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枳无奈解释道：“没人问，没人问过我为什么。他们只是劝我坦白从宽，告诉我这样的人会判多少年。”
望着脸色惨白的温如枳，女警心头一动，余光瞥了一眼当初的经办人，瞬间起身。
“你等一下。”
温如枳无神地嗯了一声。
这流程她经历过，上次被带来问话，也是这样。
她不肯认，就不停轮番询问。
似乎她不说自己蓄意气死林菀，他们就不罢休。
这次应该也这样吧？
不过，女警说他们有了新证据，是什么意思？
同一时间。
女警冲进了办公室，将卷宗摔在了师兄顾涛桌上。
“师兄，为什么当初的问话不完整？”
顾涛三十多岁，皮肤粗糙发黑，一年多前升了副队，也不怎么出任务了。
官不大，肚子倒是大了不少。
此时，他坐在椅子上，挺着肚子，撇了撇茶沫子，悠闲喝了一口茶。
喝完茶，他才道：“怎么可能？当时，该问的我都问过了。”
女警不悦道：“师兄，犯罪是需要原因的，哪怕是无差别害人，都一定有深层原因，你卷宗上的记录却处处将温如枳放在罪犯的位置上阐述，这根本就不客观！是会影响别人的判断！”
争论一起，周围人纷纷伸长脖子。
顾涛觉得面子挂不住，用力放下杯子。
“小英，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里是队里，喊副队，别师兄师兄的喊，没大没小。当时现场只有温如枳，她妈妈在宋太太死后就嫁给了宋总，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除了她还有谁？就是因为当时证据不全，所以她才逃过一劫，现在有了新证据，你照常办案就行了，哪有那么多屁话？”
叫小英的女警震惊地看着曾经崇拜的师兄，无法想象这么敷衍的回答竟然是他说出口的。
她捏着拳头道：“好，那你说她为什么这么做？”
顾涛胸有成竹道：“当然是为了让她妈妈早点嫁进宋家，她妈做了宋总十几年的情人，年轻不在，当然想要早点转正了。”
“证据呢？她妈妈和宋总是一年后才正式结婚的，咱们手里的案子里不少家庭纠纷，有些男的今天离婚，明天就和小三领证的多了去的，他们都敢杀人了，不会不敢领证吧？”
“你……你这叫强词夺理。”顾涛反驳道。
“师……副队，你没有证据证明你的观点，就敢下定论，那这是什么？”小英反驳道。
顾涛脸色发黑，深吸一口气对着小英招招手。
“你跟我出来。”
小英跟着顾涛到了门外走廊，一脸不服气。
顾涛看了她一眼，劝说道：“你是不是傻？你以为这是普通的案子吗？牵扯宋家和林家，咱们就别想太多了，他们追究就追究，不追究就不追究，人都死了，我们还能让她复活吗？你去得罪这两家不想活了？”
小英牙根咬紧：“所以就抓一个替罪羊吗？你明知道温如枳只是送东西的人，却不调查背后的事情，卷宗上所谓的闭环也都是你自己想象。”
“闭嘴！”顾涛怒不可遏道，“卷宗是宋家和林家认可的结果，温如枳是不是在现场？她是不是因为送东西把宋太太气死了？我哪一点说错了？”
“万一她是被迫的呢？”
“证据呢？说我没证据，你有什么证据？她妈难道会害亲生女儿吗？她妈都说了是她自己去送的，她就是凶手，现在证据确凿，早点结案，对你我都好，你纠结什么？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不过要个交代而已，你给他们想要的结果不就行了。”
顾涛负手而立，肚子挺得更大了。
小英脸发青，切齿道：“所以就算不是温如枳，也只能是温如枳对吗？我们是警察！”
“我们是警察，所以我们抓住了现场的罪犯，有错吗？你说！”顾涛反问。
小英无言以对。
这是一个死局。
因为从一开始，温如枳就是最佳替罪羊。
有动机，有作案时间，现在好了，人证物证俱在。
顾涛拍了拍小英的肩膀，苦口婆心道：“小英啊，你太年轻了，这条路还很长，要学会察言观色，懂吧？”
说完，他走了。
小英站在原地久久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转身，她又去了温如枳的审讯室。
坐下后，温如枳发现小英脸色特别难看，甚至还在走神。
她小心翼翼道：“怎么了？”
小英看了一眼温如枳，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
“温如枳，你就从学费这件事上说，说清楚了！”
温如枳被小英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但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一切。
“我妈说让我去给她朋友送东西，送完就把学费给我，不送就帮我打电话去学校退学，我已经大四了，眼看就要毕业，退学的话，我之前的书都白读了，所以我没多想，就去送了，但我不知道对方是宋太太。”
小英皱眉道：“你去的医院是海城最好的私立医院，出了名的注重隐私，你就这么进去了？”
“嗯，因为没有人。”
“不可能。”小英打断。
因为最新的证据表明，温如枳害宋太太的时候，护士和医生就在办公室。
温如枳郑重道：“真的没有人，我没有骗你。”
“我们会去查证。”小英低头扫了一眼卷宗，询问道，“之前你说你出去喊救命的时候，摔了一跤，后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嗯。”
“这么巧合吗？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并没有你的就诊记录。”小英追问道。
“我没看医生，醒来的时候就在大厅的椅子上，然后别人说宋太太去世了。”温如枳艰难道。
“也就是说你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你根本说不清楚，也没有办法证明？”
“嗯，可是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那天病房外一个人都没有。”
温如枳也不奢望警察能完全相信她的话，所以只能再次强调。
小英抬眸看了一眼监控，微微点头。
“知道了，你暂时不能离开，在这里规矩一点，别什么都乱说，给我安静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如枳觉得小英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她颔首：“我明白了，我不说话了。”
小英满意地起身，将温如枳带到了收押的房间。
临走时，小英站在铁栅栏外面。
低低道：“别信别人。”
说完，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