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出……
走廊里的惨白灯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咔哒。”
结生夏将房门锁好,朝楼梯走去。
静悄悄的二楼,突然响起鞋底敲击地板的声响。
“噔,噔,噔……”
此刻的结生夏已经完全放弃了对于自身的掌控,并将意识完全交给身体本能,所以他的每一步都深深的压在地板上。
因为这样做,可以随时爆发出最强烈最迅猛的攻击节奏。
穿过静寂的走廊,踩在木质楼梯上,两侧长长的墙壁回荡着“咯吱”声。
别墅里没有其他动静,唯余荒谬一样的默。
沿着扶手的方向往下走,结生夏偶然看到一楼透出的光,那是一种很恶心的晕黄色,像是被脏油浸泡过的颜色。
随着越来越接近楼梯口,结生夏的耳边又传来某种忽远忽近的嘈杂声,只是他并没有在意,而是静默地站在那里,看着灯火通明的一楼。
壁炉燃烧着,好似给整个房间带来了暖意,可是火焰跳动间,结生夏却并没有感受到一丝暖意。
餐厅的椅子凌乱的摆放着,似乎刚经历一场朋友间的打闹。
别墅外面,墨色如染,漆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却在这寂然的黑色里,仿佛有人影绰绰。
结生夏看着,再一眨眼,别墅外的院子里却并没有黑,那里被大灯照射着,也没有动着的东西。
而后结生夏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笑,依旧是那个没有内涵的笑,没有人能从中找到一点意义。
就像小丑,戴着滑稽的面具。
而结生夏,戴着自己微笑的脸。
他只是笑着,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做。
又转头看向客厅,那里好似雾气氤氲,光影朦胧。
这种场景让结生夏想起了夏天,柏油马路上蒸腾的热气,扭曲着空气和空间。
“嗨,结生同学快来玩。”
“是啊,我都没想到结生桑也是国立高中的学生,看来以后要叫结生学长了。”
“你们在玩什么?”结生夏轻声的问,很有礼貌,很优雅。
“我们在玩国王游戏,结生同学要来玩吗?”
“是啊,结生学长也来玩吧,就我们这几个人,也挺无聊的。”
结生夏眼睑低垂,轻声回应着:“抱歉,我不太会玩,害怕打扰各位的雅兴。”
“没事没事,如果不会玩,可以看看我们怎么玩,就当学习了。”
“是啊,结生桑,坐过来吧,不瞒你说,这种游戏真的特别有趣。”
结生夏点头,双腿摆动,走到了客厅,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似乎很开心。
结生夏在靠近吧台的地方坐下,打量着客厅里华彩的装饰品,各类酒水随意摆放,吧台上靠近结生夏的地方,有一瓶满的,还有一瓶喝了几口又被盖上的……
院子外,房间里,圣诞树被点亮。
有种节日热闹的氛围。
结生夏注视着这几人的抽牌游戏,拿起那喝了几口的酒瓶。
一个半透明瓷器,下面是饼圆的底座,然后越往上越细,直到最上面,是细长的颈和小口。
里面液体晃动。
“清酒?”结生夏挑眉。
“的确不好喝,又苦又涩。”
“不如现代饮料有滋味。”
“看来放弃清酒的这个人,跟我的审美很一致。”
感受着节日热闹的氛围,结生夏心里不由产生了丝丝惬意舒适的安然。
摇晃着小瓶里的酒液,结生夏开口道:“几位慢慢玩,我就不奉陪了。”
“欸,结生学长要走吗,玩玩嘛!”
“不了,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各位玩得开心。”结生夏笑着拒绝,然后并不等众人回应,反身走上二楼。
“我早说过,他只会败兴,你们不听!”
“哎呀,结生同学哪有这样,你别一天到晚挑衅别人。”
“什么……”
……
结生夏听着身后传来的话语,并不理会,而是闲庭信步的走向楼梯,然后在他踏上楼梯的刹那……
客厅是昏暗的,并没有热闹的氛围和灯火通明,只是沙发上似乎坐着一个身影,一动不动。
外面依旧是刚到别墅时的情景,乌鸦喳叫,湿冷的风卷起落叶飞舞,远处夕阳正在消逝。
并没有点亮的圣诞树。
餐厅是上楼前的样子,只是几把很有设计感的椅子被搬到了客厅,嗯……不得不说,结生夏有点失望,毕竟自己还挺喜欢它们的设计风格。
踩着劣质的,仿佛快要腐朽的木板楼梯往上走,“嘎吱”声听得结生夏胆颤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直接踩塌。
刚一走上二楼,就迎面撞上一个身影,于是两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结生夏拍着胸脯说:“呼,你吓我一跳,怎么,要下去玩儿吗。”
“结生学长还说呢,应该是你吓我一跳,嗯,是的,刚才他们在手机上跟我说,五缺一,所以……”
“嗯,玩的开心。”结生夏微笑着让开身。
“结生学长不下去吗?”
“不了,我刚上来。”
“好吧。”
说着,那人就下了楼,踩在木质楼梯上,倒是没有“嘎吱”的响动,反而有一种踩在新的油亮木板上的“吱吱”声。
就像是班级里有同学用自己的指甲在划着黑板,然后发出的尖锐刺耳的声音。
结生夏目送,然后那人走下楼梯,在其转身到客厅的瞬间,声音消失,走廊里唯余感应白炽灯发出“丝丝”的声音。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梦。
结生夏摇摇头,驱散了自脑海里不断升起的游思杂念。
走在有些破旧的走廊里,牵动着手腕上的红绳,结生夏径直来到了三号房门口。
轻轻敲响。
“吱呀——”
结生夏静静的沉眸,不断拨弄着手腕上的红绳……
随着房门打开,佐佐木菲诗揉着朦胧的大眼睛,嘀咕着:“现在几点了,你怎么从外面回来?”
而结生夏抬头,从门口往窗外望去,夕阳正在慢慢变红,晕染着洁白的云,只是远处的山……
或者是近处的山依旧雾气迷蒙。
“不早了,菲诗,你刚睡醒吗?”
“是啊,混蛋结生夏,谁让你昨天给我讲鬼故事的,害我都没睡好!”
“抱歉,菲诗小姐,可以让我先进去吗?”
“你是不是想和我待在一起才吓我的,哼哼,果然,大色狼结生夏。”
听着她的话,结生夏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不等佐佐木菲诗的反应,侧身进入房间,顺势关上门,却并没有锁门,只轻轻合上。
佐佐木菲诗倒也不在意,略微后退放结生夏进来。
“菲诗,我希望你看看外面天色再来评判我的品行。”
“你在说什么?”佐佐木菲诗诧异转头,看向窗外。
此刻天色已经变得大亮,一束阳光直射进来,照得窗扉明亮,房间里细微的灰尘粒不断的割裂完整的光,在原本一片的暖阳里,腐蚀出一根根黑洞的柱。
“呃……好吧,随你怎么说。”结生夏看着眼前一幕,又见女孩儿扭头古怪的看着自己,顿时有些无语。
见结生夏承认,佐佐木菲诗用穿着长靴的小脚轻轻踢了他一下,有些害羞道:“昨天我是怎么过来的,明明在你的房间睡觉,可是......”
结生夏知道她的意思,嘴角抽抽,无奈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把你抱过来的。”
“还说不是你做的,敢做不敢认吗?你没做怎么知道我是被抱过来的?”
“不得不说,你的动作还真是轻,我都没一点感觉。”
“果然,结生夏就是个大色狼,你把动作练习地那么轻是想干嘛?夜袭吗?”
“把我抱过来,我又没怪你,干嘛不承认?”佐佐木皱着可爱的小鼻子,一脸认真问结生夏。
“......我保证什么多余的事都没做过。”结生夏撇撇嘴,没做过多的解释。
而后结生夏垂臂侍立在一旁,仔细观察着这个新房间。
这个房间第一眼并不出奇,很简单的布置,正对门的是镶嵌在墙体里的五角星巨大窗框,几颗树在窗外静静伫立着,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反正红色的,粉色的,以及浅黄和浓绿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着。
一张宽大的单人床,羽绒被的一角斜耷拉到地上,淡粉色长条枕头明显有一处凹陷,可以看得出来,佐佐木菲诗昨晚睡得不错,因为在枕头边有两只棕色小熊陪着她。
床的两边分别放置着床头柜,都是三角形桌柜,黑褐色的表面里,抽屉自底部向上逐渐缩短,顶部有一只灯笼一样的挂灯,现在正发着莹莹的光。
更侧边的一个略小于墙壁的精致书柜,上面摆放着小说,漫画,假期作业,宗教类的工具书,以及其他各种类型的书。
洁生夏摸摸光滑的下巴,点点头。看得出来,自己什么线索也发现不了。
又看看身前的佐佐木菲诗,再低头看看她手腕上的红线;突发奇想: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这条线,如果能看到的话为什么不说,如果看不到的话,那系统出品皆属伪劣产品?
“你在想什么?怎么一进来就发呆。”佐佐木菲诗踢着他的小腿,诧异地问着话。
结生夏无语的抿抿唇,后退一步,离开她的攻击范围,道:“菲诗小姐,有话好好说,请不要动手动脚的。”
“不行,谁让你是笨蛋结生夏!”佐佐木菲诗见踢不到他,于是笑眯眯地转身,背着小手,摇头晃脑地扑向大床,两只纤细的腿翘起来晃荡,一幅很高兴的样子。
“......菲诗小姐,请注意一下自己的仪态,您可是清冷的人偶公主呢!”
“你现在像是什么样子,被明希阿姨看到又要说了。”
闻言,佐佐木菲诗托起精致的小脸,看着外面树叶摇动,仿佛能听到“裟裟”的声响。
她开口,似乎在对结生夏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可是,人们口中的人偶公主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满足那些人的期待?而且明希姐姐也不在这里,我为什么还要保持修养?”
“庸俗的结生夏,你只能看到表面,丝毫没有看到女孩子冰山下的复杂心思。你就那儿歇着吧,别跟我说话!”
听着这嘲弄的话,结生夏的眉头瞬间锁在一起,手还特别的痒......
“菲诗小姐,请您不要用这种语气跟人讲话,您不觉得您现在,特别像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雌小鬼?”
“略略略,恼羞成怒了!”
“……”
结生夏无奈地摇摇头,肃穆地说道:“菲诗小姐,我真是怕了你了,我认输。”
“接下来我要说正事,请您认真听。”
“什么事?还有,昨晚我就想说了,正经的表情跟你一点都不搭。”
“......”
结生夏倒吸一口凉气,真的对佐佐木菲诗没办法。
“你不是要说正经事,你快说啊,愣着干嘛?”看着结生夏痛苦的表情,佐佐木菲诗继续调笑他。
………
只能说一报还一报,结生夏做过的孽,总会在一个刁钻的角度被佐佐木菲诗捡起,并用力扔回来,然后呛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沉默片刻,结生夏开口:“好吧,菲诗,我先说,嗯......”
斟酌着语句:“菲诗,如果我说,我并没有把你抱到这个房间,你会相信吗?”
闻言,佐佐木菲诗表情困惑,蹙起秀气的眉,道:“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呢,当然信了。”
“可如果不是你,那是谁把我挪过来的?”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