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抽出了剑,吴明这年轻人并没有惊慌,他气定神闲的站在前方,摆手让所有卫所兵放下弩箭火器,冲阿飞道:“飞剑客要想杀我易如反掌,但你不会动手,也不能动。”
阿飞道:“为什么?”
吴明道:“因为如果我死了,那些暗藏在各个角落的隐形人就会不受控制,谁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金扶摇,您说是吧。”
阿飞收起了剑,他明白,吴明说的是实话。
林仙儿道:“我们怕你的隐形人失控,就要听你的调遣?”
吴明道:“你可以不怕,比如二位隐居不问世事,做神仙眷侣,这江湖也好,庙堂也罢,和你们便没有关系。”
西门柔道:“但以后呢?我不想让后代在遍布金老板的世界生活。”
吴明道:“所以这就是你们的枷锁,有牵挂便有桎梏。”
“也不见得。”那个叫叶开的孩童捏住了飞刀。
那是一抹光辉,飞刀反射阳光的光辉。
光辉划过,时空仿佛停滞。
那光芒触及了吴明的胸口,甚至连阿飞都没看清飞刀是如何击中。
吴明并没有动,他的胸口在流血,可还是面无表情。
他说道:“小兄弟,你还在笑?好像很开心?”
叶开道:“是的,但我开心,你便不会畅快。”
吴明道:“你没想要我的命,伤口不深。”
叶开道:“我是让你记住,光芒不会消失,站在阴影里的人躲不过飞刀的传承。”
吴明拔下了飞刀,恭敬的递给了叶开,鞠躬施礼,转头对太平王道:“走吧,看来咱们还要等。”
西门柔道:“你这就要走了?”
吴明道:“当我看见这飞刀的光芒,便知道目前我不会成功,我会隐忍,等你们的传承消失。”说罢这年轻人头也不会的带着人马消失在了梅庄的前院。
阿飞道:“他走了。”
林仙儿道:“没有,他在等,等着出击的另一次机会。“
龙小云道:“没错他也埋下了种子,以后叶师弟要陪着他唱戏了,希望能把这人耗尽。”
叶开笑道:“龙师兄,我肯定比他活的长,可不见得有他能忍,兴许我的后辈才是他的对手。”
西门柔道:“这人不简单,心境平和,似愚公移山。”
阿飞道:“往往这样的人才最可怕。”
落梅庄大堂内只剩下阿飞、林仙儿、西门柔。
龙小云已经带着其他人离开,包括金扶摇,这孩子得到了怜花宝鉴,他会洒下种子,让吴明陷入无尽的等待。
叶开呢?他很开心,迎着阳光回了黄山,等待他的,将是充满阳光的未来,也许他会遇到很多朋友,那是他的江湖。
林仙儿道:“阿飞,咱们也该走了。“
阿飞笑道:“去哪?”
林仙儿道:“去长安,接女儿,咱们的女儿。”
阿飞道:“我也想见见孩子们。西门兄你呢?”
西门柔道:“吕凤先不愿跟龙小云走,他消失了,我知道,他不想再变成工具,引你和李大侠出现在江湖的工具。”
林仙儿道:“所以世上再没有银戟。”
阿飞道:“西门兄你有什么打算?”
西门柔道:“我要在这里生活,有了名,有了产业,当然要传承。”
阿飞笑道:“等你有了后辈别忘了通知我,你的刀很快。”
西门柔道:“但和您的剑比,我又算的上什么,希望等我有了后辈,您能教他一招半式。”
阿飞点了点头,和林仙儿踱步出了这山庄。
漫步在山谷,林仙儿道:“阿飞,这里的梅花还没开。”
阿飞道:“到了飞雪寒冬,满山梅花不知是怎样一番美景。”
林仙儿道:“这里已经是西门柔的产业,万梅山庄这名字倒是也应景。”
阿飞道:“这里很好。”
林仙儿道:“确实很好,让我想到了咱们曾经的家。”
阿飞笑道:“你这次不会再给我吃麻药了吧。”
林仙儿也在笑:“这没说不好,但我能肯定,这辈子到死我也不会离开你。”
阿飞道:“那个孩子挺靠得住,我见他的时候是三年前,他也就五六岁,十分聪明。”
林仙儿道:“你是说那叫叶开的孩子?以后他便是新的小李飞刀,这个江湖的仲裁者,世世代代有这种人,吴明们就永远不能祸乱。”
阿飞道:“也许吧,咱们也该回家了。”
梅林中茅屋,林仙儿在洗衣,两个标致可爱的女儿在帮忙整理柴火。
阿飞在烧鱼,鱼是早上新钓的,香气已经溢出,随着炊烟飘荡。
饭桌上有酒,四人坐在一起,林仙儿的脸上都是幸福。
阿飞问道:“小仙从出生就痴呆么?”
林仙儿道:“是,她的心智未开。”
阿飞看着狼吞虎咽的大女儿,说道:“也未尝不见得是好事,人太聪明便会有烦恼。”
林仙儿点头道:“确实,你可以教教她们防身之法。”
阿飞道:“我的剑法太简单,而且看天赋,你教就好。”
林仙儿道:“阿飞,等有一天我不在了,希望你能保护他们。”
阿飞道:“我会的,相信我的朋友们也会。”
入夜,孩子们入睡,林仙儿已经换上了红妆霞帔,端坐在床上,屋子虽简陋,但很干净。
阿飞也把粗布衣换成了红袍。
林仙儿道:“阿飞,今天我就是你的,我折磨自己,跟了无数的男人,但我心里只有你。”
阿飞点头道:“别再提了,我懂。”
林仙儿指了指木箱道:“我希望你穿着当年离开我的时候,我保存的旧衣。”
阿飞应允,那旧衣很整齐,也已经洗干净,她不用在保留这个男人的气味,因为这男人就在她眼前。
阿飞换上了衣服,林仙儿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阿飞说:“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林仙儿道:“几个?你问我什么我都会说,我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阿飞道:“你这么多年过的辛苦,你一直在想我?”
林仙儿道:“我作践自己,沦为暗娼,这本是我在赎罪,赎对你的亏欠,我一直留着那衣服,你还不明白?其实我有很多钱,我的珍宝金银都换成了土地房契,可我还是在做最苦的工,当最低贱的人”。
阿飞道:“你的东西可以留给女儿们,”
林仙儿道:“让他们姓上官,你不介意?”
阿飞道:“我都没有姓氏,难道让他们姓阿?”
林仙儿道:“其实你有的,只是你不愿承认。”
阿飞道:“你知道?”
林仙儿道:“你的李大哥也知道。”
阿飞道:“就这样吧,无所谓,上官挺好听的。”
林仙儿道:“我说过,我这辈子还会骗你一次,但不是咱们之间的事,是关于孩子们。”
阿飞道:“那肯定会对孩子有利,母亲的谎言都是为了孩子好。”
林仙儿叹气道:“不见得,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阿飞道:“天下没有不好的母亲,我信你。”
林仙儿娇羞的躺在了床上,说道:“阿飞,安歇吧,这一刻我等的太久。”
阿飞道:“我也是。”
林仙儿笑了,笑的如未经人事的少女,她说道:“其实,我是一个处女。”
阿飞道:“我明白,你是的。”
天上的流星划过,彩蝶在梅林中翩舞,柴扉上挂着一柄剑,一柄很简单的剑,屋内的烛光已经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