嘛。再说了,咱们只是素客。去不起青楼,只是去瓦市那边听听曲,看看舞罢了。” 魏鑫闻言,立刻反驳道: “诶,老刘,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一会我魏鑫的钱,不由你来垫上是说不过去了啊。” “哈哈哈.....看看,像老魏这样的书桩子都答应去了,你们几个难道还好意思回去不成,弟兄几个,走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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