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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晋嬛贵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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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贵姬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只说不出话。 我一壁赶忙道:“容贵姬这是怎么了?”一壁赶紧吩咐葛稚川为其把脉。 容贵姬终究推脱不过,任由葛稚川号脉。 “娘娘,这,这——”葛稚川脸色甚是诡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黄,变幻五彩,惊恐的语调中夹带着不解,诧异的语音中掺杂着古怪。 “容贵姬怎么了?”姝妃眼见如此,蹙眉问道。 “容贵姬毫无喜脉之象,这——”葛稚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珠儿。 姝妃震惊,与我对视一眼,只细细瞧着容贵姬。 容贵姬大吃一惊,反问道:“怎会?”手足无措之下,恐惧瑟缩在床头,恐惧至极,啜泣抹泪。 姝妃瞧了半刻,语气肃重起来,“容贵姬,可有此事?”目光凝正。 “妾妃,妾妃——”容贵姬只一味无知啜泣,艰难言语。 “难不成你——假孕?!”我思虑初入宫那时的情状,难以置信道。 我心下暗叹:若果真如此,有陆氏的例子在前,固然有东项的出身,只怕此番容贵姬可算是永世不得超生了。 容贵姬恐惧得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是好,只将脸埋入锦被之中,默然哭泣。 眼见此情此景,我与姝妃心下皆了然。到底此事事关重大,非得回禀皇帝不可,故而姝妃唤进莲华,吩咐她往临光殿一趟,只说有要事请皇帝前来。 姝妃吩咐毕,容贵姬当即吓得跌下床,揪着姝妃的裙角苦苦哀求道:“还请姝妃娘娘饶命,妾妃日后再也不敢了。”一壁嚎啕大哭,一壁磕头求饶。 莲华眼见如此,踌躇着,瞧着姝妃。 姝妃重重吐出一语,甚是痛心无奈道:“并非本宫不肯帮你,而是此事事关重大,你此举可是犯了欺君之罪,遑论此事涉及皇嗣。非但你,连看护你的东项御医亦会遭罪——你当初真该好好思量。”一壁扶她起身落座,掏出手帕子来,为她拭泪。 “妾妃亦不知,只知晓那日专门服侍妾妃的东项御医道妾妃有了身孕,妾妃方知晓自己身怀六甲。此番葛御医所言,妾妃一概不知。妾妃亦不知如何成了假孕。”容贵姬甚是可怜,哀哀之声令人闻之心碎欲绝——只不知此等话语落到皇帝耳里,会变为何等惩罚。 眼下不过正下朝后半刻,故而于临光殿批阅奏折的皇帝匆匆前来,面容甚是诧异。 一入飞香殿,皇帝便直言问道:“姝妃吩咐莲华前来,可有何等要事?”语气焦急,带上了几分担忧之意。 吾等三人行礼如仪,“参见陛下。” 容贵姬眼见皇帝入内,忙止了哭泣,只跪着不肯起身,磕头如捣蒜,“妾妃实在一无所知,还请陛下饶恕。妾妃当真一无所知······” 皇帝眼见她如此,忙扶起她,关切道:“你才小产,还是好生歇着吧。” 听罢,容贵姬一个劲儿地抹泪,一滴滴仿若真珠晶莹。 “这到底是怎么了?”扶着容贵姬上床,为她盖好锦被后,落座床沿,皇帝的视线在我与姝妃之间徘徊。 冷不丁瞥见侍立角落阴影处的葛稚川,皇帝一时紧张起来,“不会是容贵姬胎像抱恙吧?” “还请陛下恕罪!”容贵姬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如此举动愈加叫皇帝摸不着头脑,只一味看着我与姝妃,目光疑惑不解,“这到底是怎么了?” 姝妃转向我,我咬咬牙,行礼道:“回禀陛下,容贵姬她乃,假孕。” 皇帝愣住了,仿佛听不真切一般,复问了一遍。待再次闻得“假孕”二字之后,皇帝吃惊地双眼睁大,直射向容贵姬。容贵姬赶忙下床,哀哀哭泣,甚是凄惨。 “可找御医瞧过了?”皇帝语气平和地冷眼看着容贵姬,面容瞬间淡薄,眼神寒凉如冰,犹如九天腊月的寒气一丝丝地往外冒,只瞧着葛稚川,语腔语调中尽显平和宁静。 正为冷酷如此,才叫人愈加惶惶不可终日,心生畏惧之心。 “瞧过了。”姝妃与我局促不安道。 深深吸一口气,皇帝冷着脸,当即下达旨意,将容贵姬贬为庶人,打入乐善堂极偏僻的无人居所。 “朕看在东项国主的面子上,百般容忍你的嚣张跋扈,孰料你竟连欺君之罪亦敢犯下,当真是朕对你宠爱过了头,方令你如此有恃无恐。与当日的陆氏一个模样!”落下此话,皇帝痛心而愤怒不已,拂袖而去,再不回头。 平庶人的贬黜,连同其余三位东项女亦遭殃不少——良久,皇帝不曾召见任何一位东项嫔御。 姝妃曾与我坦言,语气无奈道:“若平庶人系鬼胎,我亦有法子劝慰陛下。只是——”抑抑吐出一口气,摇摇头,甚是遗憾,“只怕处斩亦好过入乐善堂。” 《诸病源候论》卷四十二记载鬼胎:因妇人素体虚弱,七情郁结,气滞血凝,冲任经脉壅滞不行所致。《傅青主女科》:“腹似怀妊,终年不产,甚则二三年不生者,此鬼胎也。 早先,许婕妤曾入乐善堂一月服役。一月之后,被放出来,许婕妤已然体无完肤,面容憔悴不得见人,终日窝藏在章华宫兰薰楼,再不出门,唯恐被人耻笑。如此倒愈加显得夕丽人、折丽人独宠无二。此外受宠的不过?嫔与吴太仪、吕保仪。 另有依修媛宫中人——云婕妤、忻姬晋惇姬、保仪。彼时皇帝往鸿台宫探视依修媛,正巧遇到云婕妤、忻姬与依修媛和睦友好,这才起了兴致,留下二人一同用晚膳,并晋云婕妤、忻姬为惇姬、保仪。依修媛宫中人皆得以晋封,只叫人深觉依修媛福分不浅,本宫人亦水涨船高。 如此恩宠下,纵然传出折丽人有孕二月的消息我亦不曾吃惊——她得宠多年,一朝有喜,理该如此。倒是皇帝,彼时正在星月宫陪伴夕丽人,闻此消息,当即下诏,晋折丽人为嬛贵姬,正月初六行册礼。 皇帝还笑呵呵道:“倒看不出来,瑶姬的子孙福竟早于素清。” 瑶姬乃嬛贵姬表字,素清乃夕丽人表字,此称呼一出,显见她们二人在皇帝心中关系甚大。 夕丽人在旁欢笑道:“无论孩子出自妾妃抑或折昭仪膝下,皆是帝裔龙脉,有何区别?” 皇帝笑着接口道:“素清此言极是。既如此,便由婳妃安排瑶姬生产一事。” 秦敛答应一声,往婳妃的麟趾宫传旨。 雪飞春归,二月十六乃是帝太后的生辰,为着皇帝与帝太后之间的关系已然好转,故而此次特为普天同庆,并上徽“懿昭”,统称懿昭端惠庄仁帝太后。 ————————————————————————————————— “姑姑,如此说来,沈元化与懿恭淑妃钱氏之间,只怕系关系密切了。他对懿恭淑妃而言,算不算得上系亲信?”沢儿察觉出一丝古怪,随即如此问出来。 我点点头,甚是感叹她如此敏锐,对其中的关窍皆有独到之处,“自然算得上亲信,如同俞御医之于婉妃的姐姐——后来的惠安贤太妃那般。” 沢儿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怕她继续想下去,涉及御殿之内的秘密,会牵连她自己与我,便乱了她的心思,继续说道:“她们姐妹俩倒是运气好,不似昭敬敏长贵妃素氏,接连有孕,多次小产,临死之前才诞下一位皇子,被皇后收养在膝下。” “认真计较起来,只怕婉妃能够借着身孕自贵嫔登临妃位,到底如此福气,唯有姝妃权氏可相提并论。可惜最后不了了之,无能一举为肃帝再次诞下一位皇嗣。”说着,沢儿忽地抬起头来,仔细地问道:“姑姑,你可知婉妃当日小产,失去的系一介皇子还是一位帝姬?” 我嘴角的微笑愈加神秘起来,随即解释道:“自然系一位铁板钉钉的皇子。可惜末了却是无能降生人世间。认真计较起来,彼时御殿之内,除了恭成、恭敬、恭修三位皇子,再无其他的皇子。若再来一位皇子,只怕来日这龙椅难以得手了。故而有人暗中下了决心,在得知婉妃腹中乃一介皇子之后,定要夺取这个孩子的性命。不然,子凭母贵,只怕来日恭成、恭敬、恭修三人,皆不及这位皇子。如此可见,彼时婉妃恩宠何等鼎盛。” “可是,我记得姑姑你曾说过,昭敬敏长贵妃素氏若形似湘贵妃七分,悫惠贵太妃折氏便神形皆似三分,婉妃若神似七分,昭惇怡长贵妃夕氏便神形皆似七分。如何婉妃这等容貌而已,竟有如此盛宠?认真计较起来,只怕昭惇怡长贵妃愈加得宠一些才是。”沢儿嘀嘀咕咕的一番话,惹得人心里头亦浮出无数疑惑。 我点点头,“你所言不假。然则除却容貌之外,还有性情与才艺。昭敬敏长贵妃素氏虽形似湘贵妃七分,且有舞乐才情,到底性情寡言,叫人难以相处。悫惠贵太妃折氏与昭惇怡长贵妃夕氏固然神形皆似三分与七分,实则并无舞乐才情,叫人难与湘贵妃相提并论。唯独婉妃,容貌有七分的神似,性情与才艺亦有七分相似。这才得到了肃帝的盛宠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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